第一章 怪梦

  清晨，旭日东升。
  杨玄与往常一样，懒洋洋的站在七玄门外门演武场上。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光宗耀祖，勤奋苦练就是唯一途径，记住，谁要是不能在十八岁前突破到凝元境，按照门规，当被逐出门墙。”
  一名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老者站在演武场最前方的传功台大声说道。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七玄门外门大长老顾云峰。
  一句话说完，他清了下嗓子，言归正传：“听好了，老夫今日讲解的是基础剑术。”
  “什么，基础剑术？这种烂大街的剑术有什么好修炼的？”
  “是啊，咱们当务之急是修炼肉身，打通全身经脉，突破到凝元境。”
  “搞什么呀，我还以为大长老今日要教我们什么华丽的战技呢！”
  台下许多少年少女小声地嘀咕起来，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全都处于淬体境，这个境界说白了就是炼体，打通全身经脉，凝练出先天元气，如此才有希望踏入凝元境。
  那时，既能修炼功法又能修炼武技，功法先不说，武技乃是运用元气的方法，威力比基础剑术强多了。
  而且，就算没达到凝元境，许多战技的威力也超过了基础剑术。
  基于此，没人愿意在基础剑术上浪费时间。
  “基础剑术吗，没意思。”杨玄轻轻摇头，闭上眼睛，打起瞌睡，这半年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做着同一个梦，梦中，他杀人如麻，常会夜半惊醒，睡眠严重不足。
  台下人太多了，顾云峰也没注意到杨玄，喝道：“闭嘴，你们莫要看不起基础剑术，这东西能长存于世，自然有存在的道理，你们都应该知道剑神吧？”
  “我知道，剑神名叫古通玄。”
  “我也知道，剑神好像就是出生于咱们星辰岛，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剑道强者了。”
  有不少弟子高声道。
  “你们说的不错，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话告诉你们，剑神就是自幼修炼基础剑术，才能在弱冠之龄领悟剑意，百岁掌握剑道奥义，最终在中州开宗立派，广招门徒，受万人敬仰。”顾云峰说道。
  “真的假的！？”
  众人惊讶不已，他们知道剑神是中州超级门派剑神宫的宫主，也是名动天下的剑道强者，剑法出神入化，神鬼莫测，却没想到剑神居然自幼修炼基础剑术。
  “此事千真万确，所以你们若想在剑道上有所建树，就必须苦修基础剑术，参悟剑道奥义。”
  说到这里，顾云峰顿了顿，道：“说了那么多，你们或许还有些不信，这样吧，老夫找个人给你们演示下。”
  言罢，喝问道：“杨玄可在？”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
  过了片刻，有人大笑道：“回禀大长老，杨玄睡着了。”
  “哈哈，真的睡着了。”一群人哄然大笑，齐齐看向一名少年。
  少年正是杨玄，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倒是很英俊，奈何身子瘦弱，仿佛一阵风都吹倒。
  此刻，他微微低着头，眼眸闭合，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站着也能睡着，这家伙还真是个奇葩。”有人轻笑道。
  “杨玄。”顾云峰提高嗓门吼道，他有点生气了，没想到有弟子敢在他眼皮底下打瞌睡。
  “弟子在。”杨玄被吼声惊醒，顾不得擦去嘴边的口水，慌慌张张地大声应道。
  “出列。”
  “是，大长老。”
  杨玄不清楚顾云峰喊自己出列所为何事，但他还是强忍着困意，从人群后方不起眼的角落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来到传功台下。
  “接剑！”
  也没给杨玄什么好脸色，顾云峰袖袍一挥，一柄铁剑飞下台来。
  杨玄反应迅捷，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了剑柄，动作干脆利落，看得顾云峰眼中一亮，点头道：“杨玄，老夫多日前曾经看过你私下练剑，很是不错，你现在就给众多同门演示下基础剑术，让他们见识下基础剑术的厉害。”
  “原来如此。”
  杨玄心下恍然，这才明白为何顾云峰要自己出来，他也没多想，恭敬地道：“谨遵大长老之命！”
  说完，半眯着猛地睁开，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像是有两道冷冽的剑光闪过。
  唰！
  一群少年少女目光齐齐向他望去。
  这一刻，那个懒懒散散，看似瘦弱的身影在许多人眼中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尤其是目光深邃锐利，隐隐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万众瞩目下，杨玄面不改色，腰部微沉，左脚后撤半步，右肘内收，然后突然爆发，右肘犹如松开的弹簧，手中铁剑水平刺出，犹如一道闪电划破虚空。
  这是基础剑术之刺！
  要求做到快狠准，给敌人一击必杀。
  随着铁剑破空刺出，杨玄毫不停息，身子飞快动了起来，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又似狮虎扑羊，手中铁剑翻飞，周身剑光霍霍，密如蛛网。
  基础剑术算不上多么华丽，但传承久远，包括刺，劈，点，撩，挑，崩，截，斩，抹，削，云，挂，架等。
  上古年代，此乃剑修者必修之术，但悠悠岁月后，已少有人愿意修炼了，因为此术易学难精，想要有所成就，费时费力。
  然则，杨玄不同，他自幼就向往仗剑天下的快意恩仇，何况他在剑道上还有着极高的天赋，对于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每日不抽出点时间练会剑，他浑身都不舒服。
  嗡！嗡！嗡！
  剑光如雨滴纷飞，又恰似道道闪电，他的挥剑速度已达到了极致。
  “哇！好厉害！”
  “是啊，原来基础剑术也可以这么华丽！”
  “嘻嘻，本姑娘决定了，今后也要修炼基础剑术！”
  很多入门不久的少年少女惊叹连连，他们大都追求招式华丽的战技，对基础剑术兴趣缺缺，但杨玄使出的基础剑术行云流水，充满了难言的爆发力和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切，有什么厉害的，等着瞧吧，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为什么？”
  “嘿嘿，他就是个废物，在外门修炼了五年才区区淬体境二重，而且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一年时间，除非他吃下什么灵丹妙药，不然根本不可能突破到凝元境，注定要被扫地出门。”
  “唉，练剑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废物始终是废物，纵然在剑道上有点天赋，但修为提不上来也只是个空架子。”
  果然，没过多久，杨玄的挥剑速度越来越慢，脸色逐渐苍白，身上冒出的豆大汗水已经完全湿透了他的衣衫。
  短短片刻，他手臂酸麻，身体脱力，挥剑速度俨然变成了龟爬。
  “嘿嘿，看到了吧，他快不行了。”有人讥笑道。
  杨玄神情专注，对于各种嘲笑声充耳不闻，尽管此刻浑身肌肉胀痛，难受无比，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套基础剑术都没有使完，我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
  “坚持住，我还年轻，不能轻言放弃，父亲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才将我送到七玄门，对我的期望那么高，我不能令他失望。”
  心中不断对自己打气，杨玄紧咬嘴唇，继续挥动铁剑，一个个慢腾腾的动作都令他苦不堪言，脸色更为苍白，浑身汗如雨下，但他眉宇间却更为坚毅，心中充满了一股变强的执念。
  “杨玄师兄，停下吧，这样下去你会昏倒的。”一名少女看不下去了，脆生生的喊道。
  “雪儿师妹，他就是个废物，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杨玄师兄才不是废物，你休要胡说。”
  “师妹，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了他了吧？”
  ……
  “唉，此子在剑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奈何体质太差，若无机缘，此生怕也难以踏入凝元境了。”
  顾云峰心中轻轻一叹，也不忍再看，轻喝道：“好了，杨玄，停下。”
  “扑通！”
  杨玄再难坚持，半跪在地，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这身子真是弱不禁风啊，一套基础剑术都没有使完就累的跟狗一样。”
  “下去休息吧。”
  “是，大长老。”
  杨玄点点头，费力的撑起身子，步履蹒跚的朝着演武场后方走去。
  一路走着，他能清楚的看到不少同门幸灾乐祸的目光，但他却恍然未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外门修炼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心志无比坚定。
  ……
  晨练结束后，杨玄脑袋昏沉，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隐隐约约，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名少女搀扶着回到了住处。
  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像要散架，扑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不出意外，怪梦来袭。
  这大半年以来，杨玄每次睡熟，都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幼天赋绝伦，二十多岁就已经名动大陆，不过却是恶名，因为他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杀了多少人，人称修罗魔君。
  不过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就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他遭逢大劫，被十多名绝顶高手围攻，最终力竭战死。
  那一战，惊天动地，十几座城池被毁，无数人惨死，方圆万里之内，一切全都化为乌有，生机绝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