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壮怀激烈谱悲歌,英魂忠骨埋他乡
“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两人互相用旗语交流。
“如果李将军不愿意合作，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小野继续威胁。
李不凡心中暗恨，几乎把小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忍下这口气，才说道：“好，十五万两给你，这次我和你一起行动，我要彻底拿下杨乐的人头！”
“爽快！”
小野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对着他的副手说道：“把它传下去，让弟兄们都记住这张脸，谁能抓获或者杀死此人，赏金一千两！”
“嗷嗷嗷……”一听到有赏金，倭寇们兴奋地大喊大叫。
第二轮进攻正式开始。
“全体散开，组成U形包围明军！”小野一声令下，十一艘海盗船和龟甲船立刻分成三队，左四右四中间四，形成一个U形口袋阵，浩浩荡荡往杨乐舰队急速冲击。
杨乐眼睛一眯，对方这次恐怕要动真格的了。他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左三右三中间三，组成“个”字冲锋阵！”
这些阵法都是杨乐在宁远和边关将士们喝酒的时候学过来的，边关将士以为驸马爷只是随便问问，实际上，杨乐听得很认真，这些东西正是他需要学习的。果然，现在就用上了。虽然这是骑兵或者是步兵常用的队形，但在兵法上，阵法是通用的。
传令官立刻明白将军的意思，这是典型的蒙古骑兵冲锋队形，冲击像斧头一般犀利，难道将军是想从敌人的口袋阵中冲撞过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对面的海盗船可要比他们的货船更加坚固，更别说以防御著称的龟甲船了。
“愣着干什么，赶快传令！”杨乐见传令官犹豫，厉声喝道。
“是。”传令官虽然有疑虑，依旧照着命令舞动旗帜。坚决服从命令才是军人最好的品质！
杨乐知道，他不能选择后退，他们的三桅帆船根本跑不过海盗的四桅帆船，如果后撤时被围困，则会全军覆没，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正面突击，冲破合围，从对方的U形阵型中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到杨乐的舰队进入包围圈，李不凡心中暗暗高兴，这一次看你往哪里逃？
不过这没让他高兴多久，杨乐的舰队瞬间变换阵型，组成了一个“个”字形，犹如利箭般凶猛地冲杀了过来！
“快开炮，拦住他们！”李不凡、小野十郎同时下达了命令。
轰轰轰……双方互相对射，这次和上次完全不同，因为是近距离的射击，无论是大炮威力还是准确度都直线上升，很快，双方舰队都有两艘舰船被击沉，慢慢沉入海底。
杨乐暗暗叹息，每艘海盗船上都有十六门各种各样的大炮，几乎是自己帆船的两倍火力，他只能命令两艘船集中火力攻击一个，如此做虽然也击沉了对方两艘舰船，但自己的舰队受创更为严重，几乎大多数都中了弹。
“全军急速冲锋！”杨乐一声大喝。
他的帅舰上的大风帆瞬间兜满海风，战船开始猛然加速，一马当先，激起的海浪狠狠地撞击着船底，“砰砰”地猛烈作响，战船几乎是在浪头尖上跳跃着凶猛前进。
一往无敌的气势如凶猛奔腾地洪荒猛兽，势不可挡！
李不凡惊骇莫名，杨乐的指挥天赋实在太过逆天，货船竟然也能冲锋出如此气势，让人既害怕又惊叹。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二次比的是胆气！
李不凡害怕了，小野十郎也害怕了。他们都被杨乐的胆气吓坏了。
“左满舵，闪开他们，快！”李不凡没有杨乐视死如归的精神，面对犀利的冲锋，只能躲闪。
“右满舵，闪开！”小野十郎更是如此，为了钱财，没必要拼命，大不了银子不要了。
于是，在十一艘敌舰的包围圈中，杨乐以两条船的代价，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从龟船与海盗船之间冲了出去。
李不凡恨得咬牙切齿，他太小瞧了杨乐。当看到杨乐已经逃出包围圈时，他对着小野十郎恼怒地发号施令，“命令小野君立即掉头追击，决不能让杨乐逃走！”
小野十郎此时也是恨意滔天，刚才的激战中，“平一号”终于抵挡不住炮火的攻击而沉没，他的侄子小野平一朗也因此儿死去。
失去亲人的痛苦几乎让小野抓狂，不等李不凡命令，他已经指挥剩余的舰船重新追了上去。
“死死咬住他们，我看这次他们往哪里逃！”小野十郎恶狠狠地说道。
杨乐站在帅舰甲板之上，脸色凝重，副手刚刚盘点了武器弹药，两轮攻击几乎耗光了他们的炮弹。他们的船速慢，逃跑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最后的时刻即将要到来了！
小野十郎追了半刻钟，终于追上了杨乐的舰队，由于匆忙逃窜，舰阵看起来有些散乱。
小野十郎大喜过望，杨乐似乎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这就象是一场捕猎的游戏，老虎追兔，兔子终于累得跑不动了。
如果此时迅速靠近过去，杨乐两翼的战舰炮口将被自已的战船挡住，不但可以登船肉搏，而且自己左右两侧舷炮可以同时发射炮弹。一旦形成近身胶着状态，凭着比对方多出两艘舰船和二百多人，不但可以轻松消灭杨乐的军队，还能夺取他们的舰船和火炮，以弥补这次造成的损失。他眼中冒着凶光，大吼道：“冲过去，从他们中间穿插进去！”
小野十郎指挥着战舰冲了上来，正好把杨乐的舰队一分为二，与此同时，海盗船两侧的舷炮怒吼起来，在甲板一阵阵的颤抖中，他继续下达命令：“吉野号、宫本号、苍井号跟着我的主舰继续向前冲，彻底切断两翼敌舰与帅舰之间的联系，不允许它们再次汇合！”
“波多号用散弹炮打断敌船的桅杆，准备进行跳船肉搏，尾翼的四艘战舰左右各二封锁他们的退路！”
然而有条不紊的命令还没有执行下去，就忽然中止了，小野十郎的嘴巴张开，足够塞下去一个鸡蛋。杨乐再次出乎他的预料，根本没有与他们肉搏战的意思，被冲开来的战舰仅匆匆还击了几炮，便扯起风帆各自逃命去了。
小野十郎几欲抓狂，他拔出指挥剑，挥舞着高声喝道：“全体马上调转船头，开炮射击，不要让他们逃掉，我要让这片海域彻底变成他们的坟场！”
轰轰轰……轰轰轰……海盗船喷吐出一道道红色的火焰，一枚枚炮弹击中逃跑的明军舰队！片刻后，七艘中又有两艘战船不幸沉没海底。
虽然杨乐他们及时逃了出去，并且重新汇合，不过逃出来的五艘战舰中有三艘船帆严重毁损，机动能力和速度大为减弱，一艘战舰有一条桅杆被击断，另外的帅舰被‘波多号’在船舷上打破一个大洞。
杨乐站在残破的帅舰船头，向着所有的船员沉声说道：“弟兄们，不要气馁，虽然我们战胜不了对面的敌人，但我们这次已经胜利了！我们成功拖住了敌人两个时辰，为皇上的撤退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因此，我们是胜利的！”
“弟兄们，其实你们心里一直都很明白，我们是逃不掉的，在我们选择留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命运，而你们依旧选择留了下来，毫无怨言，英勇战斗。你们是大明的英雄，是大明的骄傲，你们的名字将会流芳百世！”
“皇上临走的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家人会有人照顾，会有一辈子的抚恤金！我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我知道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心生怨恨！”
“将军，您和我们一样，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王朝，我们跟着您无怨无悔！”帅船副手在下方高声喊道。
“将军，我们无怨无悔！”其余舰船上的士兵也齐声高喊。
“好，很好，非常好！”杨乐哽咽着说道，“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都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感谢你们。接下来，我不说，你们也明白，我们的炮弹已经打没了，如今只剩下了船、火铳、弓箭和大刀。刀刀见血的白刃战，你们怕不怕？”
“不怕！”剩余的将士齐声高喊。
“好。那就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战最后一场！”
“传令官，号令全军，调转船头，迎击敌军！”杨乐一声怒吼。
“是。调转船头，迎击敌军！”传令官迅速发号施令。
“冲啊~！杀啊~！”五艘残破不堪地舰船突然调转船头，朝着小野十郎的舰队凶猛地扑了过来！
小野十郎被明军舰队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从来不安套路出牌的杨乐，再一次深深震撼到了他。
李不凡的龟船此时也追了上来。
“快开炮！击沉他们！”李不凡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开炮命令。
轰轰轰……一时间炮弹呼啸横飞。大明舰队在海浪中颠簸着，小野舰队不断倾泻着狼毒弹、散花弹、燃烧弹，试图烧毁明军的帆布和桅杆，而明军则以火铳还击，迫使倭寇伏低避让，压制大炮火力。
一时间，海面上硝烟弥漫，鼓角轰鸣，炮声隆隆，滚滚浓烟从受创严重的明军舰队的船仓里不断喷出，迅速弥漫开来，一艘艘战舰就象喷吐着浓烟的怪物，疾驰而来。
在明军一艘舰船被击沉之后，双方舰船终于相遇在一起，肉搏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