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阉臣伏诛天下庆,辽东形式不乐观
阜城县是个很小的县城,他临走前带着了约一千家奴,这上千人一拥而入,立刻挤满了所有的客店,当然,魏忠贤住的客店是其中最好的。
此时,在他的窗外,站立着一位姓白的书生。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没有月光,在黑暗和风声中,书生开始吟唱一首叫《桂枝儿》的歌曲。
“……
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
想当初,势顷朝,谁人不敬?
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
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
凄凉的歌声诉说着魏忠贤可喜可悲的一生。
然后,歌停马至。
杨乐亲率狼牙营三百士兵,一直在后面跟着他。
魏忠贤看到杨乐从马上跳下来,腿脚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而且皇上若真心想杀他,十块免死金牌也不管用啊!
他明白,无论如何,他躲不过去了。
杨乐平淡地看着这位苍老的老太监,递给他一根白色布带,说道:“公公,皇上的意思。”
魏忠贤点点头,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开了,伸手接过布条,乞求道:“杨大人,能否让咱家吃饱了再走?”
杨乐点头。
魏忠贤就地而坐,坐在冰冷的地上,家奴迅速端上一壶酒和一盘菜。
他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品尝着辣酒,竟然泪流满面。
杨乐默默地看着他。
魏忠贤擦了一把眼泪,叹了一口气,述说他的一生:“杨大人,咱家从小就是个混混,因为赌博输了钱,就进宫当了公公,一晃眼,五十九年过去了。”
“其实咱家原先心眼不坏,后来呢,得到熹宗的宠信,有许多官员开始巴结我,我呢,也禁不住诱惑,一步一步,贪念越来越强,官儿也越当越大。”
“咱家虽然贪财贪权,但咱家对天发誓,咱家对大明绝无二心,对皇上也绝无杀意,否则,咱家早就出手了!咱家现在不怕死,只是……咱家一死,朝中还有谁能震慑得住那群肖小之辈?咱家是个混混,是个无赖,所以他们怕我,不敢有异心,要是没有我,大明朝早就完了!”
杨乐漠然,再坏的人,在临死之前说的话,也会充满善意,这或许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含义吧。
“杨大人,咱家阅人无数,唯有你……咱家看不透,虽然你心地善良,却也杀伐果断。有你在……咱家也能瞑目了。只是求你,替咱家看着那群大臣,如有反叛之心的,一定要……杀!”
“只有杀的他们心寒,他们才能归心!记住咱家的话,为了大明朝,替我拿起那把屠刀!”
魏忠贤哭喊一声,竟然对着杨乐跪拜行礼,然后对着京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最后将布带搭在了房梁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一代阉臣就此灭亡。
错也好,过也罢,只留后人评说。
……
魏忠贤伏珠的消息迅速传遍天朝,百姓为之欢呼相庆,摆酒祝贺。而许显纯、田尔耕等五虎、五彪斩首之日,被他们迫害的朝官子弟,设祭狱门,祭奠忠魂。一时间,香烟缭绕,哭声震天。
权顷朝野的魏忠贤垮台了。但是肃清魏忠贤余党的事却是旷曰持久。依附魏忠贤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是许多人的目的不过是随波逐流,攀上棵大树好乘凉,虽然依附权贵、拍马逢迎,可是本身并无大恶,而且这些官员又各有关系、各有牵扯,总不成全部一网打尽了。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是非,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因为三法司的几位大人审判魏忠贤的失职,崇祯下令,立刻对他们撤职查办,由乔允升接任刑部尚书,大学士韩旷、钱龙锡主办魏党一案,内官曹化淳、王承恩督办。锦衣卫骆养性配合取证。务必追查到底,宁可抓错一千,决不可放过一个。
这样一来,内廷、外廷的许多重要岗位也就多了起来,不但朝中百官的安排颇费思量,就是内廷悬空的司礼监四大首领职务,除了王承恩当上了掌印太监、曹化淳兼任了东厂提督太监外,其余的秉笔太监和随堂太监也都空缺。
不仅如此,内阁的施凤来等三位大学士已经打包回家,内阁大学士的职位也空缺起来。
一时间,文武百官惶惶不可终日,每曰众多瞩目的,皆是处理案情的武英殿。每天,随着从那里传出的好的、不好的消息,都有人紧跟着罢职、有人入狱、有人升官,自然也有早已罢官的人然后被传旨官复原职。
随着阉党的处分和低级官僚的安排,需要处理的官员品秩越来越高,武英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对于内阁大臣的人选更是各怀心思,常常一天计议下来,话题从开始绕开去,最后又绕到起点仍毫无结果。
钱谦益因为多次在厅堂之上站出来为杨乐说话,崇祯对他的印象很深,让他着手推荐入阁的人选。
而温体仁这位仁兄更会来事儿,让伺候崇祯用膳的一位小太监替他说了一句话,于是他顺利地当上了礼部尚书。
如此一来,钱谦益认为礼部尚书温体仁和礼部侍郎周延儒资历太浅,故进言阻止,派门人、礼部给事中瞿式耜劝说主推者抛弃温体仁和周延儒,以李标、钱龙锡、成基命及他自己等11人落在名单之上。这件事让温体仁、周延儒十分恼怒,与钱谦益彻底结怨。
为了没有进入内阁的问题,温体仁心急如焚,而此刻杨乐却在家里拥抱娇妻、甜甜蜜蜜,虽然迎亲以失败而告终,但崇祯下旨,婚礼继续,越过迎亲的步骤,两人直接送入洞房了事。至于婚宴,考虑到现在官场人心惶惶,等以后平静下来再给补上。杨乐和朱兮兮也不在意,像穷苦人家的婚礼似的,只是简单地拜了天地,给崇祯敬了茶,然后就入了洞房。
这恐怕是开天辟地以来,最特别的一次公主婚礼了。
当然,杨乐不再住进四合院,而是搬进了皇上御赐的公主府,并且赏了一块百亩的封地。
虽然杨乐过起了幸福甜蜜的生活,但是他心中却是更加着急上火了。因为朝廷收到凤阳捷报,闯军大败。
起因是起义军首领王嘉胤手下的一名叫张立信的将领,夜里突然间反叛,杀害了王嘉胤,而后投降到了曹文诏的麾下,因此,起义军内部的各种消息被泄露出去,随后大败,闯将高迎祥的队伍也被打散,下落不明。
朝廷官员自然是摆酒庆祝,而杨乐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一直挂念高迎祥以及高一功的安危。
但传闻高迎祥在离开之前,曾经在凤阳门前留下一句震撼人心的话语:“崇祯,尔等杀我妻,我必挖大明祖坟!以此为誓,不死不灭!”
于是,尽管打了胜仗,但有好多人和杨乐一样忧心忡忡。
而更加让人担忧的是,辽东形式更加严重。八百里加急快报,皇太极的主将阿敏,侵入朝鲜境内,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义州、定州、郭山、安州、平壤、黄州、平山诸城,朝鲜国王李倧(朝鲜仁祖)逃往江华岛。后金(清)军至平山时始与朝鲜议和,结成盟誓后撤退。战后,朝鲜与后金成为兄弟之国,向后金开市并缴纳岁币。
在这次战争中,驻守东江镇(治所在朝鲜皮岛)的明朝毛文龙部也同后金发生冲突,双方均宣称自己获胜。朝鲜则指责毛文龙坐守孤岛而不予相救,与毛文龙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而又因为朝鲜王子李正觉被杨乐杀害,因此,朝鲜与大明朝彻底决裂。
辽东形式不容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