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关键

  庄家从七品世家擢升为五品世家,来郡城发展乃是必然之势,甚至将来,不排除去南州,去上京。
  不确定的仅仅是,它什么时候从青水城走出来。
  然后,是举族搬迁,还是依然把青水城当作是大本营。
  “不可能是散修!”这个时候,药师堂堂主甘从式说道,待徐亦山和叶南平两人都看向他,他断然说道:“那草药的配制,不可能是散修拥有的!绝无可能!”
  “甘老,这么说,那草药难不成还真是‘十全大补’?”叶南平问道。
  叶南平较甘从式年轻不少,而且他只是开窍,甘从式却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这个关隘而得以进入地阶,所以正常情况下,他对甘从式同样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而他这一问,徐亦山同样有点神情凝重了起来。
  那个摊子,如果只是卖的吃食好吃,哪怕卖得再好,再受欢迎,每天赚的银两再多,也绝无可能引起他们这等人的注意。
  最多,郡守府下又或那些大小世家里的一些小角色生出点兴趣而已。
  别说郡守,也别说堂主阁主什么的,就是那些家主,等闲也不可能关注到这事。
  但如果涉及到草药,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那个摊子还自称是“十全大补草药包”。
  事情的性质陡然上升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层面,别说郡城里,这个消息如果真的传出去了,就连南州甚至上京那边都有可能派人来调查!
  事涉修行,则无小事。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需要引起注意的。
  “十全大补倒也说不上。”甘从式沉吟着,似乎是感到有点难以措词,而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道:“从那个草药的配制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但那个草药的配法,我看得不是很懂。”
  他这一说,徐亦山和叶南平两人就真的吃惊了,甚至是震惊。
  甘从式何许人也?
  药师堂堂主。
  药师堂又是何等物事?
  那是专门和草药打交道的,可以说,但凡安南郡境内,所有的药散之类,不管是普通人用的,还是修士用的,十之七八,都是出自药师堂!
  而剩下的那十之二三,如果再转几个弯子,也还是和药师堂有关!
  而千余年来,对安南郡内所有药草的掌控和研究,谁人敢说,在药师堂之上?
  没有人!
  甘从式更是在药师堂内,都负有盛名,很多人直接以“药老”称之,而不是“堂主”、“甘老”等等。
  这样的一个人说从那草药配制里学到东西?还学到不少东西!
  然后,还看不太懂!
  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太过深远深长了。
  青水城的水有这么深吗?
  没有!
  绝对没有!
  城主府就不说了,就说那几个世家,如果有这本事,早就跳出小小的青水城了!
  “我琢磨着,那几种草药的配制,有一些西疆的味道。”甘从式似乎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西疆?
  西疆很大。
  真要说起来,比整个崤国还要大。
  但很多时候,有一定级别的修行中人提起西疆,那绝大多数只指一个地方,也只指一个存在。
  大瑶山!
  听了这话,徐亦山和叶南平两人一时间都是沉默。
  青水城庄家,从七品世家擢升为五品世家,这其实没有什么。
  别说它现在还只是七品世家的里子,就算有朝一日,它真正地名副其实,成为五品世家,那也吓不到人。
  至少吓不到在场的这三位。
  且不说郡守府本身就位同五品,就是郡守徐亦山本人,离天阶也不过是只有一步之遥。
  这层次,别说做一郡的郡守了,哪怕是作为一州之主,镇压整个南州,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事实是,南州现在的那位主宰,正是徐亦山的师尊,也因此,有那位大佬在,徐亦山只能是乖乖地坐镇郡城了。——估计坐镇几百年,都还是要窝在这里。
  甘从式也是地阶中人。
  叶南平虽然只是人阶,但身为崤国最大宗门的分部阁主,那是鱼不大河大,河不大海大。
  只要是崤国境内,理论上,能让他低头的人不多,而那其中并不包括五品世家。
  然而……
  然而庄家这个五品世家,不是从正常渠道晋升上来的。
  那是“秉圣人令”!
  其实圣人哪有闲心管这种小事?
  别说什么一个小地方的七品世家,就是三品、二品乃至一品世家,甚至说得更彻底点,就是圣人自己的家族,圣人会很关心么?
  答案是肯定的。
  ——不会!
  “圣人啊,那是心在天地,不在人间喽!”徐亦山师尊的师尊,曾经这样说过。
  退一步讲,哪怕圣人的心在人间,也是关心整个人间界的大局。
  七品世家,那是什么东西?
  青水城,那是什么东西?
  安南郡、南州、崤国,这些又都是什么东西?
  好吧,圣人肯定是知道崤国的,但多半也只是止于“知道”而已,而至于崤国之下,其境内的什么什么,那就真是层次太低,不会去关注的了。
  也因此,庄家晋升过程中的所谓“秉圣人令”,只是一种程序。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既然走到了这个程序,那等闲情况下,就必须要尊重这个程序。
  七品又或五品世家真不算什么。
  但这个世家背后的大瑶山,大瑶山背后的那位存在,是绝不容忽视的。
  要不然,以徐亦山的层次,当日,又何须亲率百官,前去青水城道贺?
  单凭庄家,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不止此,据说庄家的那位……
  便连徐亦山的师尊提起这事,都态度凝重。
  那么如何对待和庄家的关系,就可想而知了。
  一句话,你可以不友好,但最好不要敌对。
  敌对了,也未必就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但如果万一真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那是你承担不起的。
  你,你身后的人、势力,所有的筹码压上,都承担不起。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该如何行事。
  “但是这说不通!”场中,一阵沉凝之后,叶南平再次开口说道:
  “西疆那边没有理由把这种层次的草药配方交给庄家。”
  “就算交给庄家,庄家也没有理由把这等重要的东西付与不相干的外人。”
  “就算付与不相干的外人,这外人也根本没有理由在东街那样的地方摆摊。为了赚点钱两?没这个道理!这行为看上去倒像是专门泄漏配方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叶南平的这番话,极有说服力。
  而这同样也是徐亦山和甘从式两人想不通的。
  “还有,就算这几人真是庄家那边的人,没道理来到郡城,不和郡守府打个招呼吧?连一点点的礼节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