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毒药灭口
一拳一拳,狠狠打在地板上,发狂的自虐着。
“焰儿。”闻声冲进来的铃姨,见状脸色一变,担忧的眸中染上悲痛,冲到宇文焰面前,将他紧紧的抱着。“焰儿,别这样,都过去了,所有的事都过去了。”
“铃姨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声音沙哑,几乎语不成句,宇文焰紧抱着铃姨,身体抽搐得更厉害。
铃姨身子一僵,这时候为寒儿辩解,他肯定听不进去,还会弄巧成拙,辩解也不是,顺着他的话说也不成,铃姨心如刀绞,选择沉默,紧紧的抱着他颤抖的身体。
“铃姨,你告sù
我为什么?”宇文焰嘶哑的吼着,悲痛的脸上满是决绝的哀伤,失去理智的嘶吼。“难道就为了韦家财产吗?他明知dào
我不会跟他抢还是舅舅疼我,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即便如此,他大可一剑杀我了,永绝后患,为什么要”
啪!铃姨一巴掌打在宇文焰的脸上,试图将他打醒。“焰儿,寒儿不是这样的人。”
宇文焰先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笑声苍凉而凄怆,一把推开铃姨,痛心的指控。“您果然是最疼他的,就因为他是你师姐云芷荷的儿子吗?而我却是韦家小姐,用卑鄙的手段得来的私生子吗?”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宇文焰脸上,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还重,可见铃姨动怒了。“宇文焰。”
宇文焰也被打怒了,抬起手向铃姨挥去,却在快要打到时停下了,手僵硬在空气中。
“怎么?连我也想打吗?”铃姨右脸颊还能感觉到那掌风带来的劲力,看着宇文焰的眼中不见失望,只有悲痛。“还是想直接杀了我?”
“啊!”宇文焰嘶吼一声,一掌击在铃姨旁边的地板上,顿时地板出线几道裂缝,鲜血从他手上溢出,跃身而起,他必须离开,怕自己控zhì
不住杀了铃姨。
“焰儿,当年的事与寒儿无关。”跪在地上的身子一个转身,铃姨对着宇文焰的背影吼出声,他的恨,不该让寒儿来背,这对寒儿不公平,他已经展开报复了,不该对寒儿在乎的人下手。
宇文焰脚下一顿,却没停止,对铃姨的话没有丝毫震惊。
“是你母亲。”铃姨这句话一吼出,宇文焰停下脚步了,却没回头,铃姨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也不知他信与否,接着又说道:“还记得你母亲身边那个丫鬟吗?她是王妃的妹妹,王妃的死,宇文王爷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没杀你母亲,可王妃的妹妹却怀恨在心,她与云芷荷联手怂恿你母亲,寒儿知dào
这事,阻止了云芷荷跟她的阴谋,却低估了你母亲,是她的一意孤行与执着害了你。焰儿,我不知dào
你母亲临死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件事,真与寒儿无关,即使有关系,他扮演的角色是保护你。”
气氛紧绷着,空气稀薄,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漫延。
良久,眼眶里的水雾化为决绝的悲痛,宇文焰颤抖的双唇开启。“若铃姨所说属实,当年我给过他说清楚的机会,他却只有沉默回答我,是想要告sù
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好,我接受。二十年后,我回来报复,也给他机会说当年的事与他无关,可他却说对不起。而现在,你们却来告sù
我,当年的事是我母亲所为,铃姨,叫我如何信?嗯?”
“铃姨的话你也不相信么?”铃姨眼中闪过悲痛的黯淡,看着宇文焰挺拔的背影,深吸口气,接着说道:“寒儿不告sù
你真相,是为你着想,怕你承shòu不了,不想让你恨你母”
“既然为我着想,怕我承shòu不了,你们就继xù
隐瞒啊!现在说出真相有信服力吗?”宇文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铃姨,您也应该懂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论是真是假,已经晚了,在我展开报复行动时,就不会再相信你们的任何话。”
“焰儿”
“铃姨,您也有儿子,同样为人母,你会狠下心肠对冷逆径做出这样的事吗?”宇文焰问道,衣袖下的手紧攥成拳,很紧,很紧,锐利的指甲都陷进肉里,就算心在淌血的痛着,他也必须强撑。
铃姨沉默,站在母亲的角度上,没有哪个母亲会狠心的伤害自己的儿子,可是焰儿的母亲会,可她却没有权力说,血浓于水。
宇文焰缓缓的闭上双眸,沉淀着混乱的内心,睁开之后,忧郁的眸中不见悲痛的绝望,只见炙热的恨意,熊熊的焰火在眸中燃烧,如燎原上的一把焰火,将所有烧成灰烬。
纵身一跃,离开屋子,身后传来铃姨歇斯底里的吼声。“焰儿,别再执迷不悟。”
月光下,宇文焰站在栀子花中,白发狂舞,衣袂飘扬,伟岸的背影落寞而寂寥……
“执迷不悟。”喃喃念着铃姨最后一句话,宇文焰仰头凝望着浩瀚的苍穹,朦胧的月光被乌云遮掩,喉咙间发出悲凄的狂笑声,震耳欲聋。
屋内,铃姨趴在地上,目光涣散的望着门口,心中满是懊悔,最后一句话,眼字太犀利了,她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大脑酝酿,更没站在谁的角度上想。
戚琅琅睁开眼睛,坐起身,等了铃姨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动,戚琅琅无声的叹气,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向铃姨。“铃姨,地上凉。”
铃姨一愣,敛了敛思绪,朝戚琅琅强挤出一抹笑,不在温和,只有苦涩。“琅琅,吵醒你了。”
戚琅琅默了,在如野兽般的啸吼声中,她若还不被吵醒,就真成了一头死猪。在她的记忆里,宇文焰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今夜却失控的惨叫,比受伤的野兽叫得还凄惨。铃姨也是,彻底颠覆了温婉柔和的形象。
暗忖,阿奴相公当初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让宇文焰怀恨在心二十年。从他们的对话中,戚琅琅听得出,铃姨对阿奴相公极力维护,而宇文焰好似误会了阿奴相公。
他给过阿奴相公解释的机会,可阿奴相公错失不不不,不是错失,而是不屑,现在又想解释了,可这回人家又不屑听了。
戚琅琅心中突然有了启发,活在当下,机不可失,一旦失去,就再也追不回,所以,她一定要将阿奴相公牢牢的拽在手心里,死也不放。
戚琅琅把铃姨扶到椅子上,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铃姨接过,喝了一口,良久也不见戚琅琅开口,索性开口问道:“你不好奇吗?”
“与我有关吗?”戚琅琅兴致缺缺的反问,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哈欠,一副梦中被吵醒的无奈。
铃姨捧着杯子的手一僵,抬头望着戚琅琅,是个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都应该产生好奇,甚至在心里膨胀,随即一想,这是二十年前的事,确实与她无关,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好奇?”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但是戚琅琅就是不想知dào
,那么深的恨,无论是心还是身都被伤到极致,同情这种东西,她虽然没有,但是反正她就是不想知dào。
铃姨沉默,低眸盯着手中的杯子,目光迷离。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虽是韦寒的妻子,小墨也是他的儿子,但是祸不及妻儿,宇文焰利用我跟小墨来报复韦寒,这一点让我很鄙视他。”戚琅琅说得那叫个冠冕堂皇,这番话若是被她的几个哥哥们听到,肯定会对她竖起大拇,小妹,我们越来越鄙夷你了。
铃姨依旧保持缄默,戚琅琅见她不语,转身朝床走去。“铃姨,早些休息。”
目光落到刚刚宇文焰用拳头击中的地方,地板虽不是大理石铺垫,却也坚硬无比,裂开在他的拳头之下,不带内力只用蛮力,可见他心中有多压抑。
她与宇文焰相处的时间不长,只有在荒岛那一个月,略知他的性子,隐忍力很强,清贵绝尘,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悲剧。
晨曦,龙叔守在韦战雄床边,见他有醒的迹象,再也忍不住,摇晃着他的双肩。“老爷,老爷,快醒醒,大事不妙。”
私下龙叔都叫韦战雄老爷,觉得叫老老爷太绕口。
“小墨。”龙战雄蹭的一下坐起身,脑海里全是锦盒里的东西,惊恐布满双眸,呼风唤雨的他,第一次将脆弱展露出。“阿龙,小墨”
“老爷,您先别急,哪些东西不是小墨的,老爷,先别管小墨的事。”龙叔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韦战雄听后,半天回不过神。
见韦战雄沉默,担忧染上龙叔矍铄的双眼,低声叹息。“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除了戚老二,还有谁知dào
这件事?”韦战雄突然问道,浑浊的眸中不见担忧被阴狠取代,枯瘦的双手紧攥着被子。
“没有。”龙叔坚定的说道,随即又松口气。“幸好少爷受伤昏迷,在戚老二告sù
少爷之前被老奴阻止。”
“灭口。”没有一丝迟疑,这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韦战雄,果duàn
阴狠。
“是。”龙叔立kè
领命。
主仆几十年,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龙叔没在第一时间杀戚老二灭口,是因戚老二的身份特殊,未经韦战雄同意,他还是不敢冒然出手。
门口,龙叔与宇文青撞了个正着。
“阿龙啊!你就不能悠着点吗?我老了,身体禁不住你这么撞。”宇文青扶住一旁的柱子,头还晕乎乎的。
“王爷。”龙叔嘴角抽了抽,叫了一声,便欲离去。
“阿龙,我见你一脸杀气腾腾,这是要去杀谁啊?”宇文青一把抓住龙叔阻止他离去。
“戚老二。”龙叔直言,宇文青跟韦战雄是深交,那关系超铁,对韦家的事,只有他不想知dào
的,没有他不知dào
的。
“戚老二,当朝丞相,他跟你有仇?”宇文青一听戚老二,来了兴致,对戚老二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也是惜才之人,没有任何家族背景,仅凭自己的能力,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平步青云,更重yào
的是,没立过汗马功劳,却让他仅在两年之内,稳坐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龙叔将事情阐述了一遍,他深知,不将事情告sù
宇文青,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听完后,宇文青陷入沉思中,戚老二是个人才,可事有轻重缓急,片刻,宇文青开口吐出两字。“该死。”
“王爷。”龙叔指了指宇文青紧拽的手,既然该死,就快放手。
宇文青目光闪了闪,还是没放手,说道:“阿龙,韦家出了这么重yào
的事,你还有闲情逸致去杀人灭口吗?杀戚老二的事交给我,保证干净利落。”身我到相。
“王爷,主母也下落不明。”龙叔提醒。
“所以我才义不容辞的代劳。”宇文青的意思很明显,人是在韦家丢的,他只需找韦战雄要人。外孙女跟曾外孙失踪,他不是担心,可随即一想,担心有什么用,只能自乱阵脚,况且,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出,他只是没料到,小杜会对琅琅跟小墨下手,确切的说,没料到他们两母子会从天而降。
意wài
多于惊喜,细想之下,对他们两母子下手最合适,这样也好,与其终日担忧,不如正面交锋。
在宇文青的热心之下,龙叔将这份光荣任务交给他。
丞相府。
“老王爷。”管家朝宇文青行礼。
“丞相呢?”宇文青直接问道,正大光明上府来灭口,能耐。
“回老王爷,相爷还未醒。”管家汗颜,昨夜皇上光临相府,今早老王爷又大驾光临,他家相爷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还未醒?都日上三竿了,他可是当朝丞相,早朝二天打鱼,三天晒网算了,你去忙,本王自己去叫他。”宇文青挥了挥走,熟门熟路的朝戚老二的房间走去。
丞相府,占地不广,前厅后院,加起来只有十多间,府内除了管家便无下人,站在外面看,只觉这是小户人家的府第,可是一旦进来,金碧辉煌,极其奢华,府内摆设,每一样东西都金光闪闪,里外相差天壤之别。
戚老二很有钱,却是一只铁公鸡,谁家府上设宴,一锭金字搞定,而他却从不设宴请谁,套他的话说,送出去的礼物,他又收不回,为什么要送两锭金字?
房间里,戚老二跟宇文青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老王爷,您老大驾光临来寒舍所为何事?”戚老二顶着两个黑眼圈,严重的睡眠不足,又被人挖起来,如果不是看在宇文青是他外公的份上,戚老二早就出手劈飞他了。
“老二啊!你入朝为官到底为什么?”这个问题,宇文青憋在心里很久了,怕这次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了,他的任务毕竟是来杀人灭口的。
“如果我说,光宗耀祖,您信吗?”戚老二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他一贯的邪魅笑容,一脸疲倦,却丝毫不损那份华丽性感,颠倒众生的诱惑力。
宇文青点头,毫无疑问的深信不疑,入朝为官的人,不都为了光宗耀祖吗?
“扯蛋。”戚老二手一挥,倨傲狂妄。“本少爷是无聊,无意间见一个商贾抬着一箱金子贿赂小官,又见小官贿赂大官,本少爷是为了那些贿赂才入朝做官。”
宇文青老脸皮跳了跳,用得了这么诚实吗?收贿赂可是犯法的。“做商人,会更财运亨通。”
“然后拿着辛辛苦苦赚来的金子去贿赂那些官员吗?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做官,爬到顶峰之上,吃着点心,喝着茶,下着棋,等那些小官抬着金子来贿赂我,可以坐享其成,我为什么要去起早贪黑,努力拼搏。”做商人,戚老二不是没想过,小妹要是知dào
他去跟她相公抢饭碗,还不杀了他,所以,做官才是明智的选择。
这些年下来,也验证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知dào
他喜欢金子,那些人就一箱一箱的送进来,对礼物,他向来是来者必收。
宇文青脸都气青了,收贿赂的官员中,戚老二是最高调的,他不明白,这样一个贪官,居然能稳坐丞相之位,简直就是奇葩。
宇文青不再多问了,越问下去,他非气死不可,端起他带来的酒壶,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戚老二面前,一杯给自己。“老二,看在你对临夏国鞠躬尽瘁的份上,本王今天敬你一杯。”
宇文青拿起酒,一仰头先干为尽。
戚老二嘴角抽了抽,他还死而后已咧!
他算是知dào
外公来此目的为何,送他上路的,这什么待遇啊?同样是他女儿云乐所生,为什么对小妹就是疼爱有加,对他就是一杯毒酒?戚老二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自己的亲外公大义灭亲,虽然他老家人还不知dào
自己是他的外孙。
鹤顶红,剧毒啊!
戚老二可是药中高手,他虽不制毒,敏锐的鼻子却能闻得出来,很想提醒他老人家,下次能不能在酒里放无色无味的毒啊!
“老王爷,我就一贪官,还是不上朝的懒官,您这杯酒,我受之有愧啊!”戚老二一脸苦恼的样子,唇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
“就因你是贪官,本王才敬你,若是清官,本王才不屑。”宇文青本还犹豫,现在却有一种为民除害的感觉。
戚老二默了,人家都这般说了,他还能拒绝吗?庆幸老人家带来的酒壶身里有隔间,装着两种不同的酒,万一老人家为了除去他,来个同归于尽就麻烦了。
丞相他也当腻了,是应该让贤了,戚老二从来没想过,他会做丞相,做到告老还乡,却以没料到,用死来辞官归隐。
戚老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一下腹,戚老二立kè
喷血,夸张至极,好似在喷鸡血般。
宇文青疑惑,药效有那么快吗?还是药下重了。
不管什么原因,这次戚老二是死定了,鹤顶红,无药可解。
“您”戚老二从凳子上滑落在地,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指着宇文青,鲜红的血从他鼻子、眼睛、耳朵流出,惨不忍睹,七孔流血,大概就是这样。
宇文青蹲下身,握住戚老二指着他的手,手心相贴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悲怆席卷而来,宇文青不懂,却也未多想,大概是他跟琅琅一样姓戚,对他多多少少有些同情与不忍。“老二啊!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却唉!算了,你也别怪本王,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碰上老不死掩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秘密?杜老板跟韦寒,两张脸浮现在他脑海里,戚老二恍然大悟,原来,韦家老爷子是知情的,甚至还极力掩盖。
这事是他老人家掩盖得了的吗?只要杜老板与韦寒见着面,两人若是对各自这张脸不起疑,他就是化成厉鬼也要跑去提醒韦寒。
太欺负人了,要他守口如瓶有何难,给他一箱金子,保证装聋作哑,却下狠手,杀人灭口,还怂恿外公来灭口,如果那一天,外公知晓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不气死才怪。
“韦寒果然不是韦千凡的儿子。”这句话戚老二说得很流利,宇文青却当他是回光返照。
“唉!这事一言难尽。”想到过往的事,宇文青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戚老二心里痒痒。“王爷,您老别光叹气啊!一言难尽,您就短话长说,没事,我暂时还撑得住,死不了。”
宇文青看了他一眼,还是叹气。
“老王爷,我的命都交待在您手上了,您老就让我死得瞑目呗。”戚老二双眸无神的望着宇文青,一副我真要死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