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反目
甄夫人站在院中,身后跟了好些人,她的三位夫君都在,而二少爷这个时候正站在大老爷身后,怨恨地看着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微微低头的甄翰宵。
刚刚那声尖锐的叫声就是从甄夫人口中发出来的。
原本清静的小院此时与吵闹的市集没什么区别。
甄家二少赵翰学指着甄翰宵控诉道:“大哥,你凭什么这么做,这个家也有我们一份!”
甄家一家的吃穿用度都靠着甄翰宵一个人在外面经营铺子,可在家中享福的一家老小,却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前几日,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来账房支银子,一个说是要置办东西,一个说是要去看望远房亲戚,家中的账房先生不敢得罪,只好各自给了一百两。
而后二少爷和四少爷来账房,各自找了理由也支了一百两银子去。最后甄夫人也来账房要银子,说是老二要成婚了,她要去置办几件看得过眼的首饰,家里最不能得罪就是这位夫人,最后甄夫人在公中的账上取了三两百。
甄家账房先生无奈摇头,像这种事情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若不是有大少爷在外面撑着,这个家里的这些人哪里能这么舒服当着米虫,每日还大手大脚。
今早,这种事情又上演了一遍,但是账房先生却苦着脸告sù
这些人,甄家公中连一百两也没有了。
来拿钱的两位老爷当即就发了怒,说甄家外面那许多铺面。每日进账少说也有千两,怎么可能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账房先生苦了脸,说是平日里家中用度都是大少爷吩咐外面铺子的掌柜送来的,可这都好几日了,送银子的掌柜一个也没来,公中只出不进,又怎么会有银子。
两位老爷听了后当即就变了脸,去了主院找甄夫人理论,说是老大苛刻他们用度。
于是甄夫人亲自来账房这么一查,果然如账房所说。家里的花用只剩下百两不到的银子。
甄夫人每日吃燕窝粥都要花费十多两白银。这么点钱,又怎么够这一大家子的开销。
而她自己和几位老爷还有府上几个少爷,平日里在公中一人拿上一点,也很有些积蓄的。但这个时候。谁肯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
于是。被断了粮的甄家人这才来找甄翰宵理论。
本想着甄翰宵既然出去住了,也随他,正好这些日子忙着老二的婚事。也没时间与老大理论,可是被断了钱财可就不一样了,甄家这几位主子都是生活优渥奢侈惯了的人,没有钱怎么能行。
甄翰宵站在房门口还是一言不发,但是他隐在宽袖中双手已经紧紧地捏起。
二老爷上前一步,“老大,你苛刻家里用度是什么意思?我们也知dào
最近花费有些大,但那不都是为了忙你弟弟的喜事嘛!翰学可是你亲弟弟!”
甄翰宵双拳“咯咯”作响,他终于不再低着头,猛然间,他抬头看向面前一群虚假着嘴脸的人,明明都是如此熟悉的面容,他却觉得是这么陌生。
“呵!我拿你们当亲人,拿赵翰学当我的亲弟弟,可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甄翰宵心中仅剩的亲情和包容都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忍耐到临界就是前所未有的爆fā!
以往的甄翰宵还顾及着甄夫人和大老爷是他的亲生父母,毕竟是他们给了自己生命,所以不管他们做出什么荒唐事,他都可以隐忍,甚至暗地里帮他们收拾过多次烂摊子。
每一次他都劝他们,可是没一个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这次为了甄家二少——他的亲弟弟的婚事,他与甄家人那越来越大的裂缝终于变成无法补救的鸿沟了。
而他的容忍也到了极限,他在商场上就是个杀罚果决的人,只不过对着自己的亲人总有两分忍让,但是真的逼急了他,他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会任人摆布。
甄家一群理直气壮来质问的人一时间因为甄翰宵从所未有的气势都怔住。
以前他们也会说甄翰宵,但是他每一次不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就是低声抱歉,还从来没有反应这么激烈,态度这么强硬的时候。
自私自利的甄家人在这个时候,竟然没人能够反驳他。
甄翰宵将眼前这些人的表情一个一个映入眼底,刻在记忆里,他嘲讽的一笑,语气尖锐,“你们不是一个个都会说的很吗,怎么到这个时候却没话说了?”
“大哥,你不要胡搅蛮缠,爹娘难道对你不好嘛!家里最好的院子都是给你住的!”这时候,站在最后的甄家老四吴翰瑜开口了,一副甄家人的口气。
“对对,家里最好的院子都给你住了,老大你还有什么不满yì。”三老爷,吴翰瑜的亲生父亲附和道。
甄翰宵真想大笑三声,最好的院子?
现在确实是甄府最好的院子,但是以前,在甄府,他还未花钱修葺的时候,却只是整个院子里一间最远最破的下人房。
后来他生意上有了愈多的余银,才改建的甄府,有了银子自然也不愿意再委屈自己,让工匠在他住的小屋处,重新盖了最舒适的住所。现在这些人竟然说起他的住处来了,他们还有心吗?
“是不是最好的院子你们心里都明白。”甄翰宵的声音越来越冷。
“大哥,你不就是嫉妒我能娶县丞小姐嘛!何必这么假惺惺,竟还断了家中的用度!为难爹娘!好啊,你有本事就去找一个比县丞小姐还要好的女子!何必暗中使这些手段!”赵翰学愤慨道。
好像甄翰宵才是背叛的那个人,口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要真不知dào
内情,不知dào
甄家人这群真zhèng
脸面的外人,还真以为甄大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娄筝站在房间窗前,越听越觉得甄家这群人实在是无耻。
“我嫉妒?二弟你以为县丞小姐真的看上你了?她看上的只不过是我的钱财而已!”甄翰宵一语道破。
县丞老爷需yào
银子疏通上面关系来调任,早就让县丞小姐去勾引过甄翰宵,谁知甄翰宵不为所动,县丞老爷没有办法,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甄家二少的身上。
不然随便出去上个香就能遇到县丞家的小姐,哪有那么容易!
甄翰宵早在私底下提醒过这个亲弟弟,但是他哪里听过。不但不听。还认为甄翰宵是因为嫉妒所以要挑拨他和县丞家小姐的感情。
好话不听,甄翰宵也只能闭口了。
三老爷上前一步,“老大,我知dào
你心有不甘。亲弟弟比自己先一步寻到良家女子确实让你脸上无光。可他和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就不能大度点儿,再说,你娘也没有亏待你。这不是也给你找了良家女了吗!”
良家女?青柳巷子的周三娘?
将近四十的妇人?
真能说出口啊!
真想切开这群人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甄翰宵讽刺道:“你们确定给我说的是周三娘,不是她的女儿?”
“老大,你胡说什么!”甄翰宵的亲爹——大老爷脸色终于变了,他上前拉住甄翰宵,“好了,最近家里钱花的是多了些,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任性搬出来住,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能体会爹娘苦心吗,咱们家可是有四个男儿,哪个不要操心。好了,爹给你陪个不是。”
大老爷说着从衣袖里拿出几张银票塞到甄翰宵手中,“这些是爹存的私房钱,你先拿着,送到公账上,应付这几日家里的开支,啊!别气了,若是不喜欢那周三娘,爹再与你娘商量商量,你娘这身体才好呢!不要惹她生气了。”
甄家大老爷这一棍子加上个甜枣,不知情的外人听了真是好不感人。
但是被这种手段应付了几年的甄翰宵却不为所动。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大老爷出来和稀泥,想要三言两语将他哄回去,以前是对他们还有一点点亲情,但是现在已经被他们浪费光了。
这么多年,大老爷的私房钱少说有万两银子,这几张银票也不过只是他临时拿出来做做样子的而已。
说的那么好听,周三娘不就是大老爷托人说与他的?
甄翰宵抽回被大老爷拽着的手臂,扫了身边这个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的男人,说实话,他与甄家大老爷长的一点也不像,与甄夫人长的也不像,不是从小在甄家长大,又是甄家的大少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家人亲生的。
那个站在甄夫人身后的亲二弟才真zhèng
像是大老爷的亲儿子,怪不得,大老爷最疼的也是他。
“我惹你们生气?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来这里质问我,是为了什么事,不过就是家中银钱不够你们挥霍了而已,爹,前几日,你不是将我那几个铺子给了县丞做聘资了,家中无银也正常,这铺子都不是我的了。”
“老大,你这个畜生,把铺子给你亲弟弟做聘资,你也要计较,你是怎么当兄长!”甄夫人狰狞着一张脸怒骂道。
“我怎么当兄长的我知dào
,我问心无愧,是你们应该想想,你们怎么当的父母,咱们家的那些铺子怎么来的,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甄翰宵今天是铁了心与甄家人做个了结。
“你!我们是你亲爹娘!”甄夫人面红耳赤,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大儿子。
“呵呵!真没看出来,我只知dào
,你们是三个弟弟的亲爹娘,日后难道想把我拆吧拆吧分开了给三个弟弟做聘资?”甄翰宵嘲讽道。
“甄翰宵,你这个畜生,原来那家你起手的绸缎铺子可是我的!”三老爷不要脸的翻旧账。
“你的?三老爷,你大概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你那家绸缎铺子早就被你在赌坊赌钱压给赌坊了,后来也是我亲手赎回来的。”甄翰宵轻松将三老爷拆破。
这个时候,所有的甄家人都看出来了,甄翰宵这次是铁了心与他们对着干,但是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赵翰学最沉不住气。
“没什么意思,那几家铺子被你们送人,已经没什么进账了。公中自然也没人去送银子了。”
“胡说,就算少了几家,甄家在松江城也还有许多铺子,不但有铺子,还有田产,庄子,其他地方的银子呢!不会是被大哥你贪了吧!”这种话也只有甄家最没脑子的老四才能说出来。
甄翰宵脸上忽然带了笑,只是那笑丝毫都没有染到一双冷彻的黑眸。
“被我贪了又如何?”
“畜生,小心我将你逐出家门!”甄夫人忍无可忍。
娄筝在屋内听了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甄翰宵与家人的关系,所谓虎毒不食子,甄夫人这样,真的是甄翰宵的亲生母亲吗?
甄翰宵的处境远远比她想的艰难的多,如果这个时候甄翰宵真的自请出族,那他以后的生活也绝对不会好过,而且过到他名下的财产也只能等三年后才能拿回来,但三年后,他就三十了……
其实,解决甄翰宵这样的困境,有一个很迅速又无后顾之忧的法子,那就是让甄翰宵娶一个良家女子,到时候,娄筝可以将钱财光明正大的还给他。他也能脱离甄家这群极品的掌控。
甄翰宵的笑声更大,他黑眸深如潭水盯着甄夫人,“娘,你真的敢吗?”
二老爷和三老爷一看甄翰宵这模样,突然心底咯噔一下,他们想着说不定,甄翰宵真的会将甄家的所有钱财捏在手中,如果他暗中将钱财转走,那他们可就吃了大亏了,还有老三老四没娶妻呢!
二老爷突然朝着甄夫人身边走了一步,小声在她耳边道:“夫人,他现在翅膀硬了,不如就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恐日后有后患,毕竟,他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不得不防。”
甄夫人脸色一僵,拳头也捏了起来,听到二老爷这番话,似也瞬间就决定了。
“孽障,你以为我不敢吗!”
甄翰宵也不回答,就这么看着她,这眼神让甄夫人越发的愤nù
,好像她是他面前的跳梁小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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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世
她已历过刀血杀影,又何曾惧怕内宅阴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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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血煞,幸好还有亲情深重
还有,只是合zuò
杀人,怎么就合zuò
到婚床了?
别动手动脚,金环鼠,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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