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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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光，在略显阴沉的环境之中亮起来。
那是林默的猩红瞳孔。
略显黑暗的猩红藤蔓的内部刚刚掀起了一场羽翼风暴。
那些黑色的人形非人生物呼啸而来。
一个个的垂落在黑色的架构之上。
这时候林默才意识到，眼下的猩红藤蔓的内部，用生物来描述其实已并不准确，现在的猩红藤蔓的内部更像是生态环境或者说一个庞大的生物工厂。
林默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先入为主的观念。
然而此时此刻，林默看着远远近近垂落在自己周遭金属架构上的一头头黑色变异体，看着它们眼底近乎一致的神色，终于意识到，这仍然是猩红藤蔓。
但……这是“生物”——猩红藤蔓。
林默微微吸了口气。
这些东西——它们在看着他。
成百双眼睛里的神色又近乎诡异的相同。
这意味着什么？
林默默然不语，他立身在黑色的怪物丛林之中，眸光从每一头生物之上缓缓的扫过，虽然敌众我寡，但自有一种凌然的强悍威势。
林默已是当之无愧的，能在这个世界上排到最顶尖的那种生物之中的存在了，无论是心态、心性，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的威势才是自然的。
沉默对峙良久，在林默周围、四面八方、上上下下的无数头黑色生物之中，有一头，在林默背后的一头黑色变异体第一个开了口。
“你好。”
林默转过身来，他看着身后的这个人。
然而紧跟着这句问好的另外一句话却出自另外的一头在林默侧面的变异体的口中：“你是遵守约定为我送来圣骸的么？”
林默这回没有跟着声音转过去，他已然彻底确定，这就是猩红藤蔓，或者说，这些都是猩红藤蔓，现在用猩红藤蔓这个称谓来称呼这头极端变异体或许已经有一点儿不贴切，因为这头生物发生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它变成了无数的个体。
原本的身躯眼下或许对它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生态环境或者说生物工厂，当然，也有迷惑外界的能力。
这头猩红藤蔓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从眼下在林默眼前所见来看，它的个体化程度或许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但外界却近乎对它的变化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它便聪明了。
林默没有转身，他的眸光紧盯着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变异生命个体，道：“你的变化令人吃惊。”
这一次声音在林默的头顶上响起来：“人都在改变，不是么？”
林默注意到他正面的这头变异体虽未开口，但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的两排蝙蝠般的翅膀上。
林默道：“是……我也发生了一点儿变化——圣骸确实拥有难以抵御的魅力。”
它笑起来。
那是真正的笑。
林默看见他眼前的这头变异体咧开嘴，然后说话：“你现在有三具圣骸。”
林默道：“我们的合作应该仍具有效力。”
它脸上的笑容骤敛：“用你们的话来说，你表现的并不友好——不像是一个合作的同伴。”
林默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我比较着急见到你……这理由怎么要？”
它的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一下，才淡淡道：“那个石头人没有你想象中的快。”
林默看了它一眼。
它看着林默。
无数双眼睛看着林默。
然后开口的还是林默正前方的这一头黑色变异体，它一字一顿道：“你或许不知道——那个大石头人往这边来的速度正越来越慢——我没拦它。”
这句话的逻辑性仍然有点儿颠倒，但林默还是听懂了，他甚至能想到这句话的意思。
而它没有骗他的必要，更不可能骗他，没有意义。
林默看着这头变异体，瞳孔寸寸收缩，眼神闪烁起来。
他想到了什么？
但它并不在意，它只是重新的笑起来，于是在林默的身前身后，头上头下，无数个它也笑起来，它的笑声有些暗哑恐怖，无数道笑声汇合在一处，更是仿若回声一般来回回荡，没有让人觉得同样放松，反而让人由衷的感到寒战。
林默悄悄的捏紧了拳。
也正是在这一刻，满空肆无忌惮的笑声骤然收敛。
这无数个它轰然踏前一步，有的甚至振翅翩飞而起，在略显沉暗的世界之中，他们一个个语音凌厉，冷冷森然咆哮震撼道：“林默！！你以为我还那么好骗么？！！”
这声音句句震撼，无数道声音汇聚在一处，震撼惊心动魄，空荡回响，振聋发聩。
而林默，勃然变色。
……
……
同时同刻。
李南正拉住小女孩儿的手，庞大的石头人的速度正在放缓。
小女孩儿金长留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她根本看不见的那个大哥哥：“怎么了？”
她显得有点儿焦急，不时望向遥远的方向，哪怕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也迫切的想要去帮助可能陷入困境之中的怪物哥哥。
李南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他垂眸看了一下这女孩儿，想了想，却没有对女孩儿的这句问话做出任何形式上的回应。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远处，在这个方向上，已然能看见远空的猩红藤蔓悬浮在半空之上的庞大一角和那一方天空之上的猩红血云。
他一只手抓住女孩儿的手。
他注意到女孩儿的手微微的出了汗。
于是他问：“你觉得、你觉得林……怪物哥哥他……是不是不一样了？”
小女孩儿略显茫然：“咱们为什么不去帮怪物哥哥？”
李南又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每每落到小女孩儿的时候，眼神就有点儿……难以描述。
而他抬起头来，看向那方猩红的远空，眼神就莫名的凌厉起来。
他在乎这个女孩儿。
这是以前不可能的事情。
李南想，或许还是江鹏影响了他。
滥好人，无论多滥，他们总有那样的难以忽视的、对人影响力。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
然后他握着女孩儿的那只手缓缓地、缓缓地，捏紧了。
有风拂来。
高处，不胜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