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共同度过(1)
站在一边一声不吭,见我和小绪子往星云楼走去,她轻轻的说道:“雨晴告退。”“慢着,”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妹妹不是一直对我这星云楼很好奇吗,那就请进来慢慢参观吧。”“雨晴不敢,”她怯生生的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在心里说道,你刚才不是嚣张的很吗,怎么现在又是这般小媳妇的模样,做给谁看,反正我是不吃这一套的。我吃吃的笑道:“姐姐我请你进来作客妹妹也不领情吗?”没想到我也有这般尖酸刻薄的一天,也许是一开始她就没让我留下好印象,以致于我潜意识里对她充满了敌意。
她的脸涨的通红,鼻尖开始冒出了汗珠,我冷笑一声,径自走了进去,她只能讪讪的跟在我后面也走了进来。
屋内一尘不染,还是两年前的摆设,几乎都没怎么变过。小绪子围在我左右,讨好的说道:“主子,您看看还满yì
吗?”“不错,收拾的挺干净,”我淡淡一笑,“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小绪子鬼鬼祟祟的绕到我身后,“没有万岁爷的命令,奴才们哪敢擅动主子的东西,什么东西该放在哪里,奴才心里可有谱。”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花瓶,“主子您瞧,就连这花瓶的位置也从没移动过半寸。”我走过去摸了摸花瓶,顺手递给了翠翠,“正好,把勿忘我拿出来照样插上,”翠翠应了一声,我抬眼看到苏答yīng
尴尬的靠在门边上,眼睛不时的朝外看,可是没有我的话她又不敢擅自离去。
我走上前去,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脸,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胳膊,“是姐姐怠慢妹妹了,我们去那边坐。”小绪子利落的端来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了苏答yīng
的面前,另一杯直接送到我手边,“主子您慢用。”我撇了撇茶沫子,轻轻的啜了一口,“我刚才走来的时候听见妹妹说是定要进来瞧瞧,小绪子不懂规矩把你拦在了外面,现在既然来了,那妹妹就请随意参观吧。”“雨晴不敢,”她可怜兮兮的低着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妹妹不用怕,如果你喜欢这里,以后还可以搬进来和我一起住,”我脸上挂着笑容,苏答yīng
悄悄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盯着她看,又急忙低下,怯生生的说道:“雨晴不敢。”她就不会换点新鲜的台词吗,见到我以后就不停的重复这一句,她要是和我硬碰硬或是索性撕破脸皮大闹一场我定然不会让她讨了好去,如今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我在欺负她了。
“小绪子不让你进来,你非要来瞧,现在我好意让你参观,你又左一句不敢右一句不敢,既然如此,你回去歇着吧,”我虽不再给她难堪,口头上丝毫没有放松。
她红着脸退了出去,我已经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走出门后便飞奔而去,我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悔,她毕竟年纪尚轻,我对她这般疾言厉色,会不会太过分了。
翠翠见苏答yīng
离开后,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个答yīng
吗,怎么那么跋扈啊?”“主子有所不知,”小绪子殷勤的凑到我和翠翠中间,“她是四年的秀女,进宫没多久就封了个答yīng
,”小绪子顿了顿,又看了看我,见我面色平静才继xù
说道:“皇上很喜欢她,两年来又翻了好几次牌子,所以难免恃宠而骄。”我咬了下嘴唇,装作不在意的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字画,缓了口气,那也不能怪我不待见她了,女人的第六感果然超级灵验。我挤出个笑容,“小绪子,你今天做的非常好。”“谢主子称赞,”小绪子一口一个主子的,他说的人倒没什么,我听的人总感觉怪怪的。“你先回吧,小绪子。”小绪子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了,主子,这些日子万岁爷每天都会来这坐上半个时辰,算起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行了,我知dào
了,”我想给他个惊喜,“你先别告sù
皇上我回来的事。”“奴才省得,”小绪子笑的很贼,我看在他对我忠心一片的份上决定自动无视他的取笑。
我在窗口望见胤禛朝星云楼的方向走来,连忙招呼翠翠躲了起来。只见他把几个太监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先是往屋子里探了几眼,还轻轻的“咦”了一声,随后从桌子上抽出一本书,笃定的坐下来看了起来。我心里奇道,我刚回来什么事还没做,就已经被他发xiàn
蛛丝马迹了?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轻咳一声,“若涵,别胡闹。”然后拉下我的手,同时把我拖到他面前。
我郁闷的说道:“你就不能装作不知dào
是我啊?”胤禛抱我坐在他的怀里,笑道:“这丁点的事还想瞒过我?”“人家还想给你个惊喜呢,唉,”我无可奈何的说道:“枉费我一番心思。”“听说你一回来就给了别人一个下马威?”胤禛捏了下我的脸,凑过来吻住我的唇,我一下推开了他,“怎么了?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心疼了?”“吃醋了?”他摸着我的耳坠子,我白了他一眼,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站起身来,他一下拖住我,我没站稳又倒在他怀里。
他轻轻咬住我的耳垂,低语道:“就没话和我说?”“没话说,”他呼出的热气弄的我耳朵痒痒的,我强自忍住,气愤的回道:“早知dào
你身边有美女相陪,我何苦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她是四年进的宫,”胤禛将我搂进怀里,心平气和的说着,而我趴在他的肩头静静的听着,“那时你刚离开我,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你以前的影子。”“不要拿这些话哄我,”我在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你是皇上,有多少女人也是天经地义。”“真的这样大方?”胤禛亲吻着我的脖子,我被他逗弄的几乎说不出话,口齿不清的回道:“你休想。”他轻啄我的唇,“自我再见你之后,我没有宠幸过任何的妃嫔,”忽然我很怕他再说下去,急忙捂住他的嘴,我知dào
其实他并不是个沉迷女色之人,比起历代的皇帝他真是好太多太多了。而他愿意为我说这些话,对我而言已经足够足够。
我也不知dào
哪来的胆子,鼓起勇气在他耳畔说道:“我不会让你有力qì
再去找别人。”他一楞,忽然大笑起来,摇头指着我,“你啊你,真亏你想的出这招。”我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我并不在乎,只是现在我回来了,我就再不会轻易的放qì
这段感情,我也会牢牢的守护属于自己的幸福。
雍正六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才九月初,枝头的黄叶已被一夜秋风扫尽。明明是万紫千红、丰收在望的季节,在我看来却透着一丝凄凉。
雨点声“啪啪”的打在窗台上,也打乱我的心绪。我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一直在等着我派去打探消息的翠翠。
翠翠披着一件斗篷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她顾不得抖落身上的雨珠,一进门就神色慌张的拽住我的手,“小姐,六十阿哥怕是不好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显然情况十分的危急。
我一下懵了,福惠是年妃留下的唯一的骨血,也是胤禛最钟爱的孩子,自年妃死后,一直由皇后细心照料着,哪知dào
前些日子突然就病了,而且病势越来越严重。太医院的院士换了一个又一个,方子也是一张接着一张,可福惠的病还是没有丝毫的起色。
“皇上知不知dào?”我想了想,轻声的问翠翠。
她点了点头,“万岁爷正守着六十阿哥呢,可是小阿哥已人事不醒。”她看了看我又说道:“我瞧着万岁爷心里定然不好受。”唉,我长叹一口气,我浅薄的历史知识仅仅告sù
我雍正皇帝有弘历这么个儿子,也就是未来的乾隆大帝,就连弘昼这个皇子也是我进宫以后才知dào
的。对于福惠的命运,我更是无从知晓。
我望着窗外密密的雨点,心里更添烦躁,胤禛的子嗣本就不多,老天还要收一个去吗?从不信奉鬼神之说的我今日也在心里默默的为福惠祈祷,愿老天保佑,他能过了这个坎。
“翠翠,你再去打听打听,”我焦虑不安的吩咐翠翠,“有消息马上来告sù
我。”翠翠刚要出门,小绪子冲了进来,他没有打雨伞,全身都被淋透了,头发上衣服上还在滴着水,他慌慌张张的凑到我耳边说道:“主子,不好了,六十阿哥没了。”我的心猛的往下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眼前仿佛闪过年妃幽幽的眼神,她还是没能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主子你没事吗?”小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这才发xiàn
自己已经跌坐在椅子上,手不住的发抖。
我摇了摇头,一种漂浮、心痛、忧心的感觉时时袭来,我没事,我担心的是胤禛.两年前弘时死的后我不在他的身边,没能给他安慰,让他一个人默默承shòu着难以名状的悲伤,这已经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而今天,痛苦又一次降临,我怕他撑不住。
我突然站了起来,把翠翠和小绪子吓了一跳。我理了理头发,朝门外走去,翠翠手忙脚乱的找了把伞,跟在我后面,“小姐要去哪里?”“去梧桐院,”我从翠翠手中拿过伞,“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不用跟来了。”翠翠委屈的扁了扁嘴,眼眶马上就红了,我奇怪的瞅瞅她,这姑娘最近怎么了,我又没说她什么,“那一起去吧,”她又开心的给我打伞,脸上立kè
雨过天晴,一会哭一会笑,也不怕两个眼睛开大炮。
来到梧桐院我才知dào
胤禛已经离开,而皇后因为悲伤过度哭的昏死过去。熹妃,裕嫔还有几个妃嫔和一群宫女太监围在那里,呼天抢地的乱成一团。
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乌云笼罩,几个嫔妃还不时的掏手帕抹眼泪,尤其是熹妃和裕嫔眼睛红的像兔子。尽管她们个个都是一副难受的样子,可是究竟有几个人是真zhèng
为福惠痛惜的,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虚情假意?或许有些人心里还为少了个竞争对手正痛快着呢,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眼泪又能说明什么,我以前就听说这宫里谁不准bèi
点辣椒水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又是阵阵发寒,一直冷着张脸,年妃说的对,我果真是不适合后宫的生活,我不懂得变通,说话做事都太直,就像现在,我心存芥蒂,根本无法和她们共处,哪怕其中一人还是弘历的母亲,未来的皇太后。
“皇后娘娘请慧嫔进去,”月儿从里屋出来唤我,我点点头,把一群瞪着惊讶、嫉妒眼神的女人们留在了外面。
我给皇后请安,她朝我招了招手,我坐到她的床沿边,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青,手边的帕子还是湿湿的,看的出她倒是真的把福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看待。想想皇后也确实可怜,她自己的孩子没能留到成人,如今虚占了个后位,也是落寞而孤寂的。
“若涵啊,”皇后伸手过来,我下意识的抓住,“我对不起茉凡妹妹,我没能照顾好福惠,我……”她大口的喘气,我端起床边的水递给她。
她推开我的手,“当初茉凡妹妹临终时是将福惠托付给你的,如果,如果我……”如果她不是藏着私心就不会把福惠留在身边,如果她早些告sù
我事实兴许我不会离开两年,福惠由我照顾或许就不会早殇,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没法改变。
“娘娘不必自责,我知dào
娘娘是真心疼爱六十阿哥的,换了别人未必能做的这样好。”我说的是实话,就算福惠由我照顾,也没人能保证他便能逃过今日这一劫。
皇后听我这样说像是松了一口气,她从我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递还给我,她慢慢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的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