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生不变
“请问这里是?”我张了几次嘴,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的声音?
许是见到我惊讶的表情,旗装女子笑吟吟的说道:“冷姑娘不必担心,你的嗓子被烟熏坏了,太医看过以后说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这么说我没死,那我昏迷之前的并不是幻觉,救我出火海的真是胤禛了,我翻开被子就要起来,旗装女子连忙按住了我,“别乱动,太医嘱咐你要多休息。”我想了想,重新躺在了床上,仔细打量四周,屋内的摆设都很陌生,我疑惑的问道:“请问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是怡亲王府,”她淡淡的说道,“见你醒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爷了。”那她一定就是十三的福晋兆佳氏了,原来救我的是十三爷,我也不知dào
是失望呢还是该松口气,心里隐约有些失落,每次我遇难的时候救我的都不是胤禛,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
没过多久,十三爷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若涵你醒了,太好了。”他转身对着兆佳氏浅浅一笑,“辛苦你了。”兆佳嘴角微咧,“爷先陪着冷姑娘,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声音轻轻柔柔的,真好听。
目送着兆佳离开后,十三注视了我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我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长东西了?”对了,我的脸上被划了道口子,难不成是毁容了?
“不是,”十三摇了摇头,顿了顿说道:“皇兄稍候会过来。”我猛的抬起头,紧盯着十三爷,在和我对视数分钟后,十三还是移开了视线,咳嗽了一声,“我不知dào
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我不能看着你和皇兄互相折磨对方。”“我不见他,”我挣扎着起身,“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十三握住我的双手,“和皇兄好好谈谈,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没有再说话,我不要再给他任何伤害我的机会。我甩掉十三的手,弯下腰,穿好鞋子,我径自朝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我便楞在那里,一身便装的胤禛穿过幽静的小院正朝我走来。他的身材依然挺拔伟岸,只是脸颊凹陷,眼睛下有明显的阴影,我才走了多久,他竟然瘦成这样。心有些微微发痛,我暗暗提醒自己,这个曾经和我十指交缠,如今分花拂柳踏步而来的人,与我已再无交集。
“四哥,你来了,我有事先走,你们聊。”十三虽是在和胤禛说话,目光却落在我身上。胤禛点了点头,十三轻轻叹了口气,默默的离开。
胤禛双手抚过我的脸,在我脸上的伤口处吻了下,“你受苦了,若涵。”我往后退了几步,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请皇上自重,小女子受不起。”他上前一步,将我抵在墙上,扣住我的下巴,将他的唇热切的印在我的唇上。我羞红了脸,我们已经分开了,他怎么可以再对我做这种事。
“放开我,”我用力的推他,他却乘机将舌头伸了进来,霸道的吻着我,直到我脸红心跳,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
“你知不知dào
我有多想你,”胤禛在我耳边喃喃着,还不忘在我耳垂上轻轻噬咬。未等我开口,他一把抱起我放在床塌上,伸手解开我的盘扣,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是我的,”他郑重的对我说道。
我不假思索的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胤禛的半边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幽幽说道:“今天终于还清了。”我心砰砰直跳,再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再沉沦在他的柔情里,我缓缓说道:“皇上已然答yīng
我出宫,请信守您的承诺。”“不,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苦笑道:“缘起则深,缘灭则死,您又何苦强求自寻烦恼。”“何谓强求?我不明白。”胤禛盯我的眼睛,炽热的光芒像是要把我烧成灰烬。
“对于可以改变的事我们要尽lì
去改变,不去改变就是懦弱。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我们要学会接受,不去接受就是强求。”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你口不应心,”胤禛托起我的脸,“否则你的眼光为什么会躲开?我要你看着我回答。”“我们已再回不到从前,”我看着他,随后闭上眼,将他的五官深深的烙在心里,“您是皇上,您要做什么事我自然没办法抗拒,但是我的心不自觉的在排斥您。您可以得到我的身子,可再得不到我的心。”胤禛的脸色大变,面孔铁青,胸脯起伏不定,呼吸变的急促和梗塞,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将我推开,直起身下了床,一声不吭就往外走。他突然停住了,背对着我站了好一会儿,双肩开始轻微颤动起来,他用低低的声音说了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愈发的沉重,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他走了,我可能就真zhèng
失去他了。我奔到门口想叫住他,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开不了口,人是我自己逼走的,又怎么拉的下脸面挽回。我明白他心里的痛,可我的痛并不在他之下。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雍正皇帝,我依然做我的小太医,该多好。
窗外传来一阵低沉哀怨的笛声,曲调婉转细腻,沉静幽美,音色凄婉缠绵,顺着声音寻去,原来是十三爷,他的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凄凉和悲哀。待他吹完一曲,我轻轻的问道:“十三爷在想什么?”他放下笛子,默默的出了会神说道:“没什么,只是忆起了一位故人。”“她对十三爷一定非常重yào
吧?”我从他的笛声中听出了他的思念之情,以及对自在生活的向往。
十三一直没接话,而我也就此陷入了回忆。“你又是在想什么?”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也想起了往事而已。”也许回忆将一直陪伴着我度过余生。
“唉,有情之人为情所困,为情所苦,可无情之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十三话中有话的看向我。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我在心里重复念着这两句话,无情之人也是无奈之人,谁是天生无情的呢?“对了,十三爷,我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转移了话题。
十三转过身体看着我,“不要谢我,要谢你去谢皇兄,是他救了你。”我身体一震,他说什么,是胤禛救了我?
十三没有理会我惊讶的神情,继xù
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屋子随时有塌陷的可能,是皇兄第一个冲进去救你出火海的。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拉都拉不住,他一定要亲自救你脱险。”我僵着身子,每听一个字,心里就多一份震撼。“为什么你不早些告sù
我?”我颤声问道。
“皇兄刚来你便把他气走了,你给过他说话的机会吗?”十三加重了语气,说话又急又快,似乎在怪我。
“我……”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堵的难受,“对不起。”我呆立半晌,良久才接上话。
“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你也不会明白当时皇兄有多着急。”十三缓了口气,慢慢说道:“我不是在怪你,若涵,我希望你过的幸福。”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忧伤,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十三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有在皇兄的身边,我才觉得你是快乐的。”我和胤禛之间有过美好和甜蜜,也有过争执和苦痛,我曾经那么接近幸福,只是在最后还是被冷冷放逐。我突然间眼眶发酸,不是不想他,只因太在乎他,所以因他而喜,以他而悲,如今却到了相见不如怀念的地步。
怎么我们的谈话又转回了原点,我黯然的挥去对往昔的种种怀念,向十三爷问出了我心里的疑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一夜未归,冷老太医又到处找不到你,便来求助于我。我立即进宫奏明皇上,也得知了沈豫鲲回京之事,两厢一整和便成为了线索。又多亏了你洒的那些米,也算是你救了自己一条命。”十三爷乘我不注意,扯了下我的辫子,“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要不是发xiàn
的早,后果不堪设想,也只有皇兄才受得了你这种性子。”十三故yì
拖长了声调,还不时的摇摇头。
我“扑哧”笑了一声,随即又笑不出来了,蓝宁,沈豫鲲,失去了蓝宁,沈豫鲲该怎么办?“那沈豫鲲现在怎么样了?”我着急的拽住十三爷的手臂。
“若涵你……”十三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他的伤势比你轻,救你们出来后,我将你送到这里养伤,再和沈豫鲲还有皇兄回宫处理了相关事宜,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沈豫鲲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我了解他是一个至情至性、重情重义的人,蓝宁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一定会把全部的责任都归结到自己头上,他会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蓝宁,是他害死了蓝宁。“那你知不知dào
沈豫鲲现在在哪里?”十三爷摇了摇头,“我不知dào
,今日早朝他也未曾出现。”“你们就这样不管他了?”我气的捶了十三一拳头,“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怎么可以放心让他一个人走?”我边说边朝外面走去。
十三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若涵你要去哪里?”“去找沈豫鲲,”我绕过十三继xù
往前走。
“若涵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现在去找沈豫鲲,你和皇兄的心结怕是再难解开。”十三爷没有再拦住我,只是让我自己权衡。
我停住脚步,想了想,管不了那么多了,目前来说沈豫鲲是最需yào
人安慰的,我不可以丢下他不理。我对十三坚定的说道:“我的决定自己负责,我绝不会后悔。”说完,我再不理会十三爷异样的目光和叹息声,匆匆忙忙的出了怡亲王府。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和曦的微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可是我没有心情感受午后灿烂的阳光,我只想尽快找到沈豫鲲,他那个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先是找到蓝宁的住所,但是未见到沈豫鲲的身影。于是我沿着东门大街一路寻去,每家茶楼酒馆我都没有放过,还不时的比划着沈豫鲲的长相向路人问询,可还是没有发xiàn
他的踪迹。
等到我筋疲力尽的再次回到蓝宁的屋子,却见沈豫鲲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坛酒,身边已经堆放着几个喝空的酒坛。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可现在身上这件衣裳恐怕已经穿了多日了,原本雪白的衣衫不知dào
从哪里沾上的黑团团,像是刚从煤炭里捞出来的,这几天他就是这么过的吗?
心里没来由的痛着,对蓝宁的感情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种的那么深了吧,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的珍惜,胤禛如此,沈豫鲲也是如此,又何必呢?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想从沈豫鲲手里将酒坛取下,谁知他用力推开我,“别管我,你让我喝。”我一下火起,将酒坛抢了过来,“喝什么喝,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男人吗?你这样做,蓝宁能心安吗?”“是我害了她啊,”沈豫鲲的手猛力的捶着地面,“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死。”我小心的扶他坐到椅子上,他的身上有好重的酒味,我皱了皱眉头,放下酒坛子,去里屋绞了块帕子出来,一看沈豫鲲又喝上了。
我又一次强行夺了过来,“好,你要喝酒,我就陪你喝。你要发疯,我也陪你一起疯。”我倒了两碗酒,将其中的一碗推到他的面前,再举起自己面前那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碗倒扣在桌面上,“该你了。”沈豫鲲长舒一口气,“那我们就一醉方休。”待一坛酒见底后,我们都有些醉意了,沈豫鲲从怀里摸出了耳环,对着耳环他又哭又笑。
“刚到山西那会儿,蓝宁就和我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她只是个陪我走一段的人,不可能与我同行直到终点,我还笑她傻。”“我和她认识那么多年,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xiàn
她对我是那么的重yào。”“爹要我们尽快成亲,我知dào
这也是她的意思,可我一直没有答yīng
,如今却连这小小的心愿都没办法满足她。”“想想我真对不起她,这些年都没有买过什么首饰给她。这对耳环是我送给她的唯一一份礼物了,难得她一直戴着,我实在是有愧于她。”沈豫鲲说话前后颠倒,语无伦次,我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我要做的就是一个耐心的聆听者,听他讲和蓝宁之间的故事,讲他们的过往,讲他的悔恨。他着实压抑的太久了,确实需yào
一种方式来发泄,他的苦不能和皇上讲,不能和十三爷讲,唯一在他身边可以听他倾诉的只有我。看着他像孩子般无助,我心如刀割,他是为皇家在做事,可是却害的他失去至亲,他处处为皇上着想,可结果呢,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我心里凉凉的,这便是所谓的天皇贵胄,怎能不让人心寒。
轻轻拭去沈豫鲲眼角的泪水,我柔声对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相信蓝宁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痛苦。”沈豫鲲哑哑的说道:“若涵,我心里难受,你能明白吗?”我将他拥在我的怀里,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心,“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也好,或许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些。”窗外似乎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但转念一想,现在沈豫鲲和我都已无利用价值,谁还会那么多事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沈豫鲲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哽咽,我的眼前也渐渐浮起一层雾气,撇开我和沈豫鲲的交情不说,蓝宁是我在这见过的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她所具备的胆识和勇气是我这个现代人都及不上的,她对爱情的追求和专一也让我钦佩不已,可是几天前还在这里和我说笑的可人儿,说没就没了,怎能不让我感叹人世的无常和人生悲欢离合的无奈。
沈豫鲲的头逐渐耷了下来,靠在我的肩上沉沉睡去,他有几天没好好睡过了吧,抬不动他又不忍心吵醒他,我只得安置他趴在桌子上,又找了件厚实的衣裳给他披上,我自己也缩在一边眯起了眼睛。
这一晚上我都没睡塌实,我总是担心有事要发生,我不时的起身看看沈豫鲲有没什么动静,他呼吸均匀,倒是睡的挺沉,可是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突然走出了屋子。
我跟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他根本没有理会我,而且越走越快。
他不会是梦游吧?我不敢叫他了,只能悄悄的跟住他。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已然出了城,地上湿湿滑滑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眼看着沈豫鲲拐上了一条小路,我连忙跟上,泥泞的山路似乎越来越陡,他在前面艰难的跋涉着,我在后面默默跟着,究竟他这是要去哪里?
风呼呼的刮着,林间树木发出阵阵响声,如果是在平时我是绝对不会来这种鬼地方的,但是现在我顾忌不了许多,虽说走了几十里路我已是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浸透,但我的手还是冰凉的,正如我的心一样凉。
又步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眼前出现了一座规模极为宏大的寺院。沈豫鲲上前几步,吃力的扣击着冰冷的寺门,许久寺门才“吱”的一声打开,随后探出一个光头来。
“施主,请问你找谁?”光头小沙弥诧异的问道。
沈豫鲲虔诚的双手合十道:“小师傅,我找慧远大师。”小沙弥将沈豫鲲上下打量了一番,“您是从京师来的?”沈豫鲲点点头,小沙弥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沈豫鲲闪身而入,我在小沙弥关门前抢先一步进入,并不理会他错愕的目光。
殿堂错落有致,遮掩于参天古树之中,院落幽静,内有十多间庙宇,分前后两院,寺内悬着一口大钟。
一位中年僧人迎了出来,施礼道:“阿弥陀佛。”沈豫鲲还礼道:“阿弥陀佛,请问慧远大师何在?”“家师在内堂等您多时,施主有请。”中年僧人将沈豫鲲引进内堂,我连忙跟了进去,心里疑惑万分,这里是寺庙,是和尚清修之地,沈豫鲲来此做甚?莫非他……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住了。
中年僧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领着沈豫鲲往里走,我默默的跟在后面,只是希望自己猜错了,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糟,如果着如我想的那样,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内堂,一位白眉老和尚正坐在蒲团上静静的打坐,沈豫鲲见状也盘腿坐下,有模有样的静心打坐,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良久,老和尚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沈豫鲲,再看了看我说道:“有心向佛佛不引,无心向佛佛正果,非慧心所致前世修为。昨日花开今日凋,百年人应有万年心,生生死死何须论,三界之外观乾坤。水中明月水虚幻,影中之影何论大,大地山河尚归尘,尘中之尘休再提,阿弥陀佛。”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我似懂非懂的听完这番话,感觉佛理真是广博精深,我看向沈豫鲲,他也是一脸迷惘之神色。他抬头看了看身旁高大的佛像和香炉上弥漫的袅袅青烟,再望望闭目捻珠诵经的慧远大师,一时无话。
慧远大师突然说道:“施主一路行走,早已困乏了,先去休息吧。只是敝寺偏远狭小,一切简陋,请施主见谅。”沈豫鲲忽的跪地就拜,“请大师收我为徒。”我心一紧,他果然想出家,亏的我跟了来,既然有我在,便是拼死也不能让他如愿的。
慧远大师摇了摇头,“请施主三思而后行,敝寺实在是寒碜,恐怕施主忍受不了这寒山冷寺,清灯孤身之苦。施主又是性情中人,六根未净,尘缘未了,虽有心向佛实属无奈,如此佛心不纳。”“请大师不必多疑,我心意已决,望大师纳我为徒。”沈豫鲲长跪不起,脸上神色凝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飞身拦在他的面前,将他使劲的拖起来,“沈豫鲲,你疯了,走,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我决计不会让你做傻事的。”“姑娘,请放手,世间万事皆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一切还看沈施主自己的意思,阿弥陀佛。”慧远大师缓缓说道,话中之意全是针对我的。
我差点没把老秃驴三个字骂出来,刚才还假惺惺的不肯收徒,现在又来做什么好人。“大师,他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他想清楚了定会后悔的。”“若涵,你回去吧,”沈豫鲲转向我柔声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你不要再管我。”“不行,绝对不行,”我的脑子已是一片混乱,除了这两个字我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劝阻他。
蓦的我灵感乍现,玉佩,沈豫鲲当年送我的玉佩,我怎么把这么重yào
的东西给忘了呢,这些年我可是一直随身携带的。我取出玉佩在沈豫鲲眼前扬了一下,“你还记得着这块玉吧?”沈豫鲲从我手中接过玉佩,用衣袖擦了擦,眼中又添黯然之色,“记得,我自然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只要拿出这块玉佩,你就得答yīng
我一个要求。”我抹去头上的汗珠,暗叫好险,幸亏还有这招。
沈豫鲲淡淡说道:“你要我做什么?”“我没其他要求,我只要你跟我回去,从此打消做和尚的念头。”虽说用他的东西来逼迫他做某事,是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是眼前也顾不上许多了。
“除了这事其他我都可以答yīng
你,”沈豫鲲一口回绝了我。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为了让他打消念头,我只能耍无赖了,“当初你答yīng
我的时候可没规定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沈豫鲲还想再辩白,慧远大师插嘴道:“万物果然皆有定数,沈施主的定数在多年前就已结下,天意如此,施主请回吧。”我感激的看了慧远大师一眼,刚才错怪了他,我心中对他满怀歉意,沈豫鲲见慧远大师也这么说,只得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同我离去。步出寺院时,他还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一下,我真担心他再回头,好在寥寥数眼后他还是跟上了我的步伐。
下了山,沈豫鲲并没有踏上回京城的路,而是拐上了另一条小路,我心中又开始犯嘀咕,他不会是见这里不行又去找其他寺庙出家吧。
走到路的尽头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一眼望去竟是片片的坟头。我心下顿时了然,蓝宁必定是埋在此处。
果然沈豫鲲在一方新坟前停了下来,墓碑上刻的正是爱妻蓝宁之墓。
沈豫鲲驻足不前,深深的盯着墓碑上的字,然后跪了下来。我也跪在了他的身旁,只听到他口中念道:“虽没有香烛纸马,我沈豫鲲在蓝宁坟前发誓,此生唯有她一个妻子,再不他娶,这是我对她的盟誓。”我胸口泛着阵阵暖意,得到这般的承诺蓝宁此生该没有遗憾了,只是沈豫鲲的誓言却是在折磨自己。
我对着蓝宁的坟墓磕了几个头,她绝美的容颜将永远保留在我的记忆里,终此一生都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