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次交锋

  在家调养的这段日子里,我和府里的丫头、小厮们也都很熟了,特别是服侍我的小丫头翠翠,我很喜欢她,她也爱跟着我,成天在我耳根子旁小姐长小姐短的,把我当成玻璃人一样小心伺候着,我很纳闷这小小的身子怎么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呢。可每天这么吃好穿好的,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了,以前的我总是忙忙碌碌的,现在的日子虽好过,但却不充实,很无聊。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唉,哪天回到现代我还真不能适应了。
  “翠翠啊,”我回过头看着我那可爱的小丫头,“小姐我这两天还未整理出个头绪来,想问问你,我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呀?”“看医典啊,一看就是一整天呢。”翠翠崇拜的看着我。
  “就是这样吗,那要是觉得乏了呢?”我有点不死心,继xù
  追问。
  “会到花园子里转转,有时也会出府走走。”出去走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都来这里好多天了,还没看过三百年前的北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今儿我也有些兴致出府走走,翠翠,快去拿套便装来。”不一会儿,翠翠便从樟木箱里找来一套衣服,我拿来一看,咦,是套孔雀蓝的男式长衫,正合我意,我整了整衣服,正想换上,衣服里却掉出件东西来,拿来一看,原来是一包银针,没想到这位若涵小姐还有到处行医的爱好啊。换了行头,翠翠忙我拆了发髻,梳了根大辫子,我带上帽子,对着镜子照了照,俨然成了一位长相俊美的小公子。
  “翠翠,要是夫人问起了,就说小姐出去走走,过会儿子就回来。”我嘱咐完,随手拿了些银两,便出了屋子。
  这北京城还真热闹,我开开心心的逛了起来,在我眼里,到处都是新鲜玩意儿。我以前从未去过北京,没想到现在反而有机会能见识到三百年前的繁荣景象。
  我随着人潮竟然来到了天桥,我在书里看到过,天桥曾是老北京最热闹的地儿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我太幸运了,还能见识到天桥的热闹。
  天桥上耍杂技的比比皆是,一个小姑娘在一根横杠上悬来飞去,动作潇洒自如;又有一个彪形大汉将一把足有一百来斤重的大铁刀舞得上下翻飞;弹弓王用竹板代替弓弦,仰卧在板凳上,在竹板上扣上弹丸,对准布棚上垂挂的铁盒连珠打去,发发命中;变戏法的瘸子,把蛇放入口中,蛇会从他的鼻孔爬出。天桥的一角,还有很多文人在对诗吟词。我正看的高兴,几个人匆匆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嘴里叫着:“快找大夫,快找大夫。”我不就是大夫嘛,我将他拦了下来,“我是大夫,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小女孩在大街上昏了过去,你快看看。”我接过小女孩,想要把她放在地上,可这地又硬又冷的,我有些不忍,抬头对着跟前的男人说道:“把你的袍子脱下来铺在地上,快点。”他看了我一眼,一动不动,显然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有些生气,声音又抬高了两度,“快点脱啊,不想救人了吗?”“放肆。”说话的是他身边的人,像是他的随从。
  “住口,救人要紧。”他脱下了外衣铺在了地上。
  我将小姑娘慢慢的放下来,使她平躺着,撩起她的袖子替她诊脉,“没什么,她只是饿晕过去了。施了针就会醒的。”我拿出银针,在这孩子的人中处扎了一针。
  “你们都留在这里,去买碗稀饭给她喝,给她点银子,然后送她回家。”说话的又是这个男人,冷声冷气的,不带一丝情感。
  “喳。”他身边的几个人低着头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这个人好像还有点地位。我抬起头想看看他的样子,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几个人就这么围在我身边,目空一切的看着前方。不是有吩咐他们去买粥吗,杵在这儿给谁看。
  “这孩子快要醒了,这粥是不是也该到了?”我抬头目光冷峻地看着他们。
  估计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其中一个人只得不情不愿买粥去了。眨眼工夫那人便端着粥折了回来,态度粗鲁地把粥搁在我的面前,随手又掏了十来两银子扔在了地上,“拿去。”我一时气闷,不就是一帮奴才嘛,他们拽什么啊。
  没一会儿,小女孩便幽幽醒了过来,见我手上端着粥,伸手抢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噎着,没人和你抢。”这孩子怕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真可怜,我拿起地上的银子塞到她手里。
  “小妹妹,你乖乖地坐在这儿吃,吃完了这几位奴才哥哥会送你回家的。”平生最讨厌这种奴才,狗仗人势的,姑奶奶不奉陪了。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难得出来一次,我得逛个本。听说前门大街也是个好地方,我拉住一位老大爷问清了路线就直奔而去。呀,前门大街上更热闹,算卦的,各种卖小吃的,还有古董铺。各色小吃真不少,有豆汁儿、扒糕、凉粉、麦芽糖、酸梅汤什么的。大家知dào
  什么是豆汁儿吗?豆子上磨碾,随碾随兑水,碾完后,细的成了豆浆,粗的做麻豆腐,而稀的就是豆汁儿了。扒糕和凉粉,这两种东西常在一起卖。扒糕是白薯面做的,凉粉是绿豆做的,把原料熬成液体,晒在碗里,那凉水一镇就成坨了。凉粉是成块的,扒糕是圆坨的,吃时打成碎块,外加醋、青酱、椒油、咸胡萝卜一拌,嘿,这味道就别提了。我把每样东西都品尝了一遍,吃的不亦乐乎。吃饱了,我抹抹油油的嘴,恩,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在这片300年前的天空下,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定身站在一家店铺外头,抬头看了看招牌,“奇玩怪石”,好名字,我不假思索地走进了店铺。
  进了铺子,我意兴阑珊地看着货架上的玉器首饰,忽然,我被一抹白影吸引住了眼光,无法移开,哇,好漂亮的木兰花手镯。我伸手拿了过来,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着,手镯的材质是羊脂白玉,十分通透,它的雕工更是为人称赞,顶端雕了一朵木兰花,花瓣薄如蝉翼,两旁的镂空设计也是非常的精细。这时,掌柜的走了过来,带着份职业笑容,对我说道:“这为公子好眼光啊,这个手镯可是咱们店里的好玩意儿,您要是喜欢,价格方面还是可以商量的。”“是挺不错的玩意儿,您开什么价呀?”我估计这价格不会低,但还是勉强问了问。
  “那我就开个实价,就一千五百两吧。”看着掌柜忍痛割爱的神情,让我有些气结。
  一千五百两?!太贵了,我怎么买的起,摸了摸荷包,只有区区二十两,可我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个手镯。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掌柜的,两千五百两,这个镯子我要了,帮我包起来。”一张两千五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掌柜的岂能放过这比大生意,这价可比他开出的价足足多了一千两呢,“好,好,这位爷,小的立kè
  忙您包去。”说着,抢过我手中的镯子,进了里屋。
  又是这个男人,我恶狠狠地盯着他背身,嘴里咕哝着:“有银子怎么了,了不起啊。”忽然,他回过了身,看着我,嘴边还泛着冷笑,天,被他听到了,“在下并没有觉得有银子了不起,可我却能用它来买自个儿中意的东西。”他在讽刺我吗?
  “爷,包好了,您拿好,您慢走啊。”掌柜的走了出来,点头哈腰的招呼着。
  只见这个男人拿了锦盒,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位爷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我从掌柜的提醒中回过了神。
  没买到镯子,我心情好生郁闷。算了,还是回家去吧。我低着头,心里还在惦记着那个镯子,冷不防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不叠的打招呼。
  “好个标致的小哥,瞧这细皮嫩肉的样子,看的爷好心疼哟。”他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还把手伸到鼻子下闻了闻,“好香啊。”我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眼神浑浊,脸色惨白,一看就是常年流连风月场所的后遗症。我不愿跟这种人多纠缠,一句话也没有说,想从他身边饶过。
  “小哥,去哪啊?陪本公子去找找乐子吧。”他一把拉住了我。
  我拼命的想挣脱他的手,怎奈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扣在我的手腕上,我心里慌得紧,这混蛋到底想做什么,我无助的看着四周,试图寻求路人相助。正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纳兰,住手。”“皇,不,黄老爷,怎么是您呢。”“还不快滚。”“是是是,奴才这就滚。”我回头想答谢,可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怎么又是他,这算是缘分吗?他先前抢了我镯子,还讽刺了我,现在却又救了我,就算有缘,也是孽缘,哼。
  他玩味地看着我,好似在等我答谢,我痛苦地抹了把脸,算了,不管怎样,他还是救了我,说声谢谢也是应该,我双手抱拳,说了声:“多谢了。”“嗯。”他点点头,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今天可真够倒霉的,转来转去,我发xiàn
  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走着走着,一个测字摊吸引了我的目光。测字摊上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穿着一身道袍,头戴着黑色道冠,白眉白须,目光深邃。他正拉着一个男子要给他测字。
  “好,就测一个吧。”邪门了,仍然是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我不愿上前,便躲在一边偷偷看着。
  “请写个字。”老道人递给他一张黄色纸笺。
  他推开了纸笺,捡起一根树枝在土上写了个“一”字递给老道。
  老道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土上加一画,乃王字,必非庶人。”见他又写了个“問”字,令其相之,笔体两侧俱斜而飘飞。
  老道大惊失色曰:“左看是君字,右看是君字,必是主上。”那男子并没有说什么,丢下几两银子扬长而去。
  我知dào
  ,道士、和尚之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上前便说道:“那您给我测个字如何?”“好,请您也写个字。”我随手写下一个“周”字。
  道长叹道:“这位兄台想是做官之人,然世间万事并不尽遂人愿哪!老道向来是直言不讳,天子面前我也是如此。周者,外框内吉,吉者士口也,想来你以口谋食,不久有牢狱之灾而于命无妨,这外框三面为禁,下有出口,禁而不严,说明有贵人相救,可保化凶为吉也!”呵呵,我微微一笑,我是一女子,怎么可能做官,看来这老道也只是骗财之辈。
  我给了他几两碎银,起身便走,突然背后又响起了老道的声音:“一直往前走,便是姑娘要找的地方。”吓,他何时看穿我的身份的,并没有再搭理他,我径直向前走着。
  咦,好熟悉的门庭,我抬头看了眼,啊,冷府,终于到家了,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没想到,这老道还真有几分仙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