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奖
“我恐怕我最近就会得到升迁了。”德古拉斯对第三中队的士兵们说,他觉得无论如何,这些好男孩儿们应该有所准备。而自己,也不想连句道别也没有,就消失不见了——像拉蒂兹一样。
他现在还在想,或许当日,不是自己忽然怀念过去突发奇想到那个地方,他就会孤独一人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然死去了。
他还记得父亲此生之中,太过遥远的那最后一个笑容——那是解脱的欢乐,以及洒脱。他没有注意过,父亲竟然像个诗人。
拉蒂兹·N·凯撒的一生过于传奇,乃至于就连德古拉斯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传奇。只知道,他非常的,非常非常地伟大,非常非常地……多情,曾经,他甚至跟人族的少女相爱过。想当然——以悲剧收尾。可无论如何,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老爹,他竟然也有那样年少轻狂的过往,竟然也跟自己一样,叛逆过,这点让德古拉斯大为吃惊。
没有人一出生就板着脸——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而已。一出生就板着脸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这样看来,似乎他不是了。德古拉斯到此之前,怀里塞了一本《拉蒂兹日记》——哦当然,那并非什么名传记,只是父亲遗留下来的日记罢了。他想要没事儿的时候,随便看看以打发无聊时光。
他的一生,太过漫长了。当然是相比之下,如果跟世界上真正长寿的生物相比,他还只是十分渺小,以及短暂的。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大开眼界”。因为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拉蒂兹,竟然写着“第二次精灵大战”这样的字眼!
如果这本日记写的如实,他甚至亲自参加了!那场号称是创世之战的传奇战役,它毁灭了太多太多,乃至将天空、大地都撕裂得支离破碎——据传说,最初时,天空没有多种色彩,大地只有一个中心,世界的百分之二十是海洋,百分之八十都是可供各种族生存的广褒大地!还有相当一段时间,人族也是跟自然和平共处的。他们也曾生活在森林流水间,天然形成的树洞、石洞中繁衍生息,一直到后来某位领袖创建“势力”,人族各个部族开始分散组建“势力”,然后一团团结合起来,共同“对抗”生活在同片大地上的其它生物。
上至血族、巨龙,下至豺狼虎豹。没有他们不仇视的对象。而好比猪猡一类不具备攻击能力的动物,则成了他们的苦力。
“无历年无历月无历日雨
今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可能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天灰灰的。与天气相同——就在今天,我们迎来了苦难的日子。”德古拉斯无比认真地着这一本对他来说,甚至神圣到可以说是人生指南的古老日记。上面记载的事情,是他绝无法想象的。那是属于拉蒂兹·N·凯撒,那虚无缥缈的青春。
“今天,是精灵族剑圣罗德里去世的日子。”他读到。
“哦!多么的悲痛,这位属于我们——属于全世界的最强英雄,他就这样静静地离去了。他去世的时候,身边围着一大群蓝色的鸟——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没有见过那种鸟,据当地的孩子说,那只鸟名叫和平。因为太拗口,而且它总是咕咕叫,我给它起名叫鸽子。”
德古拉斯觉得太神奇了,他不是没去过那片土地,可他从未入微地观察过——那里,无比神奇。
“哦,鸽子——希望你真的能够如孩子所说,带走战火吧。”
本篇日记的最后一句,或许这是年轻的拉蒂兹,他曾经有过的虚无缥缈的美好向往,又或许只是在某个地方,听到孩子们歌唱的民谣?这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这个时候,来自圣殿本部的消息传来,不出所料——确实是关于杜兰·凯奇嘉奖的文书。士兵们心情沉重地将这封文书接到兵营中,展开在唯一的桌子上。
他们老老实实地围坐在这张大桌子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队长过来——事实上也没有多久。看到士兵们都聚在这里,德古拉斯过来看看。结果他发现了这件事,脸色也变了一变。
“命令已经到了?”他问。就好比丢如深谷的一粒石子,没有任何意义似的,没有任何回应。他等待两秒钟,终于下定决心。
“打开看看吧。”他说。说着,他走上前去,用动作说明自己不需要他人帮助。
“嘶啦——”短暂的撕裂声过后,文书已经被他取出,拿在手中。
“我念了。”他说:“嗯……据教会本部诸位主教讨论关于第三中队长杜兰·凯奇——”忽然,他停住不说,抬头看向士兵们。看了一眼之后,才低下头,继续朗读:
“功绩总结,嘉奖如下——”稍作停顿,或许是在整理心情,然后,他终于念出,最重要的一句。
不过,似乎……
“封爵士爵位,加金色翎羽。岗位暂不调动!?”他的语调明显提升了一个音阶,可以看出他的诧异。而这之后,就尴尬了。
说好的伤感离别呢,说好的欢送会呢?
自己都下定决心跟士兵们那样交代过了……
是不是……太浮夸了点儿?
虚惊一场?杞人忧天?还是说根本就是他们,期望太高?
到了这个哭笑不得的时候,士兵们都觉得……
哦,太坑爹了!开什么玩笑?我们都已经那样伤心过了,那样担心着队长的离任,会对这支队伍带来多大的灾难,结果——金色翎羽?那不是将军戴的东西吗?他的岗位没有调动……戴着金色翎羽的中队长?
千古奇谈!
记得哪一年来着,哦,就是不久之前,某位将军说了:
“没有戴着金色翎羽的小人物!”
就是说杜兰·凯奇队长,不是个小人物?
那么为何,前不久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为何不成大才?难道他不应该当将军?如果杜兰·凯奇都不配当将军的话,还有谁?
谁配?
士兵们迷茫了。
(求打赏,求推荐,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