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公道自在人心

  高世曼抬头看了看皇上,心中只打了个转儿,嘴里立马道:“皇上有所不知,时报并非专业做广告的,所以不可能接太多这类业务。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现下手上接的广告已排至后年,所以并非有客上门而不接,而是实在接不过来呀。京中也并非只有时报一家,客人也并非只有我一家选择,所以……”所以秦二偏是不接对手家的广告,你奈我何?
  皇上心中暗笑,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哦?既如此,客人到别家去登广告就是了。”
  “确实如此。皇上,时报自开办以来,毁誉相间。我想说,时报禁得起多大的诋毁,就受得了多大的赞美,我相信,它只要秉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绝不会被人民所背弃。我也明白,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时报之所以一直在坚持,是因为它的主人们将倾注于其上的努力视为一种修行,时报的成功,正是他们人格完美的体现。”高世曼一番假正经的话,竟让大殿鸦雀无声,看来已经震住某些人了。
  皇上微微颔首,高世曼接着又道:“我听说这样的话,所有人无视你,说明你不咋地;所有对手敌视你,说明你确实做的不错;所有人都跪舔你,恭喜,你已经真的无敌了!皇上,天下无敌的恐怕只有您了,我只求能做到让所有对手敌视就已经心满意足啦!”影射某些人的同时,也不忘再跪舔下当今天子。
  大家听到“跪舔”二字,只觉又形象又生动,连皇上都哈哈大笑起来:“世曼啊,要做到让所有对手敌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你们还需努力啊!”
  高世曼趁机道:“谨遵圣谕。”
  那位朱大人却明显没什么眼色,他见此事将告一段落,立马急了:“皇上,时报如今在京城一家独大,若是长此以往,舆论便会被少数人掌控,这于朝廷并非幸事。”
  高世曼瞧了一眼朱大人,他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却是恶心人。他也不想想,刚才所说的“少数人”是哪几个人,如此这般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可真是关门闭户掩柴扉——无病呻吟!
  她不屑于再去辩驳,却有朝臣出来替她发声:“朱大人多虑了!公主切身利益与皇上、朝廷攸关,如何又会把持舆论,做出违背皇上心意、与国利益背道而驰的事情呢!”
  说的好!高世曼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大人,公道自在人心。
  朱大人任务没有完成,心有不甘,他脑子一转道:“皇上,时报如今发展至斯,便如国家之喉舌利器,如果放任不管,任其被私人控制,长此以往,或可动摇国本,与国家无益,以臣之见,应尽早将时报收归朝廷所有,以正视听,确保国家安全稳定与利益。”
  话音一落,朝臣尽皆讶然,虽然他们也赞成朱大人所言,但是等人家将孩子养大成才后再回来认亲,这种行为不大好吧?于是下面开始嗡嗡一片。
  高世曼浅浅一笑,向皇上表忠心的机会来啦!她上前一步,真诚地以退为进道:“朱大人所言甚是,魏王殿下受皇命监管各大小报馆,我愿让出五成以上时报的控制权予朝廷,继续秉持以国家利益为中心、坚持为国为民服务的宗旨,尽我等本分,为皇上分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世曼一张嘴就是五成的控制权,可是成功地将大家给唬了一跳。嗡嗡声更甚,皇上也有些意动,但他却不可能就这么应下,时报是高世曼一手打造、精心灌注,经过几年艰苦卓绝的发展,它已经是一棵硕果累累的参天大树,她拱手相让近一半的控制大权,摆明了是便宜自己,如果一口应下,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不过,跟聪明人打交道,他是颇有心得的,皇上展颜一笑道:“时报是世曼儿子一般的存在,朕怎么可以空手套白狼、夺人所爱,将来等朕养一乖巧可爱的小公主,到时将世曼的儿子哄骗过来就是。”
  言外之意,皇上不愿白得这五成的控制权,等时机成熟,他会补偿高世曼。高世曼识相的笑道:“皇上如此客气,倒教人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上哈哈大笑,朝臣也随之哄笑起来。朱大人不好逆水行舟,也只好挤着一副不尴不尬的脸陪笑。
  回到府中,高世曼将今天的事儿派人通知了秦二、李陵和景先。她也知道,皇上迟早会发现时报的重要性,而报纸这种东西也确实应当由当政者控制,所以她并不意外。今天皇上没有一口应下,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脸面了,她的团队也要开始做好随时被收归国有的准备了。
  这么些年下来,秦二和李陵也早被高世曼给潜移默化了。秦二本不缺钱,赚钱是他的生活乐趣之一;李陵也不缺钱,他不过以赚钱转移权力给他带来的压力。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她的团队更加融洽、团结的源泉在于三人臭味相投、理念一致。
  将军也愁兵不利,需求铁匠磨剑锋。他们三人一起,剑只会更锋利,无往而不胜,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故事。
  皇上已通知她月底前往龙门大营观战,趁这些日子她要好好陪下儿子。鸿儿已勉强会走,也学会了交好小虎。
  他以前时常揪着小虎的毛发和耳朵,高世曼已经教训过他好几回了,可是小虎对他却表现出了高度的忍让,似是知道他只是个娃娃,下手没有轻重。久而久之,鸿儿也知道要下手轻一些了,于是院中就经常出现这样一副画面:鸿儿在前蹒跚学步,小虎在后轻衔其衣裾,一人一狗,甚是和谐,更是笑煞众人。
  高世曼倚在门边正好看到这画面,她忍俊不禁道:“小虎俯首甘当孺子牛啊,不要当狗好啦!”
  鸿儿听到娘亲说话,回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虎幽怨地看了高世曼一眼,逗得她更乐。哪知八哥也学着咯咯地叫了起来,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鸿儿明显早已熟悉这渗人的笑声,高世曼却受不了,她指着八哥娇斥道:“闭嘴!难听死了。”
  八哥却不理她,叫得更欢,小虎扭头跃至鸟笼前对着八哥就是汪汪两声警告,八哥才不怕它,反对着它回以汪汪怪叫。看来是只有脾气的怪鸟啊,鸿儿见八哥不老实,跟个鸭子似的挪过来,小虎对着他摇了摇尾巴,他将手伸到八哥尾后扯了一把,毛是没扯掉,可把八哥吓了一大跳,当即就在笼中上窜下跳,呱呱乱叫。
  高世曼轻斥他不得再欺负八哥,却见他朝自己咧嘴一乐,小虎也瞧了自己一眼,高世曼这才明白他是给小虎报仇呢!她哭笑不得,只得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玩吧!”说完便进了书房去写字。
  至月底,高世曼奉命和景先一道儿陪皇上去龙门大营观摩红蓝军对抗战。一进军营,只见墙壁上到处写着标语和口号。
  皇上进营看到后默念:“人在苦中练,刀在石上磨。扬我军威,铸我军魂。嗯,不错。”再转头瞧,那边写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都是常规标语,皇上不停点头,最后看到“创造是最高的艺术,攻击是最好的防御”时他颇有些启发,低头细思了一下道:“这句话有意思。”
  高世曼在一旁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看来这支军队甚合皇上心意。”
  皇上听了打趣她道:“你这是在替彦堂说话吗?”
  “瞧皇上说的,我这是实话实说”,高世曼瞧了沈立行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浅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夫妻两人也有月半未曾见面了,沈立行见到她,自然是心情大好。
  此次红蓝对抗预定的是十天时间,红军由来自北方的靳跃山担任主官,蓝军方面由南方的康万成做主官,这次对抗命名为“飞鹰行动”,以快速消灭对方的首脑和指挥机关、彻底摧毁对方的抵抗意志为胜。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这次对抗的真实行动目标实为斩首,其要素便是既快速、又精确地打击对方的指挥系统。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高世曼对这没什么大的兴趣,大家都认真地听取下官介绍此次行动的目标、规则以及注意事项,她却盯着红军主官靳跃山流口水。也不能怪她,那个靳跃山长的高壮魁梧,皮肤黝黑光洁,偏他又长得跟个大明星似的帅气可人。
  她以肘碰了碰景先道:“你瞧红军一方那个姓靳的,真帅啊!”说完还咂巴了几下嘴。
  景先睨了她一眼小声道:“姐夫在看你。”
  她下意识朝沈立行看去,见他正跟皇上低语,哪有空儿监视自己啊,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欣赏起靳跃山来。她边看边摇头,也不知道是嫌人家美中不足,还是遗憾自己不能扑上去咬一口。
  她在恍惚流口水,那边红蓝军已经组队要出发了,临行前红军霸气地喊起了己方的口号:保家卫国,勇往直前。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高世曼被这恢宏整齐的声音震慑了一下,暗想觉悟挺高的嘛,自己平常对沈立行的影响看来不小。等到蓝军叫号子的时候,人家也不甘示弱呀: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一步生!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大家都是军人,英武不凡,只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高世曼很快便被他们感染,预祝他们都能在此次行动中发挥出超常水平,勇谋冠三军。
  龙门附近方圆十里皆是莽莽群山,两支游龙一样的队伍各自隐入其间,只等着接下来的博弈和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