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郑季兰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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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行不敢快行,怕冷风吹着她,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高府门前,一暗卫见沈立行立在府门前并不叫门,忙靠近利索下马前去叫门。
灵儿早就回了府,不见高世曼回来,便往门房问了两回,如今门房一见沈立行骑着马,马上还有一女子,自然明白是高世曼回府了,忙小心开了中门让沈立行进去。
沈立行并不说话,骑着马便进了府,门房另一个小厮小跑着在头前带路,后院还未上锁,小厮忙让守门的婆子将沈立行引到高世曼的院儿门外。
沈立行小心下马将高世曼抱在怀中,那婆子也不敢说不让沈立行进去,待到了高世曼的院子,婆子小声道:“这便是大小姐的院子,老奴这就去唤人”
“小点声儿”沈立行面无表情。
“是”婆子去叫了门,灵儿正守在门口,一听小姐回来了,嚷道:“可算回来了!”
出来一看,沈立行正抱着自家小姐,小姐竟然睡着了,沈立行瞪了灵儿一眼,灵儿缩了缩头,不敢再做声,自觉带着沈立行去了卧房。
房中点着檀香,有股淡淡的香味,沈立行小心将高世曼放在床上,冷声吩咐灵儿道:“打些热水来帮她洗洗脚,别吵醒了她,明日起床再好好洗漱”。
灵儿本能应道:“是”,扭头去打水时猛然想起这是在自己府上,凭什么听他沈立行使唤呀,转而又想起他那冷脸,瘪瘪嘴忙去打水。
沈立行帮高世曼盖好被子,见她的睡颜,跟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儿似的,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又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捧着她的小脸儿揉了揉,听到脚步声,便抽回手站起身来。
灵儿进来的时候,沈立行理也不理与她擦肩而过,她凑到床前一看,自家小姐睡的可真香,一脸懵懂可真是够呛的很。她小心为高世曼用热水洗了脚,解了衣裳便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沈立行出了府,纵身跃上马背,一扯僵绳马儿便疾驰而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高世曼的睡颜,又想起她说的那些话,不禁心烦意乱。回到府中,立马洗了个澡,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被一个小丫头扰了心境,又置气地将书丢在几上,倒头便睡。也不知道翻了几个滚儿才睡着,好歹是睡着了。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寻父亲沈敬宗,他以与魏王李态结亲树大招风为由,建议拒了李态的求亲。沈敬宗一向重视这个儿子的意见,当天便去回了魏王。
魏王李态乃皇三子,韦皇后所出,与太子李承俭是一母同胞,不过二人关系极其微妙,太子快成年时不小心受了腿伤,至今走路都有些障碍,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当年腿疾最厉之时甚至路都难行,各大臣工纷纷上表奏请另择太子,幸而皇上坚持己见,等太子腿伤养好再议。最后太子腿伤复元,不过这件事可把他给吓了个够呛,从此贴身增派不少护卫,生怕自己再遇事故连江山也随之拱手他人。
而魏王李态则是那件事情中改立为太子呼声最高的一个皇子,他本身才华横溢,颇得皇上宠爱,又在皇上的支持下开办了崇贤馆,广招天下文学之士。后来在文士们的建议下学古先贤著书立说,成就了几部大作,其中一部《山河志异》最得推崇,也为李态带来了正面积极的影响。随着李态的声名雀起,他的权欲也在周围人的教唆下渐渐膨胀,从而引起了太子的警觉。
是以兄弟二人虽一母同胞,但却互相防范,各自为政。韦后还有一子李挚年幼,并不懂朝中风云,与两位哥哥都关系甚笃。
沈立行祖父沈保平乃是先皇麾下肱骨之巨,早年封为定国公;沈立行自幼便被祖父带在军中磨砺,文武皆备,打仗又颇讲技巧,立下战功无数,最近几年四海靖平,他又迟迟未娶,沈老太太甄氏舍下老脸进宫在外甥女韦后面前一番哭述,沈立行才得以调回京中。
魏王李态只有一妃,之所以看中沈立珍也是因着沈立行的关系和他背后的定国公,如今定国公世子去拒了这门亲,于李态来说也不影响与沈立行的表亲关系,只不过未能亲上加亲稍显遗憾罢了,倒也不会结仇,也不敢结仇。
沈立行第二日破天荒的起晚了,丁山也不敢叫起,昨晚他家爷带着高小姐夜驰内城,直玩到半夜才回,进门的时候还虎着张脸,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今早他哪敢叫起。
沈立行起来连早饭都没吃,洗漱罢便出了门。
第二日高世曼醒来,却听说秦玉丰派人来请她中午再去稻香楼叙,她让灵儿派人去秋兰阁通知钱道益,自己坐那任由丫头梳头。她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兜风兜得睡着了,听说是沈立行送她回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好,前世都没有这种经历。
她不知道,因为昨晚被沈立行送回来,消息传到上房和鲁姨娘耳朵里,鲁老太太倒没什么,鲁姨娘是又嫉又恨,这会儿正跟自己女儿高世娟在房里叽咕呢。这高世娟在府里排行第二,只比高世曼小一个月,有鲁老太太这种粗鄙长辈,她向来都是叫鲁姨娘为娘亲的,自从高夫人的嫁妆被鲁老太太握在手中,高世娟就过着嫡小姐一般优渥的日子,根本就没将嫡姐放在眼中。
在她眼里,高世曼不过是个剪了嘴的葫芦,偶尔爆发一下也没甚杀伤力,就象上次高世曼因着母亲嫁妆的事发飚,还不是没落着什么好儿,除了撞坏头失了记忆,她们该怎么着还不是怎么着。
听说昨夜高世曼被沈立行抱着进的府,高世娟就忙跑到鲁姨娘院儿里来了。
“娘,你说那葫芦怎么转了性儿了,以前去沈府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现下怎么跟沈府苏府冯府都来往的挺多啊?”高世娟忿忿不平的样子。
“谁知道,我只道她跟以前没啥两样儿,哪知道她也懂得四处交游权贵了,若是让她嫁的比你好,咱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鲁姨娘也一脸不满。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说高世曼的父母安在,她一个姨娘现下就开始害怕嫡女嫁的比庶女好,未免狂妄过了头,郑季兰这些年不声不响不争,她们就当她是病猫,实实是看走了眼。
《论语》有云: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郑季兰饱读诗书,如何不知个中道理?她一进府就知道这些乡巴佬盯着自己的钱财,近几年孩儿们都大了,为了能让他们健康长大,她故作与世无争,将嫁妆交到老太太手上,让她们去打理庄子店铺,庄子店铺里的核心人物的卖身契她却一直握在手上,也都暗暗交待过了,一大半收息最终都流入郑季兰手中。让老太太得了点甜头,便为她辛苦为她忙,等孩子们成家立室之后,她打算再慢慢将产业收回分给孩子们。
之前高世曼去闹的时候,她故意未予抯拦,演戏自然是要演的真一些,幸亏最后女儿的头没事,只是失忆,不然她肯定要内疚至死。
鲁老太太拿了钱财,自然不多与郑季兰为难,请安都免了;鲁姨娘则不然,用着郑季兰的银钱却不知感恩,恨不得将她们踩进泥里去才能释怀,这世上可真是恶人心难测。
“娘,若是让她嫁得好人家,她会不会借夫家的势把她娘亲的嫁妆收回去啊,到时我们就没这么宽裕了吧?”高世娟皱眉道。
可怜啊,人家牙齿缝里漏点渣渣,她都如握贽珠。要怪就怪她那亲娘鲁秀莲自小爹不亲娘早死,跟着鲁老太太长大,鲁老太太一心供着儿子读书跃龙门了,哪会给她置产办业,不过最后肥水也没流外人田,将她纳为自己儿子的妾室了。
鲁秀莲生了三儿一女,在老太太面前地位超然,要不然也不会得瑟得连主母也不放在眼中:“哼,就她娘亲那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儿?她若想收回还得看老太太的脸色,老太太死了,还有你爹呢,怕啥。”
“娘啊,祖母给你管的几个庄铺你就没有从中动动手脚吗?人家有不如自己有啊!”鲁老太太在高世娟眼中竟是‘人家’。
“还要你这死丫头教我?赶明儿娘一准儿给你置办套像样儿的嫁妆,肯定不能输给那葫芦,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让你爹给你寻门好亲事”鲁姨娘大放厥词。
真可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不过也不能怪她,蛙仔卧井,奈何叹天?若是让她知道郑季兰还有后招,她还能如此叫嚣?这还是郑季兰母家远在河南,若是在京中,高家哪有她一席之地!
母女二人在这叽叽逼逼,高世曼自是不知道,她正与钱道益到了稻香楼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