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引力定位法 四
“博士、校长，您们知道太阳在哪吗？”
布莱恩早就听说了他和西赛莉的那场对话，“不，我不能确定。”他回答道。
“根据万有引力定律，太阳凭空消失的那一瞬间，太阳系由于失去太阳引力，地球将不会公转，将会被迅速甩出去，处于游离状，随之温度会迅速下降，最后成为冰窟。”
“但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太阳丢失后，由太阳重量造成的时空弯曲将发生剧烈的变化，消失的那一瞬间，会产生空间涟漪，8分钟后才会波及到地球，才会感到引力波的变化。”
布莱恩微笑着说：“因为引力波也是以光速传播的。所以，我没办法确定。”
“除非有一种幽灵般的超距作用。”南熠淡淡地说。
他身着一件英伦灰蓝休闲T恤，姿态闲雅地坐在长沙发上，一对长臂舒服地伸展开来，落日的余晖阳光在他身后映射出阵阵光晕。
桑贾伊艰难地咽了一把口水：“校长你——，你这个人一定非人类。”
“这没什么，2000年，美国就在离子阱系统上实现了四离子的纠缠态，证明爱因斯坦错了：“的确存在有比光速传递快的信息。”南熠淡然地抿了口咖啡。
“所以，在城堡我最佩服的就是校长你和博士，哦，还有塞莉姐！”桑贾伊一屁股坐在长沙发上，身体悄悄向南熠靠近。
在房间里踱着脚步的布莱恩，上前笑着摸着他的头：“好吧，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发明了宇宙星系坐标图！”
桑贾伊来不及卖关子，直接和盘托出。
“您看，这是我们现有的宇宙全貌图。”他直接贴近南熠，把带来的电脑，放在膝盖上打开。
“我们是通过天文望远镜拍摄极其高清的照片，对其光谱进行红移分析研究，得出宇宙的大小、距离以及存在的时间。很了不起，可是它却存在致命的问题！”
布莱恩和南熠笑着，都没有做声。
“南校长，你瞬移最厉害了，瞬移前，一定要准确的、及时的感知距离、方位什么的，是吗？”
南熠点了点头。
“那么假如我们利用虫洞进行星际旅行，这张图就是扯淡！它一点作用也没有。它完全没有考虑时间因素。”桑贾伊指着宇宙全貌图说。
“因为我们所观测到的，是八分钟以前的太阳；是2.6万年以前的银河系；是138亿年前的宇宙！当然这样说，并不完全正确。但站在地球上，此时此地的我们永远观察不到宇宙的全貌。因为光、引力到达地球上需要时间，依赖光谱进行红移分析研究，这种研究必然受到时间因素的限制。”
他又指着天狼星说：“假如我们现在出发，无论是通过虫洞，还是驾驶宇宙飞船，我们都不可能在这个点找到天狼星——这颗距离我们8.6光年，天上最亮的星。因为，我们观察到的是8.6光年前的！”
“当然，您可以说我们可以减去它以7.6km/sec的速度靠近我们的距离。可是仍无法准确，因为地球在围绕太阳运动，太阳系又在围绕银河系运动，我们在宇宙中是不断运动的。还有时空曲率问题，我们都知道宇宙的时空不是平坦的，这就是引力波。”
桑贾伊两手在空中滑动：“引力波——它像一座山地，质量越大的恒星、中子星、特别是黑洞，那里的时空好像宇宙的山谷，它们的一天可能相当于我们的一年，而光速是沿着时空表皮行走，它的速度是恒定的，这就形成了时空曲率问题。好吧，就算把这些因素都加上去，我们仍无法预知在这8.6年中间的其它不可测因素，因为说不定它现在已经爆炸了呢？当然，这只是个玩笑，是个比方！”
桑贾伊说的口水四溅，泡沫横飞。
布莱恩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频频点头。他之前是个天文物理学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我们当然知道，可是，在现有条件下，我们无法进行更准确的表达。”
“他们做到了！”
“他们？谁？？”
“麦田圈——这些外星人做到了！！！”
桑贾伊拿出他挎包里的一摞纸张。
“这是他们测量和定位星系、星球的方法——四维坐标图。太阳的质量大约1.989×10^30千克，但这个不是恒定的，其实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极其细小的变化，大约每秒钟损失质量为150吨，而我们地球此刻受到的其实是八分钟以前太阳质量的引力。所以我发明了，或者说是麦田圈、外星人发明的测量方法——四维坐标图！”
桑贾伊指着纸上的图例和数据说：“这就像我们给山地画等高线地图一样，有标高、比例尺等等。假设，我们把整个宇宙的这一秒投影在一个平面上，那么质量就是标高，引力就是比例尺。质量反应的是各恒星在那一秒钟星球的状态，引力值是用来计算时空间曲度、长度和方向的。”
他点着一组数据说：“比如这组，红色的数据是3月2日6时19分太阳的质量，而蓝色的是当时地球所受的引力，你们可以看到它们是有细微差别的，这差别就是八分钟太阳质量的变化；通过八分钟，我们能知道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而地球在长轨上时受到的引力，就远小于在短轨上所受到的引力，所以我们也通过引力得知它在轨道上的方位。”
“由此类推，银河系的质量、太阳系在银河系中所受的引力也在时刻发生着变化，我们也可以推算出太阳在银河系里的时间、空间位置。质量是用来锚定它在时间上的点，比如太阳此刻在不在天上，而引力是用来测量由时空曲率导致的空间和方位。”
“所以——麦田圈！这就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张四维坐标图！”
桑贾伊兴奋地站了起来，他抓住脑袋说：“当然着很复杂，需要通过很复杂的计算——您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博士？南校长？”
南熠斜靠在沙发上没有一点要参与讨论的意思。
布莱恩看着图纸，他紧锁眉毛，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对银河系、以及它的恒星的质量大小是先来源于我们对银河光谱的分析。”
“博士，您还不明白吗？这是他们测量的方法，幽灵般的超距作用！也许是通过量子纠缠、也许是虫洞，反正他们能及时感知星系、星球质量的变化，星系与星系之间，星系与星球之间的引力变化。就像我们的瞬移也是建立在遥感遥知的基础上，通过这种变化，他们甚至能准确表达在地球的哪一年哪个经纬度上，因为太阳每时每刻的质量都不同，地球每一点在不同的时间受到的太阳引力和自身引力都不尽相同。”
桑贾伊翻开另一页，“这是我利用这种方法，在上次那个麦田圈中，找到的几组能够匹配的数据。”
布莱恩接过来看，这是一张对比表，一边列着20**年3月2日6时19分太阳的质量，地球所受到的各种引力比值，另一边则是麦田圈的数据比值表。
果然！上面好几处用红笔圈着的数字都是相同的。
桑贾伊双手整理红格子衬衣的衣领，兴奋地满脸通红：“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破译它，但3月2日6时9分同时出现的那六个麦田圈，表明这一天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猜后面几个数字就应该是地球某一点所受到的太阳引力和地心引力。我根据经度、纬度和海拔高度推论大约是这个位置。”
布莱恩赶紧查看这个坐标值，它指向地球北半球的东部——
中国！！！
没等布莱恩思索完毕，桑贾伊又递上了其它几张表格，“这是我找到的能匹配得上的其它一些时间数字，这些我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意义？特别是这个日期它重复出现，显得特别重要的样子，博士，您看看。”
布莱恩接过来，这张时间表让他顿时毛骨悚然：
20**年5月29日！！！
18年前的这一天，正是他和艾伦发生车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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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布莱恩心绪混乱，他呆呆地坐在那，思绪万千。
整个过程，南熠都默不作声，他像是在沉静地等待某种宿命的到来，他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算是聊以安慰，但却替布莱恩井井有条的安排妥当一切。
他将桑贾伊手中的其它资料全部要了过来，并一再嘱咐他，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研究，包括雷格和伊恩，当然还有吉田。
然后，他叫来了埃弗里，将坐标位子交给他，吩咐他替他俩还有博士、桑贾伊订了四张机票，前往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城——麦田圈所指的地方。
南熠走后，布莱恩将自己独自锁在书房里。
天黑了，他没有起身开灯，也没有点燃壁炉驱赶山谷里夜的寒意。
当然，他更不可能察觉到，在他的书房外，早有一个阴影潜伏在那，现在正尾随着埃弗里的背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