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借酒浇愁
她似乎想到什么,柳眉蹙得更紧了,移步过去,从栏杆处朝下方望去。
这个郑公子,虽说头一回见,可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足以说明,唐谷溪与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楼下,依旧是满堂喝彩,朱妈妈为了欲盖弥彰,将方才压轴舞的遗憾弥补下去,赶忙又紧急排了三场戏,风月阁的姑娘们使尽浑身解数,才将众位的不满情绪排除干净。
咚咚咚的木梯声响,耳边热风呼呼刮过,若非她身上轻功愈强,不知早就跌倒多少回了。
直到穿过人群,冲到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或许是错了罢。
人潮涌动的闹市上,那队新奇的人马重装上阵,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匆匆向前走去,很快便融于街上的人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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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ww.p;消失不见,无一丝滞留之意。
唐谷溪紧咬下唇,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掐进红木里,脸色寸寸变白……
他终究还是在意了。
要么,他仍是试探,仍是不确定?那四句话也是在猜测?
可既然不确定,为何又走得这样干脆?风轻云淡,不痛不痒,果真就像青楼的常客一般,来去无牵挂。
然而,若是确定了,他就更没有理由走得这样干脆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他的确失望了,他的确在意了……
是啊,本就是如此了,事实已摆在眼前,她何必要空抱希望?他可是堂堂凉禹的七王子啊,自小到大心高气傲的七王子,连对父王都没有低过头、服过软的七王子……此时此刻,拒绝一个只不过相处数月,却已肮脏背叛了他的女子,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日移云动,暮气沉沉。
街上的热气消散了大半,夕阳的光辉笼罩着鳞次栉比的房屋、街上涌动的人流,那队奇装异服的人马,即刻消失在了视线中……
风月阁的宾客逐渐散去,一拨接一拨的人走出,时不时撞到她的肩膀,可她完全无知觉一般,任由行人推推搡搡。
这些人恐怕也想不到,一个时辰前在高台上跌倒的那艳丽女子,便是此刻扶在门框上消沉狼狈的普通姑娘……
唐谷溪失魂落魄走了回来,大堂之内人影寂寥,杯盘狼藉。上下的伙计们忙着收拾东西,无人搭理她。
她不知是如何走到屋中的,总之一进门,玉蝉便一把扶住了她。
唐谷溪不禁苦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此刻就是软的,竟无半分力气。
她没有推开玉蝉,而是靠着门板,身子缓缓滑下,坐在了地上。
玉蝉的脸早已吓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她面前,“小姐,发生了何事?你告诉我……”
唐谷溪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是不是那客人无理取闹了?”此种情境下,玉蝉只能想到这一点,“你告诉我,我去找朱妈妈去,不……去叫陆大哥,陆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他,别管他们人多势众还是财大气粗……再不济,咱们还有宫里!”
“好了,没有的事。”唐谷溪终于咧开了一丝微笑,目光缓缓移向她,眸中甚是凄凉,柔声道,“你去送送司袖吧,她忙了一天了,让她回去后不要多说,毋庸挂念。”
“那你……”
“我无碍。”
“那……小姐让我去问的那伙人……”
“不必了,他们已经走了。”
“……”
唐谷溪推推她的手,“去吧。”
玉蝉犹豫着站起来,满眼担忧,仍是不肯走开,伫立在那里如同石柱。
见眼底的裙角不动,唐谷溪只得又抬起头来,笑道:“快去吧,我没事,只想一个人呆会儿。”顿了顿,又道,“还有,告诉陆卫,没事了,让他不必守在屋里。”
玉蝉走后,屋里恢复了沉寂。
天色渐渐黑下来,屋里没有点灯,因此显得极为昏暗。她静坐了片刻,丝毫不觉得地上凉,任时光一点点流逝过去……
直到腿脚麻了,才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举目四望,眼前竟是一片亮白。
脑中的眩晕感逝去后,她来到桌边,扶着扶手坐了下去。
因她近来时常大肆饮酒,锻炼自己的酒量,不知不觉,这个屋子里早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罐,有些是空了的,有些仍装满了琼浆玉露。
一杯一杯的酒灌下去,逐渐月上枝头。
夜风清凉,吹到脸上,酒香伴着清风有种朦胧的迷离感,不知不觉,一小罐酒已经见了底。她浑身似火烧似的,头晕得厉害,脸颊如火炭般灼热,早已红成了烟霞。
所谓一醉解千愁,烈酒的意义恐怕早不在于品了,而在于醉。醉得越深,愁绪越浅。
一声轻微的门响,远处有脚步走过来。
案上的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重重地趴在桌上,头也不抬。满室酒香飘散,窗外月色撩人。
“姑娘,姑娘?”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她。
唐谷溪长长“嗯”了一声,趴着没动。
“姑娘,此处睡容易着凉,还是到床上再睡吧。”一双手伸了过来,摇摇她的肩膀,见她未动,只好低下身子把她扶起。
唐谷溪身子软得如同烂泥,又醉得厉害,一起身便直接靠在了那人身上,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许是不舒服,又转过身来,直接趴到了他身上。
这下,那人愣了一下,身子向后一躲,似乎要避开她,然而立马又停住了。两臂微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要走……”怀里的人低声说着,边说边将两只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为什么要走……我是配不上你了,可是……可你也不能那么绝情……既然来找我,就不该走得那样决绝……”
“姑娘,我——”
“别走,别再离开我……这一年,我过得好辛苦……谁都走了,你们一个个……”
“我……不走……”
“嗯……那就好。”
“姑娘,你该睡了。”
唐谷溪不再动弹,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脸颊上两朵酡红,睡得分外安详,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那人身上。
突然身下一轻,她被抱了起来,桌案离床很近,两三步便已走到。可对方似乎走得极慢,总得走了七八步的时间,才将她稳稳放在床上。
醉了的人显然察觉到他还没离开自己,不觉两手一张,又把他的脖子紧紧抱住,倏地拉向自己。
“姑娘……”
“小姐!”
一语未毕,门口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大醉的唐谷溪微微一凛,迷糊着睁开眼来,看到眼前情景时,面若一僵,猛地松开了手。
“陆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