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美少年时,犹然一笑间

  只见，那柳清萱修直小腿略曲，随即遽然发力，整个人行云流水般站在梅花桩上，无比优美。
  柳清萱脸庞英美，齐耳的短发清清爽爽，一身小麦色的柔嫩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颇为诱人，只是某人目不斜视，身在福中不知福。
  少女体态轻盈无比，仿佛脚踏青烟，又似身化蝴蝶，穿花一般，在梅花桩上灵巧掠动，动作优美而迅疾，没有一丝滞涩。
  骄傲归骄傲，不过这臭屁的少女还是有几分真功夫的，与笨拙不堪的柳逆相比，高下立判。
  嘭嘭嘭。
  十指紧握，少女挽拳，脚下似是生出清风，步履矫健，一记记势大力沉的拳头轰击而出，灵气氤氲，犹如盛夏打雷，当中威力，委实惊人。
  这妮子，莫不成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作为天柳村的孩子王，柳清萱的修炼天赋奇佳，脾气比好些男孩还要火爆，加之其拳脚骇人，村中九成少年少女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少数桀骜者，也不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得罪这脾气不好的小姑奶奶。
  丝丝缕缕的晶莹光泽凝现，少女英美清爽的容颜几乎是纤毫毕现，偶尔流露出惊人的美感，令得少年眼中恍惚。
  不得不感叹时间那神奇的魔力，这家伙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喜欢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大言不惭，扬言说她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女侠，保护他柳逆的鼻涕娃了。
  这些年过去，柳清萱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村子中不少后生想娶她当媳妇，却又慑于其凶威，以至于无人敢上门提亲，没人能降服这小母老虎。
  手脚上动作一收，清清爽爽，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随风飘拂，只见得柳清萱高傲地扬着修直的脖颈，不可一世，这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头的女孩。
  “小逆，姐姐好看吗？”抛了个媚眼，那柳清萱却是直直地盯着柳逆，性感的小麦色肌肤在清凉衣裙的映衬下，无比诱人，少女身躯玲珑起伏，已过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阶段。
  然而，有幸欣赏的人，却波澜不惊，眼神中哪怕是连一丝炽热都没有。
  看着逐渐逼来，近在咫尺的娇小拳头，柳逆很识相，淡淡地说了句违心话，“好看。”
  柳逆的反应很快，看来他平时没少昧着良心说话。
  闻言，柳清萱很是得意，虽然眼前的少年不大情愿夸赞自己，但又何妨，她就喜欢逗弄柳逆，迫使少年说违心话，当中乐趣无穷。
  真是一种恶趣味！
  旋即，少女近乎显摆般炫技，充分地向柳逆展示自己的实力，饶是深谙其老底的少年，也不禁目瞪口呆，这家伙太变态了。
  柳清萱不愧是天柳村中千年难遇的天之骄女，娇小的身躯，却蕴含着用之不竭的狂暴力量，且能熟练地运用火属性灵力。
  单论力量而言，这妮子较之老爹，应该只是略逊一筹，真是个天生的小怪物。
  柳逆暗暗在心中评估一番，再联想到自己，不禁自惭形秽，颜面扫地。
  随即，他脑中念头一闪，思绪回归到往昔：天真无邪的孩提时代，被视为邪异怪人的柳逆，村中同龄人并不待见他，只有一个爱流鼻涕，气力不小的小女孩，喜欢生拉硬拽着自己玩过家家，不亦乐乎，那时候小女孩又黑又丑，而他却生得白净俊俏，生性淡漠的男孩自然嫌弃那女孩，但那时候的柳清萱，就像一张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念头闪过，往事历历在目，柳逆不免勾唇一笑，那时候，真好。
  可惜，那些最纯真的岁月已然逝去，现在的日子里面掺杂了许多东西，譬如修炼、娶妻生子、柴米油盐……
  柳逆可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碌碌无为的草包，只是他半点修炼天赋也无，最初的雄心壮志早已经被无情残酷的现实一点一点消磨殆尽，多年尝试终无果，他早已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柳海逼他成家立业，他也不会选择修炼借之逃避，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
  还有，他想解开自己迷雾般的身世之谜，不想继续无所事事颓废下去。
  “小逆。”这时，柳清萱凑了近去，勾了勾葱段般修长的手指，“要不我们两个来过过招。”
  “不要！”
  深谙其暴力程度，柳逆果断拒绝，嗓音陡重。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
  柳清萱静静地站在一旁，亭亭玉立，在那柔和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小麦色的肌肤，别有一番风景。
  “来，用你最大的力量来攻击本女侠。”柳清萱一边说着，一边背负单手，气势不凡，如果配上一身劲衣宝剑和雄健宝马，还真如一个闯荡江湖的女侠，英姿飒爽。
  翻了个白眼，柳逆心中腹诽，这丫头从小到大就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就不能换个人么！
  五指捏拳，疾步如飞，少年一拳如电，身形奔掠，看上去倒是有那潇洒劲，只是拳中力道不够看。
  嘭。
  只见，柳清萱右掌一立，便如拒敌于外的长城，坚不可摧，与少年的拳头相击，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少女纹丝不动，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
  再看看少年，拳头发红，身形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竟是险些跌倒在地。
  忒丢人了！
  “我还没有用灵力呢。”女孩补充道，笑得眉眼如弯月，委实动人。
  的确，少女还没有动用她那凶威可怖的灵力，不然绝对可以把自己的头发烧焦。
  接下来，少女估计是玩腻了，换了个方式，要好心帮少年喂招。
  一连串的鬼哭狼嚎连绵不绝。
  喂着喂着，少女就忍不住了，拳脚无眼，柳清萱把少年凑得披头散发，嘴角淌血，就算不动用灵力，少女依然完败少年，可以恣意蹂躏他。
  完全不是对手啊。
  柳逆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女，又好气又好笑，扶额无奈苦笑，终究还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如果，哪天能把这臭屁骄傲的丫头给结结实实揍一顿就好了。
  柳逆一念至此，不禁嘴角一翘，带着些许快意。
  柳清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就这么小的力气，挑两桶井水都成问题，为师真是汗颜，收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我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听到这番话，柳逆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徒弟了。
  ……
  往后的这几天，出现一场颇为滑稽的场面，短发少女坐在屋檐上，磕着瓜子，悠哉悠哉地晃荡着小腿，而长发少年则是在梅花桩上卖力练拳，满头大汗，相当认真。
  练着练着，柳清萱时不时还会发号施令，让柳逆停下来，且不容置喙，要他恭听自己的点评，俨然一个小师父的严苛姿态。
  不过，练拳非朝夕可成，这几日虽然没有太大的成效，但柳逆能够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力量稍微增长，或许不足道哉，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有所精进，心中不免有些欣然。
  可，他的拳头还是轻飘飘的，用柳清萱那丫头的话来说，柳逆可惜是男儿身，如果是个女孩，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定是作女红的好把式。
  这开玩笑的混账话，柳逆听多了，便五毒不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这一拳不错。”
  少女痴痴地望着少年俊美的侧脸，就喜欢看他那认真的神情，手中瓜子都忘了磕，嘴中还念念有词，就差流出涎水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拳头不错，还是那人不错。
  “臭小子、萱丫头，吃饭了。”
  柳海招呼了一声，屋檐上的少女动作轻盈，一跃下地，练拳的少年也是止住动作，从梅花桩上走下来，胡乱擦拭额角的汗水。
  木桌上，饭菜喷香，诱人品尝。
  老村长柳长云也在，鹤发童颜，眼眸中精光凝然，丝毫不显老态，他与柳海共饮醇厚酒水。
  “小逆，近来修行上可有壁障？”放下酒杯，柳长云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柳逆这伢崽，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抱着他还在自己手上尿过裤子，对于他的关心，不亚于自己的宝贝孙女。
  柳逆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道：“不得其法。”
  即便是柳清萱教导他，也收效甚微，毕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自己那天赋，实在不行。
  “爷爷。”柳清萱拍了拍自己的酥胸，信心满满道，“有本女侠在，您就放一千万个心，我一定会把小逆领进修炼大道上，将来我做天下第一，小逆就做天下第二。”
  “你这丫头……”
  柳海也是被逗乐了，合不拢嘴。
  “你们先吃，我去村前坐一坐。”柳逆心中莫名的烦躁，放下碗筷，先行告辞，转身便出门。
  ……
  村前，柳逆来到了老地方，坐在深渊前，任由那阴气森森的大风吹乱乌黑长发，内心烦闷不乐。
  他凝视着脚下深不见底，魔影重重的黑暗深渊，一时间觉得它像是一只吞天噬月的黑洞大嘴，又如一只陷入沉睡的远古凶兽。
  不过，冥冥之中，黑暗之渊却让他感受到一丝荒诞的亲切感，仿佛深渊底部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少年并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深渊中有一抹妖娆的血色袅袅升起，一闪而过。
  “呦呵，这不是草包柳逆么？”走到村口，一道无比轻蔑，夹带浓浓的揶揄之言突的响起。
  村口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拦住了柳逆，都是十六七岁的后生仔，个个龙精虎猛，肌腱发达，眼神玩味地看着柳逆，来者不善。
  居中之人，豹头环眼，头角峥嵘，他双臂环胸，眼神不善地盯视着柳逆，高大的身躯上竟然隐隐凝现出灵力光辉，压迫感十足，小小年纪，竟然是一名炼气士，当真是天赋异禀。
  此人名为柳城，乃是柳彪之子，天生神力，体魄强健，为天柳村强者柳彪的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修炼天赋，是村子中年轻一辈的第二人，而那第一人自然不必多说。
  柳城对于这个生来即不详的家伙，向来都是嗤之以鼻，更搞不懂与父亲齐名的柳海，为何会收养柳逆那窝囊废。
  面对这么多人，柳逆倒也不惧，面无波澜，淡淡问道：“有事？”
  “柳城，你给老子滚开。”
  就在这时，一道粗暴的声音毫不掩饰地传响而起，敢这么对柳城说话的，除了柳清萱，还会有谁！
  讪讪一笑，有些光火的柳城拍了拍柳逆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好离清萱远一点，别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然有你好受的。”
  柳清萱横了柳城一眼，目光中寒芒电闪，充斥着警告之色。
  轻轻弹去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柳逆迈步离去，神色有些不爽。
  直至二人离去，脸色铁青的柳城愤恨地跺脚，拳头捏的咔嚓做响。
  “城哥，这废物也忒不开眼了。”有人添油加醋，让柳城对柳逆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一胖子附和，脸上那两坨肥肉看上去，分外狰狞，“是啊，是啊，俺们村中，也只有城哥这般举世无双的翘楚才能配得上柳清萱，他柳逆这种草包就应该滚出天柳村。”
  “说不定啊，柳彪叔过个几年，就会当上咱们村的村长……”
  有一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柳城粗暴地打断了。
  他可不想让所谓的流言蜚语传到那些长辈的耳中去，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柳清萱，是他柳城势在必得的女人，整个天柳村中，他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柳逆……
  小路上，柳清萱霸气道：“等会我去把柳城那混蛋揍一顿，让你解解气。”
  摇了摇头，柳逆淡然如水：“那倒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他可不想凡事都站在一个女人后面，受人诟病，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爱吃软饭的废材。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小，倘若自己拥有柳清萱那般超然的实力，就算给柳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般放肆。
  “也是。”柳清萱很快便释然了，“你且安心修炼，打败柳城指日可待。”
  最后一句话，简直天方夜谭，他们两人云泥之别，谈什么指日可待。
  柳逆突然轻唤一声：“萱姐。”
  “嗯？”少女有些不解。
  “谢谢你。”柳逆认认真真道，从小到大，柳清萱对他的帮衬可一点都不少，点点滴滴，汇聚成海……
  英美无比的少女，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俊美少年，满眼盈满其面容，怎么也看不够，旋即痴痴一笑，什么天下第一，什么闯荡江湖，尽皆抛之脑后。
  最美少年时，犹然一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