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谁的女人

  此前登岛的那个类人生物是逃进海里的,水下情况不明,不宜下水搜找,想要杀掉此人,只能设法将其引上岛屿。
  怎么引?怎么杀?需要从长计议,短时间内很难奏效,因为他刚刚被拖在了心月岛,敌方不管干什么都会非常谨慎。
  吴中元没有回黑衣老者生前居住的石室,而是回到了放置农具的草庐,他不敢住在心月狐的隔壁,那会令他心境不平,心猿意马。
  住在草庐也有弊端,离心月狐较远,万一敌人登岛偷袭,他无法立刻施救,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只能再度散出灵气自岛屿周围布下灵气屏障,只要有人登岛,他立刻就能察觉。
  他已经在心月岛上待了一昼夜了,根据时间推断,王欣然已经在冬云居的护送之下带着借记手札回到有熊了,有了借记手札,王欣然就可以与老瞎子等人确认混元鼎有没有令人产生基因变异的强烈辐射,实则即便没有借记手札,王欣然也有办法检测混元鼎有没有辐射性,但有了借记手札,他们可以更加轻松的进行确认。
  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知道这句话的人很多,但能够真正做到的人很少,尤其是吴中元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决断处理,但身在心月岛,他什么都做不了。
  心理压力这么大,不可能睡得着,静坐了半个时辰之后,吴中元起身作法,施展呼风唤雨引来狂风,将萦绕在岛屿周围的毒雾吹散,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寻找他的人扫清障碍,他生死不明,有熊众人肯定会设法寻找,当日他曾经向夷人的于清都和黄悠云等人询问过心月岛,兴许老瞎子和吴荻等人能够找到这条线索。
  不过老瞎子等人找到这条线索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他曾经向很多人打听过很多地方,最主要的就是他口风太紧,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心月岛,连与之同眠共枕的王欣然等人都不曾提起,众人即便想要寻找,也根本无迹可寻。
  吹散毒雾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可以更好的观察岛屿周围的情况,除此之外还可以招引海鸟登岛休息,这地方已经超出了夷人捕鱼的范围,上次那几个夷人是被风暴吹过来了,故此有人登岛的可能性极小,但岛上有果树有泉水,海鸟可能会落足休息。
  如果遇到体形较大的海鸟,可以施展七窍灵通加以捕获,然后控驭海鸟带着信笺飞回陆地,将消息传递出去,实则这种作法并不可靠,属于下策,但是没办法,必要的时候只能这么做,必须得让老瞎子等人知道他还活着,只要众人知道他还活着,局面就不会失控。
  七窍灵通一共可以俘获七只坐骑或扈从,大傻,黄毛儿,三爷,穷奇,母猴子,这已经是五个了,而今他只剩下了两个名额,在这个鸟地方不可能遇到非常厉害的异类,用掉一个名额基本上就是浪费了,但这也没办法,雅利安人的御兽之术虽然也可能控制野兽飞禽,却不能命令它们长途跋涉的去做什么。
  太阳升起之后,吴中元来到岛屿东面的礁石上,通过万寿珠感应打开了机关,机关里有三个石盒,一个放置的是巨龟的内丹,还有一个是连通巨龟灵窍的孔道,最左侧那个石盒里放的是片圆形的金属甲片,这片甲片并不大,只有掌心大小,上面刻的是太极图案。
  此时这片甲片是暗灰色的,当日黑衣老者曾经说过这是一片丹田护甲,只要这片护甲还归金色,就可以放走巨龟。
  他此时取出这片丹田护甲,乃是为了仔细的感知此物,探究此物的真实来历,这片甲片无疑属于接应心月狐的那个人,通过感应甲片,或许能够大致确定这片甲片所属盔甲的主人是什么人。
  想要检试甲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以灵气去触碰,但吴中元不太敢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这片甲片之所以是灰色的乃是因为甲片有些氧化,如果以灵气去触碰冲撞,很可能会震掉甲片外面的氧化层,如此一来甲片也就显露金色了,他日就算盔甲的主人感召盔甲,盔甲的颜色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只以极少的灵气去触动感应,确保即便氧化层脱落也不会全部脱落。
  不过很快吴中元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发出的灵气不但无法令甲片产生共鸣和共振,甚至无法进入甲片内部,这便说明这块甲片是由特殊材质的玄铁打造,人类的灵气根本无法控制和驾驭,也就是说这片丹田护甲所属盔甲的主人并不是人类。
  以灵气冲撞感应无果,吴中元拔出了阴阳长剑,阴阳长剑无坚不摧,他自然不会破坏这片护甲,只想试试阴阳长剑能不能自护甲边缘划出痕迹,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检试这块护甲是不是属于六大神甲之一,要知道除了兽族的烛龙甲,还有人族的金龙甲,神族的神龙甲,鬼族的鬼龙甲,妖族的妖龙甲,魔族的魔龙甲,这六大神甲皆为六道君王所有,其坚硬程度远非寻常盔甲可比。
  在阴阳长剑距甲片半尺时,吴中元感受到了轻微的阻力,这种感觉酷似两块同极磁铁的互相排斥,力道很轻微,但很明显,双手各执其一,也可以对接碰触。
  将甲片边缘对准剑锋缓慢摁压,逐渐加力,甲片边缘没有凹痕,剑锋也不见缺口。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套盔甲与阴阳长剑属于同一级别,由此可见这片丹田护甲所属的盔甲是除了人族之外的五大神甲之一,之所以排除掉人族的金龙甲,乃是因为这套盔甲与人族灵气毫无感应,这个与灵气修为的高低无关,灵气修为不够,顶多共振微弱,绝不会毫无感应。
  再一想,魔族曾经试图附身心月狐,也可以排除掉。
  闪念过后想起兽族的烛龙甲还在箱子里装着,也可以排除掉。
  如此一来只剩下了神族的神龙甲,妖族的妖龙甲,以及鬼族的鬼龙甲。
  沉吟过后将妖族的妖龙甲也排除掉了,原因是妖王苏苻是个女的,与心月狐是同性,所有同性都会对心月狐心存厌恶。
  神王名为白牧,鬼王名为子宿,这两个人都是男子,都有可能与心月狐产生感情纠葛,但他对这两个人知之甚少,无从推敲判断。
  不过仔细想来白牧和子宿都不太可能与心月狐有感情纠葛,判断依据是当日黑衣老者曾经评价过四族,在黑衣老者看来神族嚣张跋扈,鬼族心狠手辣,这都不是正面评价。
  不过换个角度再想,黑衣老者之所以对神族和鬼族没有很高的评价,很可能是因为心月狐变成这个样子,对方是有过错的,黑衣老者是心月狐的坐骑,它只效忠心月狐,对曾经伤害过或者辜负过心月狐的男子自然不会有很高的评价。
  此处是东海地界,封印神族的正是东关,而鬼族被封印在南关,单从地域角度上说,神王白牧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此处,吴中元眉头大皱,将甲片放回石盒,关闭机关离开了礁石。
  倘若心月狐的相好儿真是神王白牧,那这事儿就搞的很别扭了,不久之前他刚刚率众自东海之滨与神族进行了一场血战,双方积怨已深,自己放着正事儿不干,跑到这里保护敌人的女人,这他娘的算怎么一回事?
  此时心月狐正在东山峭壁上站着,每天日出之前她就会来到东山峭壁,自这里等待日出,一直到中午时分方才回到石室抚琴哭笑。
  见到心月狐,吴中元突然想到了一个试探的办法,轻身落到心月狐旁边,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子宿。”
  心月狐无有反应。
  吴中元接连喊了三遍,心月狐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吴中元随后喊出了白牧的名字,也是连喊三遍。
  他之所以将可能性较低的子宿放在前面,为的是可以更好的对心月狐前后的反应进行对比,事实证明他这种作法是正确的,当他喊出白牧的名字之后,心月狐眼神之中有异样神情一闪而过。
  所谓异样神情,就是茫然神情,实则心月狐的眼神一直是茫然的,但是听到白牧的名字之后,茫然之中多了些许迷惑,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难以觉察。
  心月狐元神有损,能够有这种细微反应已经很不错了,而这已经够了,她对白牧的名字有反应,说明她一直在等的人很可能是神王白牧。
  此时此刻吴中元脑海中有一千匹羊驼狂奔而过,先前的战事虽然全歼神族来敌,人族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若是让老瞎子等人知道他抛弃一切只为保护敌人的女人,别说满朝文武了,就是他自己都感觉自己不配做一个帝王。
  对于一个注重逻辑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合情合理更重要,待得羊驼跑过,吴中元想的是倘若心月狐等的真是神王白牧,神王白牧为什么不派神族众人前来保护她?
  这个问题几乎在瞬间就有了答案,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得注意影响,出于不为人知的原因,神王白牧可能并不希望族人知道自己与心月狐的关系。
  吴中元沮丧的摘下几个化柿剥皮吞食,这东西是消火的,他现在就很是窝火,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他此时所做的事情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人如果说话不算数儿,就可以定性为道德败坏了。
  但站在其他人的立场来看,他此时所做的事情就是不务正业,不知所谓,一个堂堂的人族君王,舍弃一切保护敌人的女人,这是敌我不分,不知轻重。
  唉,如何取舍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