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争的脚步声

  1913年6月18日,往日里人流不息的雅典火车站候车大厅,今天虽然依旧繁忙,却不似往日那般喧闹。
  大厅里到处是依依不舍的家人,前来送别自己的丈夫、儿子。
  离别的忧愁,悄声细语的殷勤嘱咐,不时发出的哭泣声,为大厅平添了几分伤感气氛。
  “呜-呜-”
  悠长的汽笛长鸣声响起,月台铁轨上正在预热的蒸汽火车,不耐烦地发出了催促声,督促自己的乘客尽快启程。
  米里斯一家人,正是人群中的一员,像候车大厅中的其他家庭一样,送行马上即将前往马其顿边界的儿子。
  米里斯的夫人,马得利亚娜紧紧抱着小儿子罗浮斯,眼睛红肿地说道:“如果真地发生了战争,战场上一定机灵这点,罗浮斯,别那么莽撞”
  “哦,我可怜的小罗浮斯,这么小的年龄,才刚刚成年,就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情,原主保佑你”
  18岁的罗浮斯,年龄正好赶上这次希腊军队征兵的下线,因此收到了军队召集命令。
  对于军队的征召命令,年轻的罗浮斯倒是感觉很新鲜,尽管之前已经在暑期新兵训练营里接受了正轨的军事训练,陌生的军旅生涯,依然让罗浮斯感到期待。
  不论是学校的教育,还是社会上的舆论,对于青年爱国理念的宣传,让罗浮斯完全不能理解妈妈的感受。
  双手提着行李的罗浮斯,被母亲抱在怀中,完全不知所措。
  扭头看到自己的丈夫米里斯,正在沉闷地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马得利亚娜不由得埋怨道:“米里斯,小罗浮斯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临别赠言么?”
  米里斯看着稚嫩的儿子,一只手捏紧了口袋中的两张面额一千德拉克马国债债券,这本来是为小儿子罗浮斯积攒的家产。
  得知儿子收到军队的召集命令后,米里斯立刻拿出常年积攒的两千德拉克马,用来购买政府发行的国债。
  米里斯的打算很明确,如果小儿子罗浮斯能够平安从军归来,也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
  国债加上利息的收益,就足够用来从政府那里购买一块马其顿的土地,作为罗浮斯以后的营生。
  近些年来,随着希腊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希腊民众进入工厂工作,工人的收入相较于农民,要丰厚一些。
  但米里斯依然想要自己的小儿子罗浮斯成为一个拥有土地的农民。
  哪怕现在的米里斯早已经经营勒芒小镇的餐馆多年,没有接触过农业种植了,内心深处,米里斯依然怀有一种希腊人朴素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拥有土地资产的人。
  并且米里斯认为相对于工人的忙碌,希腊农民的生活安静闲适,节奏缓慢,远离城市的乡村生活,成本也更低廉。
  尽管罗浮斯更喜欢繁华的大城市。
  这位平常在儿子面前一直沉默寡言的父亲,面对即将远行的儿子,根本不知如何言语。
  “呜-呜-”
  火车再一次鸣响了汽笛声。
  大厅中原本沉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与罗浮斯一般年纪的众多青年,在家人留恋不舍的视线里,手提肩背着行李,向着火车行去。
  “哦,天哪”
  马得利亚娜看着儿子罗浮斯远去的背影,扑在米里斯的怀中,痛哭流涕。
  ········
  首相府邸中,众人汇聚在首相办公室中,也在讨论国债的发行工作进展状况。
  “昨天我又接到马努吉安那斯基的电报,要求向他们调拨更多军用物资和弹药补给”君士坦丁说道。
  在君士坦丁回到雅典后,马努吉安那斯基目前担任希腊驻守马其顿军队的最高统帅,全权负责希腊军队东北方向防御保加利亚军队的工作。
  目前除了担任防御塞尔维亚方向的阿尔巴尼亚军团近十万人外,马其顿军团集结了希腊陆军所有的力量,一共包括十五万希腊军队,以及十多万刚果土著组成的军人。
  “现在,你们的国债发行的怎么样了?”
  这几天,为了发行国债,希腊政府配合舆论报纸,一起宣传购买国债的爱国热潮。
  政府资金缺乏,而与保加利亚的战争又迫在眉睫,君士坦丁也不得不采取这样激烈的手段,来解决政府的资金困境。
  将爱国与购买国债联系在一起,搞道德绑架,鼓动民众购买国债。
  “国债的发行工作进行的很顺利,王储殿下,首相阁下,短短几天的时间,在政府和希腊报纸的帮助下,我们的国债发行工作进展神速,已经筹集了两亿四千万德拉克马”科勒迪斯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维尼泽洛斯首相脸上的神色,却依然没有一丝的松懈:“两亿四千万,虽然短时间内是可以应付了,但是这个数字显然是不足以支撑四十万军队数个月的消耗的,保守估计,在战争爆发之前,财政部也需要筹集到5亿德拉克马的资金,才能勉强保证战争期间的巨额消耗”
  听到维尼泽洛斯首相的陈述,阿尔法银行的经理阿里斯第那说道:“根据我们三大银行现有的资料估计,希腊民众是有囤积货币的习惯的,这些沉淀在民众手中的货币,约莫在40到50亿德拉克马之间,根据美国南北战争时的国债发行经验,我们可以通过发行国债的手段筹集到其中的5%,大约就是4到5亿德拉克马的样子”
  “这只是理论上,我们未必能够充分地动员民众购买国债,以达到这一比例”
  “我们三大银行会继续努力开展发行国债的工作,只是这样的方法,注定了以后效果会越来越差,毕竟希腊民众手中的货币也是有限的”
  近些日子以来,为了筹集资金,政府方面几乎是想尽了办法,首先是向希腊民众售卖马其顿地区的可开发荒地,其次是拍卖希腊国内的矿产资源。
  这些方法由于时间短暂,同时希腊国内对于即将发生的战争感到恐慌,这些筹款措施效果都不太理想。
  “我看这样吧,我知会刚果总督班宁,从刚果政府那里紧急差借一亿德拉克马的资金,以缓解希腊政府的紧急状况”君士坦丁向几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