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可不要骗我
修道之人，可以宽容，可以包容，但绝不能受辱。
霍小玲揣测鹤叔或许是受了她二哥的意思给沈寒下马威。不过这是她好不容易找来救命稻草，哪肯轻易放弃，她拽着沈寒的衣角讨好道：“寒寒，你别生气，再坐一会儿好不好？我去叫我二哥。”
“霍小姐，这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你的兄长显然不喜欢我这个外人，我虽然有心想要帮你，怕也是爱莫能助。再呆下去大家都不愉快。”亏得沈寒的修养不错，虽然心底有气，说话却依旧温文尔雅。
霍小玲深切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温和的外表下隐藏在骨子里的那一股极强烈的自尊心。今天自己无意伤害到了他的自尊，恐怕他心里已经很讨厌自己了吧。想到这里，霍小玲急切道：“沈寒你不要生气，我哥没有不待见你……”
“冷暖人心自知，上传下达，这鹤叔的待客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我先走了！”沈寒说着便要往门外走去。
鹤叔见沈寒意欲离去，双目闪过一丝精芒，厉声道：“站住！谁准你走了。”
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沈寒听完鹤叔的话后哈哈大笑：“脚在我身上，要去要留自然我说了算。如果霍先生真想要见我的话，就劳烦他不要在里面装大爷，他忙，我的时间同样也很宝贵。”
在场的大部分是江湖草莽，此时听到沈寒大放厥词，无一不露出愤慨之色。霍小玲站在一旁焦急万分，心想二哥肯定是看出我找个男人回家当挡箭牌才故意让沈寒难堪，不过二哥呀，你做得太过分些了。她想对沈寒道歉，可是望着他那瘦削冰冷的侧脸，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鹤叔那一字浓眉拧成了一团，手上的钢球骤然握紧，黑着张脸向沈寒走去。
霍小玲看到鹤叔那兴师问罪的气势吓了一跳，这个小老头的厉害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小老家伙一身功夫出神入化，霍家黑道大半个天下，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所以即使他心高气傲，性情古怪，可在帮会里，却是没人敢不服。霍小玲好几次软磨硬泡才从继父那里得知鹤叔原是某一古武门派的高手。沈寒这样一个普通人，挨上个一下半下的，不死也得半残呀。
霍小玲连忙一个闪身挡在那鹤叔身前，陪着笑脸道：“鹤叔叔，沈寒他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其他恶意。您这样的大人物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吧。”
“小玲，你这找来的冒牌男朋友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桀骜不驯。帮派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威望。霍总虽不管帮派中的事情，却也是老爷的儿子。老爷的威望，谁都不能碰，谁碰了，我就收拾他。”鹤叔平静地说道。
沈寒心底微微惊讶，这鹤叔话语间竟微微配合着一种类似于佛教真言的功法，令他整个人如下凡罗汉一般气势非凡。修炼古武的人他见过一些，不过大多都是隐世之人，颇为神秘，没想到这帮派中也有一个，倒是让人意外。
鹤叔走到沈寒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态度不屑道：“小子，我看你进来的时候步伐轻盈，应该是个练家子。不过你觉得会两下拳脚功夫，就可以张扬放肆了？”
沈寒叹息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嘲讽面前的鹤叔一般：“我敬人一杯酒，为何总有贱人想把酒泼我脸上？”
鹤叔瞳孔猛然长大，一股杀伐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开来，席卷整个大厅，他声音阴沉狠厉道：“我出道三十年，辅佐老爷打下大半江山，杀的人比你见的人都多，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只问你一遍，这贱人是否是说我，你若敢说是，今天小玲也救不了你了！”
鹤叔身上煞气翻滚，大厅里其他人没有被他正面冲击，却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压抑难受的感觉。
“贱人多矫情，你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矫情，不是你是谁？”沈寒在对方全身杀气笼罩下毫不畏惧，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鹤叔双拳紧握，手中的两个铁球被捏成了碎块，他周身荡漾开一层气浪，怒极而笑道：“大言不惭的人死的早，我今天也不杀你，两条腿留下来吧！”
鹤叔此时与沈寒距离有十数米的距离，他说完这番话，便一步踏出向沈寒走去。在他一脚落下的时候，那不曾被岁月影响的硬朗身躯轻微地抖了一下。他每走一步，都集全身气劲于脚上，踩踏得整个大厅好像地震一般摇摇晃晃。就这般闲庭信步地走出七八步，他的步伐频率均匀，前震未消，后震又起，就好像海面上席卷来的一波又一波巨浪一般。这种不停叠加到一起的振幅，到了后面幅度力量越来越大，大厅里十数件用来摆饰观赏的青花瓷，在这股如同小地震的上下震荡之下不停地发出磕碰之响，气势摄人。还未出手，光这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就足以令人胆战心寒，丧失战意。何为高手，这才是高手。
霍小玲知道鹤叔真的要动手了，而且鹤叔的性格孤傲，说一不二，他说要沈寒两条腿，那就是要两条腿。几十个大汉都不是这鹤叔的对手，沈寒长得高高瘦瘦的，还一副学生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鹤叔的对手。她跑到沈寒身旁摇着他的手臂，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沈寒对不起，你快跑，快点跑呀！”
沈寒望着霍小玲梨花带雨的面盘，心中一暖，这小丫头本性倒是不坏。
这鹤叔衣袍鼓荡，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已然是杀气外放。沈寒面色一凝，心中冷笑。你这老不死的竟然张口就想要自己的两条腿，心机如此歹毒，那也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几步的距离眨眼就到，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局面：“来者是客，鹤哥卖我几分面子，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袖商务衬衫以及黑色长裤的中年男人，腰系棕色皮带，左边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具有质感。他一双目光灼灼有神，下巴处的一撮胡须令他看上去更显成熟与男人味。这个男人走过来，坐到了山河图下方的主人位上，他回手一挥，其他人便鱼贯退出。鹤叔在这个男人出言阻止后，倒也没有再强行动手，走到了那个男人的左手边的座位上坐下，手中变戏法般又多了两个完好的铁球，旋转把玩起来。
“二哥！”霍小玲见到来人后跑到对方的身后，乖巧地在他肩膀上按摩了起来。
“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一下。”
“嘻嘻二哥，这就是我新找的男朋友沈寒，你看是不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做你妹夫肯定不会丢脸的。”霍小玲笑嘻嘻地说道。
“胡闹！”那个男人一掌拍在太师椅上，对霍小玲呵斥道，“你还想要骗我？！”
霍小玲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了。
“沈先生，不好意思，小妹顽劣，让你看笑话了。”霍锦华对他摊了摊手，“快过来坐吧。”
“坐就不用了。你们这大户人家连茶水都舍不得给客人上一杯，坐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沈寒没有因为对方和气而给他面子。这种人是笑面虎，前倨后恭，一开始没把人当回事，现在又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沈寒最看不惯。
霍锦华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这男子说话会这般尖酸直接。他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大户人家的风范道：“呵呵，倒是我们怠慢了。来人，快点儿上茶。沈先生，现在可以卖我几分薄面，坐下来聊一聊了吧？”
“要想别人给你脸，自己就要一开始先给人脸。不然被人打了耳光才知道尊重，那就太没意思了。哈，霍先生，我就是个粗人，随便打个比方，说得不对你不要在意。”沈寒大步走到霍锦华身边的座位上，与之并排而坐。
任霍锦华涵养良好，听了沈寒的话后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怒意。他没有继续说话，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头不停地敲击着椅子。霍小玲知道当她二哥生气的时候都会做这样的动作，连忙偷偷给沈寒使眼色。
沈寒没去理会。这时佣人端茶上来，霍锦华喝了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不知沈先生在哪里高就？”
“打打工，跑跑腿儿，没什么大出息。跟霍先生心目中的妹夫标准，自然比不了。”沈寒话音温和，却是有些绵里藏针。
霍小玲在背后听得直翻白眼，这个死人，亏我给他编了那么多传奇的身份，怎么就不懂得用一下呢。
“呵呵，我霍锦华绝对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不过混迹商场多年，霍氏集团也算有点儿名声，而且我跟一些大公司老总还有银行高管都比较熟。沈小弟要是愿意，我或许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哦？霍氏集团？像是摩根集团那样的吗？”沈寒问道。
霍锦华心里暗笑，这个世界依然还是钱权当道，你沈寒再有个性，也不过是个冲动的年轻人，如果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又怎么会不动心。霍锦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自然跟那样的国际大鳄没办法比，不过在华夏国内，还是能排上号的。”
沈寒笑道：“我这人对经济没什么研究，如果是盖茨老兄的话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分量，至于你说什么能在华夏国排上号的公司，我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掺和进来水分。我读书不多，你别骗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