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 53

  夜晚繁星闪闪,即使到了要入秋的时候,可是夜里依旧是热叫人睡不着觉,无忧躺在床上,将床上的纱幔全部都拉了起来,窗户虚虚地掩着。
  仿佛是在等什么人一般,也或许只是因为炎热的晚上太难叫人入睡。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过了今天晚上,就是第四天了。无忧躺在床上毫无波澜,丝毫不觉得时间走的是如此的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多了一丝令人烦躁的声音,无忧还是没有动,一道黑影悄悄地移动到无忧的床前,见着床幔没有拉下来。
  他许是一惊,可是当看到里面睁开眼睛的人,他从惊讶变成了无奈,这三年里与无忧通书信,他也知晓了无忧那倔强的性子,一如小时候的样子,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叫他一定要抱她是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长安凌厉的眉眼逐渐柔和了下来,他轻声唤着无忧的名字,“我来了。”
  无忧似是才从刚刚的迷茫当中缓缓醒来,明明不是刚刚醒来的人,却有着刚刚醒来的惺忪睡颜。
  长安的眉眼更加柔和,但是他却没有更近一步,透着月色的光芒,他堪堪能看清楚无忧脸上的迷茫,他轻轻喟叹一声,她是迷茫的,他何尝又不是呢?
  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到底还是他的错,所以这一切也该由他来开口给无忧一个交代,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交代都无法弥补曾经对无忧做出的事情。
  “无忧,我来了。”见无忧没有任何的反应,长安接着说了一句。
  无忧这时候才似是全然回过神来,她打开了被子,里面是穿戴整齐的小人。长安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原来等待煎熬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他心中想念的那个人,也跟他一般心神不定。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无忧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长安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她缓缓上前用自己的小手指勾起了长安的手指,“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怪你,可是我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嫁给你。”
  “我给了我自己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内你没有来,我依旧会嫁给你,可是我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嫁给你,毫无芥蒂地嫁给你。”
  长安另一只没有被无忧牵住的手紧了紧,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当面却不同于三年的书信往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无忧,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无忧笑了笑,这样就足够了,自己也不再奢求什么了,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他来了,一切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吗?
  她都已经将窗户给他打开了,自己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了,这或许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长安或许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可是那时候在树林下的时候,也是他紧紧地护着自己,将自己护在下面。
  之前见话本子里写的那些才子佳人,说的什么,开始错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错的,就连结局都是错的。
  但是我们要是从中间开始就纠正错误,而不是叫错误一切酝酿下去,那么美好的结局就是结局的,而不是错误的结局。
  她想她知道鱼渊前一阵问她的那个答案了,爱是包容,爱不是自顾自地索求,付出即是回报。
  无忧眼睛笑的眯了起来,长安还没有搞懂是个什么情况,无忧自己主动就抱了上来,耳畔都是无忧甜甜地声音,“长安哥哥,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长安懵懵懂懂地被无忧给推了出去,他看着远方那即将升上来的太阳,眉眼温柔如旧。
  转眼间就来到了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前些时日鱼渊被镜亦周给居着,一直也不知道无忧和长安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哎,都是因为你,要是我一会儿说错什么,无忧伤心了该怎么办?”鱼渊满脸愁绪,镜亦周站定,一脸宠溺地看着鱼渊。
  “今日是长安将军和无忧公主大喜日子,你若是不高兴,那便不去了。”
  鱼渊斜了一眼镜亦周,她怎么感觉自己非常矫情,非常矫情,而且自己旁边还站了一个笑面虎在告诫自己呢?
  鱼渊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吗?”
  “若是有误会不解开,婚后的生活会幸福吗?”
  镜亦周揉了揉鱼渊的脑袋,轻声一笑,“情感百态,自己都有自己的感悟,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和好了?”
  鱼渊思及此,点了点头,“嗯,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祝福无忧的,两情相悦者,来之不易。”
  镜亦周默默地念着刚刚鱼渊后半句话,两情相悦者,来之不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他本就是逆天而行多出来的,所以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凤冠霞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亏是南越唯一的嫡长公主,这出嫁的一切都是顶好的,鱼渊到底还来晚了一步,这时候无忧已经被喜婆牵出了门。
  她心下无比懊悔,她知道古代出嫁时新娘子起的很早,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到底是没有跟无忧说上话,也不知道无忧会不会责怪她。
  镜亦周似是察觉到了鱼渊失落的情绪,他牵起鱼渊的手,“长安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放心无忧是知道的。”
  无忧也舍不得鱼渊起那么早,更何况在皇宫到也不是很紧张,真正紧张的时候是在去往长安府上的路上。
  她拒绝了父皇要重新给她赐宅邸的事情,因为她想要跟长安住在曾经长安住过的地方,她觉得那个地方才是长安和她今后的家。
  鱼渊听到了镜亦周的解释,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无忧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处处为她着想,还好那段黑色的时光没有将这样的女孩子全然吞噬掉。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鱼渊才更加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步去跟无忧沟通。
  旁人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可是她想到的总是自己,自己太过于自私了,鱼渊缓缓抬起头,看着镜亦周走在前面的身影,自己想要独立,却有依赖别人,凡事都先考虑自己,这样的她是不是太过于差劲了?
  “镜亦周,我是不是很差劲?”
  “嗯?”镜亦周回过头去,看着鱼渊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顿时他的心似是被人揪起来一般,“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