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铭刻名(二更)

  竹寒弦带着四个小奶娃儿去看紫菱花开的正是艳丽,从零星几朵到得现在的一片片紫三色,也别有一番风味了,只可惜如今还未到成熟季节,那几个小家伙却嚷嚷着要尝鲜,竹寒弦被缠得有些头疼,
  这不,聚聚就半个人的重量全部挂在他的手臂上,不依不挠地要新鲜玩意儿,
  “你们几个的性子是谁给惯出來的,怎的这么难缠的,”
  竹寒弦将人扒拉下來,头痛的揉着额际,但一个下來了,另一个又攀上來,如此这般几个轮回,竹寒弦已经出了一身汗,心中暗道:“怎么以前就觉得小娃儿闹闹脾气很可爱呢,当时我定是被竹子夹过了脑袋,”
  來來去去,都是几句话,就是让他带着他们出去凡界走一遭,而四个小家伙之所以有这样的强烈愿望,却是当年他为了追着珩而去,便将安从带在身边,让他窥见了外头的花花世界,便在这几人面前吹嘘一番,只如今是苦了他,
  “好了,别闹了,我不是说了,我不能离开看跌山吗,若是我前脚放走,后脚便有那些游离妖怪要來侵入看跌山了,知道吗,”
  而他,是绝对不能让人将看跌山夺走的,这里,有那人的气息,有那人费尽心血维系的和平,也是他愿意为自己留下來的一处去所,
  “那就如之前那般,加印结界不就成了,”
  霍霍不解,便嘟嘴道,
  几双眼睛唰唰唰地盯着他,竹寒弦却只能无奈一笑,
  “若是能,我便早已做了……”若是能,他便也就无须自剜双目,而自己留在此处,苦苦等待了,
  四人见那人脸上带着的苦涩表情,便也安静了下來,不在纠缠着他,几人一个商量,都道难得出來一趟,也不想如此早便回到那压抑的窑洞中,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出去将觊觎看跌山的小妖小怪的窝给端了,竹寒弦还來不及阻止,几人便已经兴冲冲地走了,
  本是热闹嬉笑的看跌山,突然又沉寂了下來,竹寒弦便又觉出几分寂寞來,上万年的等待,似乎越接近那人的回归,心中便复杂难明,也时时涌起如斯难过,
  新竹依旧缓缓的拔土而出,嫩绿鲜艳的颜色,吐露着春天的气息,看跌山内即使早晚间温差有些大,白日里头还是舒适的温度居多,
  那几个小娃儿还是孩子心性,也是窑洞中极其无聊的修炼生涯让这些孩子厌弃了,偶然间放他们出去一趟,也是好的,他知那几人,若是自己不点头放他们出去,也会偷偷的出去的,
  如此一想,便也不再担心他们,只拿了往日的小刻刀,一棵一棵青竹摸索过去,抚摸到光滑鲜嫩的触感时,忍不住便带上了一丝笑意,
  手上不停,利落的一笔一划的刻着,工整而飘逸的字体,不多时便在竹子间,隽然而立,
  “夜珩……夜珩……”修长白皙的指节细细摩挲着那些刻痕所描绘出的一个名字,竹寒弦的脸上,带上幸福与思恋的笑,
  你我不经意的遇见,却成了我此生的偏执,
  夜珩,你是否也该为我偏执那么一回,
  竹寒弦黯淡无光的双眼,走遍了看跌山的每一处,每当新竹长成,他便在其竹身上刻上那个融进了骨髓的名字,每一比一划,都刻进了心里,永难泯灭,
  夜里,又是深秋的圆月之夜,银辉漫洒整个人界,如今,却是他们的团圆之夜吧,
  那日聚聚、霍霍四人果真将外头的几个妖窝给一起端了,闹得鸡飞狗跳,最后他们挨不过,便都纷纷逃了,准备去其他地方寻个处所,重新开始,也不愿承受那几个小祖宗不顾后果的嬉闹,
  这些日子下來,看跌山却是太平了许多,可也正因为太太平了,心中反倒浮起一股烦躁,久魃已经许久未回來了,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住了,或是喜欢上了什么新奇玩意,
  而他的双眸,每日夜里,给他反馈回來的,却也只是凡界的繁华于纸醉金迷,太平盛世,人民生活便带上了几许奢靡,似乎不久之前,新皇政变登基,将其叔父斩于大军之前,顺利夺了权,虽在登基的名头上名不正言不顺,但这两三年來,倒也政治清明,
  竹寒弦对于青与白两人返归回來的信息,因与夜珩无关,便也并未关心,只不知,他心心念念之人,却也将会有与那个奢靡朝廷,有揪扯不清的牵连,
  月华如洗,照在他的身上带着夜的寒凉,竹寒弦并未留在山谷的茅寮中,而是到了竹林间的那条小溪处,汩汩流水,叮咚清脆,衬得今夜,更显荒凉,
  离他平日里打坐修炼处不远,他亲手为安从立了块墓碑,只简短的几行正楷小蝇,还是当年夜珩无意中的叹息,他却记了下來,篆刻在了那石碑上,
  靠着冰冷的石碑,缓缓坐下,侧耳倾听着韧尾草丛中传來的细细鸣叫,似乎那些虫儿,都在欢聚中,带着几丝欢快,如今却是在叙话般的唠叨,
  “安从,今日又只有我与你一道了,或者他还未转生,又或者,不知在红尘中辗转了几个颠沛流离,只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与你,”
  “安从,你说我是否不该执着于某些事,只要放手去寻他便可……”
  “安从,若是你要回來,便回來吧,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真身……”
  竹寒弦独自一人,仰头看着无辨别光线的方向,脸上带上了怅然,无论他多坚强隐忍,他总也有脆弱的时候,
  紫菱花开开败败几个经年,红竹下青衣人依旧在月下,曾经深邃柔和的眸眼,如今只剩无底洞般的思念,
  只在看跌山中的竹寒弦不知,久魃在凡界却也遇到了些问題,只在四处奔波之时,他遇到了一个故人,乃清风仙人座下第一弟子,,风语,
  “你说清风师叔要我跟你回去,回去哪,”久魃不解,并且还带着些戒备意味,
  一直以來,他便觉得清风仙人对自家师傅是敬畏有之,照料有之,便与清风殿中的人也连带着高看几分,加之论辈分,清风仙人本是他师傅夜珩君的师兄,但因为他师傅是女娲娘娘座下第一大童子,身份自然也就高出了几分,才有了如今这个辈分,
  他与风语,也是打小就有的交情,且他师傅经常锁在单灵宫,鲜少出來与他一道玩儿,他便爱缠着与他年龄较为相近的风语,
  只当年珑御清点兵來擒拿他师傅之时,清风仙人与风语皆知情,却并未阻止,也瞒着他,才导致最后他连师傅最后一面也不得见,心中便也就带了怨怼,
  事后他也听说清风仙人携着弟子风语,避世隐居去了,本想找人出口气的,却也在时间的沉淀中,慢慢的淡了下去,如今风语却亲自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