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误会生

  “你不回去,跟着我们做什?”欧夜珩瞪着豪华马车上,一派休闲品茶的人道。两道俊秀的远山眉,蹙成了褶皱山似的。
  “我为什么就不能跟着你们?如果不是我……跟安从,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竹寒弦慵懒的脸色一沉,将手心捧着的白玉杯盏往矮几上一放,伸手一捞,将坐得离他远远的人捞入怀中,狠狠的抱住,“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若不是我费了些法力为你疗伤,你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上路回京吗?再退一步将,如果不是我暗中施法,用了隔空位移,你跟那小冬瓜还不知要在山中绕多久,才到集市。”
  欧夜珩皱了皱眉,想要挣开这个清凉的怀抱,但竹寒弦岂会遂了他的愿,不但加紧了手上的力道,而且整个头都埋入了欧夜珩清香的脖颈间。
  虽然对方说的都在理,他自己也知道这次这件事,多亏了竹寒弦。但感谢的话语,不知为何,在口中心中绕了几圈,就是无法说出口。尤其是对方明知道,他是为了青竹心,才到看跌山的。而他也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只是为何,他只字不提青竹心的事?
  是无所谓还是不在乎?
  “在想什么了?”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反倒安安静静的,竹寒弦觉得奇怪,抬头看他一副深思的模样,好奇中又带着点点不满。
  “没什么!”冷淡地说完,推开了紧贴在背部的胸膛,欧夜珩挣扎地站起来,坐回原位,却也不再看竹寒弦,反倒掀了那垂幕似的窗帘的一角,静静打量外头的车水马龙与人间繁华。
  竹寒弦弄来这辆马车的时候,小岑子一脸崇拜的看着对方,生生的就将他这个主子给忽略了。原本要爬入马车照顾他的伤,却被竹寒弦的一句话给打发了出去,与安从坐一块去驾车。欧夜珩掀开帘子的时候,传入耳中的,除了集市中的小贩吆喝声,还有两人间的嬉闹声。
  “安从,你家少爷真厉害,三两下就将那些坏人给解决了,不但救了我家少爷,还会为少爷疗伤,真真的比那个骗我家少爷去那鬼地方的老道士厉害多了。”小岑子豪爽的童音传来,不多时,安从自豪的话也传了过来。
  “那当然,弦可是天下无敌的,没有什么事他办不到,也没有什么人敢惹怒他。”
  或者在安从单纯的世界里,竹寒弦便是那独一无二、天下无敌的吧?瞥了眼那灼灼看着自己的人,心底柔柔的窜起一道陌生却舒服的感觉,脸色不显什么,依旧半靠在车壁上,隔着一条缝隙,看着红尘众生匆匆又纷纷。他们的忙碌,有着明确的目的地,但他的呢?治好了爹爹的病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欧夜珩与小岑子走了半年的路程,生生的给竹寒弦给缩短到半个月。欧夜珩对他表示不满时,竹寒弦还一脸你不满,我更加不满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怕那矮冬瓜怀疑,怕你难解释,本尊可让你半个时辰内就回到的路程,硬是给拖了半个月。”
  说完,还一副你施恩的表情。欧夜珩是想发发脾气,刚想说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转念一想,却又忍下了。最近他是不是被宠着就容易骄纵,初遇到竹寒弦时,都不敢如此肆意妄为的,如今却是一心想着激怒他。激怒他之后呢?又有什么改变吗?
  回到欧府,欧夜珩让竹寒弦照着逍尘观主留下的锦囊,用青竹心为欧丞相治病,竹寒弦便顺理成章的以神医的名号,住进了丞相府,当然,安从就是神医的徒弟。
  这日,竹寒弦照例选在欧夜珩前去探视父亲病情的时辰,美其名曰为丞相切脉查看病愈情况。丞相喝过药后不久,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主人家一睡过去,在房里伺候的小厮就被欧夜珩打发了出去。
  平日里这个时辰,欧夜珩的生母木水因也会在房中候着,以防欧丞相欧政宏病发无人照料。但因最近欧丞相病情见好转,朝中大臣也纷纷前来道贺,木氏也就担当着主母出去招呼客人,所以才会有此时的竹寒弦看过病后,赖在欧政宏卧房外间的情况。
  “珩,我为你治好了你爹,可你到如今还什么表示都没吧?”这几日欧夜珩也忙着招呼来寻他的至交好友,经常早出晚归的,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欧夜珩对他的态度又越见冷淡,竹寒弦心底就有些沉不住了。
  “那你还缺什么吗?银子?宅院?还是香车美人?或者清玄可全部都送与竹神医,只要你开口便是。”欧夜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在对面托着腮帮子看自己的竹寒弦,故意冷着脸道。
  “我要那些俗物作何用处?反正以后都用不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欧夜珩听得他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心里却是跳漏了半拍。以后也用不到是何意?以后不会在红尘中走动吗?
  “若你真要给,不如香吻一枚如何?”欧夜珩还沉浸在竹寒弦刚刚的话中,被这句话一惊,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起身叹了半个身子过来。
  “你……”
  “咳咳咳……”
  “你们……”
  欧夜珩循着咳嗽声望去,帘子掀起了一边,欧政宏正站在那掀起的帘子旁。竹寒弦循着女子惊讶的声音望去,木水因正站在大开的房门正中。一男一女,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坐一半弓着身子,气氛异常暧昧的两人。
  随即,欧夜珩赶紧起身离开桌子旁,有些微尴尬的以拳放嘴边,轻轻的咳着,欲打破这尴尬。竹寒弦则气定神闲的直起身,彬彬有礼的对两人作揖行礼:“欧丞相,欧夫人。”
  欧母收回表情,冷艳的点点头,快步越过两人,走到欧政宏身边,扶着他就往卧室内间而去,“病还未好全,怎的就不注意了,还不能下床走动呢。”
  两人间叨叨的情话传了出来,欧夜珩也不好在房中逗留,迈步便出了这房间。
  “珩,等等,我与你一道走走。”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听两人间的脚步走远,木氏便收起刚刚的情意之色,满面愁云的看着脸色越见好转的丈夫。
  “那孩子,好好的,怎的会……唉……”欧政宏如今也不知该说何话了。打小,欧夜珩便是一个懂事守礼的孩子,长得自是俊秀,气质也高华出尘,只是不曾想,如今却有这好男风的不良癖好。
  “老爷,这珩儿年纪也大了,如果不是最近几年你身子不太利索,珩儿与紫菱郡主的婚事也早该办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赶紧与张太师商量商量,让两个孩子早日完婚?”
  “这你倒提醒了我,看来我是该与张太师好好计量计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婚事?与欧夜珩走在一起的竹寒弦听得这话,脚步微微一顿,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这家伙居然已经定亲了?而房中的那两个老家伙,居然想背着自己,赶紧为他儿子筹办婚事?
  两老在房中商量着欧夜珩的婚事,说得前景一片光明。而在走廊中走着的某人,越听脸色越阴沉。而走在他前面一个脚歩的某人,却是依旧毫不知情的低头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