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旧梦袭

  “将军……吃你一个炮……珩,如果这次你能赢了朕,朕便不勉强你,并允你一个愿望,否则,你该知道朕的耐性有限,已无这个闲情再陪你耗个几千年。”
  一个俊秀绝伦的儒雅而贵气的青年男子,一身金华,一身光彩,金色盘绣祥云蟒袍,一头乌黑的秀发一丝不苟的用一个简单白玉冠固定,两条金色绸带垂在他双肩,他一脸的慵懒惬意,看似闲闲的不甚将心思放在那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上,反倒是那双深邃幽深的双眸,偶尔带着异样光彩,掠过对面白衣玉面的清越男子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是吗?可陛下似乎大意了,不到最后,却也是不知谁胜谁负呢?”白衣男子抬头,脸上带着绝美的而温柔的笑,对面的男子微微一愣,再回神时,那双方优劣之境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动弹不得的平局。
  金衣男子微微眯眼,那是一种危险的征兆。白衣男子似乎熟知对方脾性,依旧温温一笑,一拂袖,四周仙蝶纷纷扑翅而去,奇花争艳之景不再,却是一个普通的花亭,花亭四周依旧有假山流水,却没了那妍秀的花鸟锦绣。假山顶端,是一棵苍翠的石竹,笔直的耸立着,直指苍穹。
  风拂过,竹未动,叶却纷纷落下,围绕在亭子中的两人周身,刹那间,翠绿的颜色变成焰火的熊熊,如漫天翻飞的红蝶。
  “山竹无心,空生几对枝节。翠竹红叶,不是好的征兆。珩,你不该与朕赌的,明知会输……”
  白衣男子起身,来到小亭外,所有的红叶似有生命般,纷纷围绕其身旁,将其包裹于其中。
  “是吗?山竹无心?本宫就偏要它长出心来,如何?”
  白衣男子的声音如天籁之音,清脆悦耳,却也缥缈无踪。金衣男子焦急的立起来,看着那如要离去的白衣男子,心潮复杂激荡莫名,心也揪扯着,阵阵痛开始由心开始蔓延全身。
  “你想做何?夜珩夜珩……你要去何处?”
  要去哪里?究竟去哪里呢?
  “少爷,少爷,该起来了!”
  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欧夜珩突然睁开了双眼。清澈晶莹如最上乘的墨玉宝石,幽深的色泽,带着一道道窒息般的吸引力。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眼中还有几分没有褪去的蒙忪睡意,微微紧蹙的眉宇,在清俊的容颜下,投下丝丝阴影。
  “少爷,您起来了吗?”刚刚在叫门的小童声音锲而不舍的透过紧闭的房门传进来。
  那个梦,为什么会一直缠绕着自己?欧夜珩静静的躺在床上,思虑着刚刚未做完的梦。
  那个梦里的白衣男子,究竟拥有怎样的绝代风华?一身银白华衣,几缕三千华发。细细的眉眼,精致的鼻梁,却看不清容颜。可为何每当梦到他要说出去处时,梦都会醒。
  “少爷,少爷,您有在听吗?您再不应我,我可要撞门进来了哦!”
  谁?是谁在叫他?
  小童锲而不舍的声音越发的宏亮,语气中却没有紧张,散漫中有着一股耗下去的劲。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熟悉。这才是他的生活吧,那为何他会有一种迷茫之感?今生是何生?今年是何年?如今,又是谁在与谁赌下一世姻缘?
  不,不是真的,他如今已经不再京城,他与小岑子走失了,不可能会听到他的声音。那个人,究竟是谁?
  “咳咳咳……清玄,咳咳……别别……忙活了,为父自知已经回天乏力,你切不可亲身去……咳咳咳……去冒险,那里不是……不是你该去的……咳咳咳……”
  布置简单却精巧的宽敞卧房内,离床较远处坐着一个四十几岁的贵妇人,保养极好的柔荑紧紧的拽着一条蝴蝶绣帕,不时的抹着眼泪。白衣男子却是坐在镂空雕花的床沿,担忧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面黄肌瘦的男子。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他急剧的咳起来,白衣男子上前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为他缓缓气。那瘦黄的五十岁男子,沧桑与病痛满面,银发爬满头。
  “爹……爹你别吓清玄,您好好歇着,清玄不去就是了。”白衣男子安抚性的说着,但那男人却是深知自己的儿子般,不满的继续道:“你莫又……拿……拿这些话搪塞……我,我决不会……让你~咳咳……让你去涉险……水因……水因~”
  一阵剧烈的咳嗽起,他口中唤着佳人的闺名,却突然急火攻心,一口血呕了出来,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老爷……”
  “爹……”
  “爹……”
  一声惊叫起,欧夜珩从睡梦中醒来,心跳急剧无法屏息,茫然恐惧的双眸在四处巡视着,一时间不能醒悟今夕何夕。
  “醒了?做噩梦了吧?”
  竹寒弦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接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雅的翠竹清香传来,随即那气息将欧夜珩密密实实的包裹着,犹如那温温清清的怀抱,将他心底的那丝恐惧压下。
  回头便见竹寒弦的上衣微微敞开,露出的精瘦健实的胸腹处,泛着莹莹的水珠白光,一头半湿的黑发已经散开,披泻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晃花了他的眼睛。
  “嗯。安从呢?回洞里了吗?”简单的应了一声,却不愿多说那些个围绕繁杂的梦,四处寻望着,故意转移话题。
  竹寒弦深知他不愿说,也不勉强,伸手将他抱于怀中,欧夜珩身子突然一僵,没来得及反应,竹寒弦却是带着他飞下翠竹枝头,稳稳的立在刃尾草从中。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欧夜珩茫然的问着,此时刚醒来的他,眼中不是那平日的冷清与清明,带着点点的迷糊色彩,很是惹人怜惜。
  “抱着你的感觉不赖,我舍不得放下!”说着,低头在欧夜珩渐渐红晕飞染的面颊上偷了一个香。欧夜珩脸更加的发热如火烧,暼了对方一眼,却急急的转头看向别处,将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竹寒弦那一方。
  也因欧夜珩的娇羞,他没有看到竹寒弦说完那话时,眼中的黯黑深了几分,话语里也是隐含着另一层深意。
  竹林的夜晚与黎明都是偏凉的,竹寒弦细心的为他微微传送法力以驱寒,果真就如此抱着欧夜珩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欧夜珩虽羞红了双颊,却没有挣扎。两人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让这份悸动继续持续长些时光,这,也是对他的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