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建议

  马龙闻言好不纳闷,闷头一想,刚才貌似还真的有人拽他来着,可他不正问话呢么,嫌烦还把拽他的手给拍掉了
  这可就不是兄弟对不起他了,而是马龙自作孽啊!
  顿时,马龙尴尬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讨好的拍着沐七的肩膀,“兄弟,你看你,这闷不吭声的臭毛病咋就是改不了呢,好赖话都不带解释一下的,刚才要不是大妹子帮着你解释两句,哥哥我不就冤枉你了么?”
  沐七笑了笑,伸手先把肩膀上的手给拍掉,压根就没有搭理马龙的意思,却是小声跟锦纹道了声谢,锦纹摆手连说‘不用’,不知怎么地,被沐七有神的眼睛盯着看,自己这脸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发烧。
  沐七对锦纹的确是有好感,他整日里藏在暗处护卫蓝佳音,少不得将主仆几人平常的为人处世,都看在眼中。
  蓝佳音身边三个大丫鬟,锦络在三人中最大,为人也最是老成稳妥,锦纹居中,为人和气,做事大度,从不爱和人计较。
  锦珠最小,却又最是得主子宠爱,因此性格开朗泼辣,就没有她不敢管的事,不敢训的人。
  沐七是个不爱说话,心里明白的,晓得蓝佳音这三个大丫鬟很重要,若是和她们交好,对世子爷大有好处。
  因此一直以来,都对几个丫鬟明里暗里的示好,刚开始都是一样的对待,可渐渐的,沐七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偏了,眼神也老爱关注锦纹的身影,耳朵经常竖的老高,就为能更好的捕捉到锦纹的声音。
  这次蓝佳音不告而别,偷偷追着沐凌炫而去,沐七最开始的惶恐退去后,最先涌上心头的念头竟是,“五小姐带的是锦纹,这可真好。”
  他居然已经无法想象,自己长时间看不到锦纹的身影,内心会焦躁成啥样了!
  既然知道动了心,沐七哪能放任不管?
  他就算不善言辞,可实际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吝啬表示,不管做什么,总是把锦纹放在前头,喜月三位丫鬟都得靠后。
  锦纹现在的性子比原先沉稳许多,但也不是就失了从前的机灵劲儿,她很快就觉察到了沐七对自己的不同,不安的同时,也不由深思了许多。
  自从她被柳红凌陷害后,锦纹没少被人践踏欺负,真心对人失望到了极点,本以为自己怕是要被这些恶人合伙给糟践死的,没想到老天爷保佑,竟被表小姐伸手相救。
  从田庄来到左相府,无异于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主子体贴,妈妈们和善,一起当差的姐妹们和美,慢慢的,又把锦纹冷掉的心给暖回来了。
  而这样的改变貌似从未停止,就比如现在,锦纹可是说过不嫁人,伺候小姐一辈子的,怎么最近那颗看似坚定的心,也悄然的有了裂缝,松动了?
  这俩人之间情意暗涌,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一抬手,一垂眼间,就把心绪泄露了大半。
  马龙这个人精,立时就看出了门道,心中大乐,拍手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就要说话,却见这时急那时快,一直不动如山的沐七一巴掌拍到他的后心,沉声道:“不客气,都是自家兄弟!”
  开玩笑,沐七心里打定主意,要慢慢儿的来,用温情打动姑娘的放心,来个水到渠成,怎能在这会就让损友给叫破?
  要是锦纹默认了还好,万一姑娘家害臊,从此躲开来,那倒霉的还不是沐七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沐七这一巴掌用的劲儿可真是不小,拍的马龙只咳嗽,他瞪着沐七就要开骂,但一瞧自家兄弟眼中那浓浓的警告,不禁心中一慌,低垂着头,悻悻然的小声嘟囔了句,“见色忘友的东西!”
  “还没怎么地呢,就拿我做筏子了!”
  “马大哥,你说啥呢?”锦纹的耳力和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比不得,因此没听清楚,还追问了一句。
  “”马龙被她问的一愣,眼神在沐七攥的紧紧的手上打了个转,神色一松,暗想,“这会暂且放你小子一马,把柄捏在我手里,还怕你过后不割地求饶?”
  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笑着对锦纹说,“大妹子,哥哥我是说,咱今儿个中午吃羊肉汤泡馍成不成?”
  锦纹最近除了帮伤员换换药,偶尔还会在厨房里帮忙,今儿个自家姑爷又来了,少不得要做几样像样的吃食。
  马龙这话正好给她提了个醒,锦纹赶忙站起来,拍手道:“哎呀,得亏马大哥提醒一声,光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了时候了,太阳都这老高了,可不是得准备饭菜了么?”
  她这里招呼着灵姐往厨房走,半路上还把要跟着的喜月给赶回去休息,因着有蓝佳音在哨所,哨所厨房是有史以来的丰盛。
  鸡鸭鱼样样有,青菜水果都不缺,锦纹她们和梁管事一合计,决定除了羊肉汤之外,再给主子们蒸条鱼,烧个鸡,炒上几个配菜,再包点西葫芦馅的饺子。
  一番忙碌过后,美味的午饭摆上了桌,简陋的大厅里摆了三桌,沐凌炫他们在厅里吃,外面院子还有十来桌,沐家暗卫明侍跟哨所的士兵混在一起,哥俩好的吃的无比开怀。
  饭后稍作休息,蓝佳音就和沐一带着沐凌炫钻地道去看后面山洞里的巨大储藏,沐凌炫从小端掉的土匪窝子可就不少了,形形色色的藏宝库见过无数,但这会他也是瞪大了眼睛,悠然感叹:“啧,我们家老大敛财还是有点本事的,瞧瞧着一座座小山,耀的人眼花,只是可惜了,却是没用到正途上”
  他心里还是觉得挺遗憾的,说真话,沐家历代嫡庶子之间都相处的挺好,你想啊,他们家上战场的时候,是嫡庶一起并肩子上,兄弟间都是战场上的过命交情,也就是到了沐德邤这里,庶子比嫡子年长了十六岁,这才出了他们兄弟俩这个巨大的变数。
  好在他这个嫡子是能力,脑子手腕,狠心样样都不缺,这才没能让居上的庶子换了沐家的天。
  算一算沐凌炫这代也有兄弟六个,老大算是彻底废了,老二现如今也生了二心,老三对他心有芥蒂,老五和老六还小,但因着沐凌炫的凶狠也和他不亲,可以说连一个真心相待的兄弟都没有。
  沐凌炫跟自家亲兄弟没啥感情,反而是和堂哥,族兄弟间处的好,这样的结果,也的确让人觉得无奈。
  “大概是我生来就没有亲兄弟缘吧。”沐凌炫暗暗的想着,不禁是自嘲的笑了笑。
  脸上那郁郁的表情,看的蓝佳音心中一抽,禁不住就拽了把他的袖子,好心提醒了句,“依我看,你家三公子的心还不是黑的,他不过是被母兄以亲情相要挟,这才被逼无奈的拿出银子供他们花销,要是你处理得当,未必不能让他大义灭亲。”
  “三公子天生是做生意的好手,最主要,他赚的银子可要比你家老大赚的银子干净的多,你身边如今只有一个彭言宁,在银钱上有些天赋,未免太少了些,要是能把三公子收服,于你来说不光是名声上好听,更是一大助力。”
  蓝佳音这话是在暗示沐凌炫,你已经斗败了沐逸山,在不久的未来,想必沐逸来这个不甘寂寞的货,也得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接连吧大哥,二哥都整垮,再要是把沐逸盛这个胁从也给连坐了,那沐家三个长成的男丁,就被沐凌炫给一锅烩了。
  传出去,人家不管是哥哥们自己找死的实情,只会觉得沐凌炫心性狠戾,连亲兄弟都容不下,这样的坏名声,对身处高位,必定要率领西地群雄对抗外族的他,极为不利。
  蓝佳音没有把话挑明,但沐凌炫却全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暖,原本怀抱在胸前的手,悄然垂下,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挡,偷偷捏了捏蓝佳音的小手,轻笑道:“我省的,你放心,你男人从来不做蠢事,三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两人当着沐一暗戳戳的亲近,沐一真是没眼看,明明是在采光不甚好的地窖,怎么就觉得睁不开眼呢?
  三人在地窖里转了一圈,由地道返回哨所的兵器库,沐凌炫送蓝佳音回屋休息,他慢悠悠的下楼,在大厅里品了会茶,暗暗的想着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才能后顾无忧。
  用罢晚饭,沐凌炫在蓝佳音耳边轻语几句,蓝佳音笑着点头,拉着宋巧芳,主仆几人去宋巧芳屋里玩了。
  沐凌炫目送蓝佳音一行离去,对马龙说,“本世子来了哨所几回,倒是没在附近看过,马队率要是无事,不妨一起出去转转?”
  马龙本能的就瞅一边伺候的沐七,沐七极为快速的眨了下眼睛,马龙心中一喜,笑道,“下官没事,走,走,走,这就陪世子爷四处看看去。”
  马龙不傻,从兵器库的频繁出入,也察觉到了这个哨所里,怕真是别有洞天,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别的不怕,就怕被灭口啊。
  沐家大爷的人消失不见,距离现在也就是不到一年的功夫啊。
  好在沐七给他的暗示,乃是‘安全’的意思,马龙只要能保住命,别的那还在意。
  沐凌炫想着,要把地窖里的东西弄出来简单,但要想悄无声息,一点不让人察觉的弄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首先,老石岗哨所这七八十号人,可不是死的,一天两天的,也许还没人注意,时间长了,牛大头那样的意外必出。
  为今之计,首选就是把哨所的兵士,全都收为心腹,只有哨所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搬空地窖这件事情才能悄然有序的进行。
  好在马龙这些替换沐逸山手下的人,本就是特意选的亲近沐凌炫这边的兵,沐凌炫几乎没费什么口舌,马龙便拍着胸脯,跪地加入了。
  别的马龙不大懂,可他就听懂了,挖出来的银子,一半充作沐家军的军费,一半拿去修建周水渠,这可都是为老百姓和普通士兵所用啊!
  马龙觉着,这样没有私心的主子,才是好主子,这样心怀子民的侯爷,世子,才值得他效忠。
  马龙的弟兄和他一样的穷苦出身,想法也和他差不多,当然,事情不能全然告知所有人,但是,马龙知道详情后,心里有底,他是心甘情愿的带着兄弟们为世子爷卖命。
  沐凌炫对马龙的干脆很是高兴,当下便郑重许诺,等到山里的东西全部拉完之后,他们这七八十人就可以直接到白虎营报道,从此便是白虎营的一员,可以跟这枯燥无味的哨所说一声再见了。
  围着哨所转了圈,后续的事情基本敲定,沐凌炫带着人回转,上楼也不急着找蓝佳音去,而是带着沐一进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他往木椅上坐下,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沐一说了声,“来,坐下说话。”
  沐一拱了拱手,依言坐下。
  沐凌炫从桌上的木茶盘中,取了两个干净的茶盅,给沐一倒了杯茶递过去,自己也倒了杯放在唇边轻啜。
  淡黄色的烛光笼罩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无形中,像是在人身上镀了层淡淡的暖光。
  沐凌炫走了那么大一圈,有点发热,伸手就把腰带解开,脱了外衫,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布中衣透气。
  沐一见状,唇边微微一翘,问道:“侯爷此番倒是体恤您了回,怎么?这是让咱们处理完这摊子事情,就能提前先回平京的意思么?”
  沐凌炫呡了一口茶,摇头道:“父亲本意是想让我在古田城等他巡查归来,再一同回家,但是,最近咱们收到的消息,晖呑所那边可不大太平啊,虽说他身边的人不少,可我总觉得不大放心。”
  “这人啊,不怕明刀明枪,就怕暗箭难防,特别家里还有个跃跃待试,恨不得我和父亲都回不去的老二。”
  “你想想,要是父亲在那三族杂居之地,被这三族之间的战火波及,是不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沐一神色一懔,“那您的意思是”不禁前倾身子追问了一句,心跳也有些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