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疯了,少顷你一定是疯了!”老师说着,走到我们两人身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昭,少顷糊涂,你可不能糊涂呀,看看你父亲,你看看他!”
“哈哈哈哈……”
笑声从顾儒林身上传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眼里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色彩,“我儿,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眼前这个女子,甚至愿意为了她做出放qì
家庭,断绝父子亲情的不孝之举,可是,你真的爱她吗?为什么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你爱她的痕迹呢?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愿意让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子背负着世俗的眼光跟你一起逃离家庭吗?
 *
m.35zww.*;你好好kàn
看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是你声称深爱着的女子的父亲,他因被奸人所害,现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再看看你身旁的女子,她为了你,不顾自己右脚的伤势同你一起跪在地上,就因为你所谓的深爱!你连眼前的困境都无法为他们解除,你跟我谈什么爱情?谈什么条件?让为父告sù
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家给的,你生是我顾儒林的儿子,死也是我顾家的鬼。脱离家庭?除名易姓?离开顾家,你什么都不是!”
“儒林,儒林,你消消气,消消气。孩子是闹着玩,怎么可能是真的。少顷,还不快给你父亲陪个不是?”姐姐说着,拼命给地上的我们俩使着眼色。
可是好像从刚刚开始,顾少顷就早已将这一切深思熟虑了很多遍,他的表态,似乎并不是临时起意。
我们都忘了,他今年23岁了。
23岁在古中国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在场的三位男性长辈知dào
的更多。
父亲二十三岁时,已经是一个4岁孩子的父亲,还是大清的翰林学士,刘家的第二个两榜进士。
顾少顷从14岁开始出国留洋,到21岁回国,这中间的七年,没人知dào
他经lì
了什么,又遇到过怎样的困难,我们有什么资格把他仍旧当做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小孩?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太容易用习惯去判定一件事的始末和本质。
认定他是怎样的人,认定他会做怎样的事,又认定,他会以怎样的姿态面对眼前似乎不可挽回的局面。
我们似乎忘记了,人是会变的,事情也一样,时间,也一样。
众人还在等着顾少顷的态度,他们以为,只要一个姿态,他们父子间的裂痕就可以稍稍挽回。只要一个认错,刚刚的一切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可是,只有我知dào
,此时跪在我身侧的这个男子,内心经lì
着怎样的煎熬。他在发抖,他在斗争,他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斗争,他在审视着自己微薄脆弱的父子情意,也在耗费着自己仅剩的一点男子尊严。
“够了!”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出声阻止了这场父亲间亲情的审判。
“儒林,你既叫我一声岳父,那么就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毕竟是你与少顷的家事,当着我们诸多外人的面,还是不要逼的孩子太紧。毕竟,他骨子里流着你的骨血,孩子的一点一滴,与我们做父母的是分不开的。你已为人父多年,将来保不准还会有孩子,难道,你也要像现在这样教育他吗?”
父亲说罢,又转声对跪在地上的顾少顷说道:“孩子,起来吧。这件事兹事体大,你还是要想想清楚的。未来是不可预料的一件事,眼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能告sù
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至于何谓可为和不可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阿昭,扶你师哥起来。”
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这是今晚我最想听到的答案,他悠悠漾漾轻叹一声,在死寂一般的病房内掀起不小的震动。
顾少顷的衬衣袖扣静静拂过我的手背,他慢慢从地面站起,又来搀扶同样跪了很久的我。
夜深露重,医院的自鸣钟在此时晃晃悠悠地响了十一下,子夜来临,我本来以为过了很久,却原来这一天还未结束。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从父亲被姐姐接回,到医生为他进行紧急救治,再到我们从苏州出发,路过无锡,回到南京,进了医院,应对家里各式各样人的探望。这个像流水账一样本该被记录的一天,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迎来它的最后一小时呢?我们都不知dào。
世珂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适时的出现,终于让我们众人不用再面对此时的尴尬。
“今天已经很晚了,诸位是都留下来陪夜呢,还是有一些人要回去?我们医院晚上要开始熄灯,只留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今晚是我值班,你们商量一下,一会给我个答复。伯母那边此时是翡翠和顾家的一个丫头在伺候,三婶婶已经回家去照看两个孩子了。阿昭,你现在随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世珂说着,不再看屋里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
有朋友说感觉顾少顷的男主光环并不强dà
,甚至有人觉得贺叔同更完美一些,所以今天十三来为大家解释一下,其实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有缺陷的,《海上花》也不例外,因为毕竟故事的开始,少顷与罕昭的爱情就注定是一场禁忌,一场父与子的博弈,他的身份注定了男主道路上的各种磨难,毕竟,有起伏的人生,才是我们想看到的人生,不是吗?(跑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