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杜小萌若无其事地拿起一盒胭脂说：“这个可是海棠醉春风？”她装模作样地又看又闻，“颜色看着喜人，闻起来香而不俗，不错。”
岳云泽看了一眼说：“喜欢？那就买这个吧。”
杜小萌正要婉拒，却听到一把脆生生的女声喊了一声“岳公子”。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韵小姐正与郡王身边的那位美女手挽着手一起走进沁香居。
众人弯腰行礼：“见过花夫人，韵小姐。”
韵小姐无视众人，松开美女的手径直往岳云泽奔过来，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说：“想不到出门买个胭脂也能碰上岳公子，真巧啊。”她向前挪了半步，有些娇羞地低下头，“看来我与岳公子的缘分不浅。”
岳云泽礼貌地一笑，说：“只是凑巧吧。”说罢，他转身看向徐老板，借着这个动作与韵小姐拉开些许距离，“徐老板，你店里有没有特别一些的香料？”
感觉到自己被冷落的韵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看到还站在一旁的杜小萌。想到她进来前看到岳公子对这个女人做出的亲密举动，还听到岳公子说要为这个女人买胭脂，她心情不爽黑起一张脸，瞪了杜小萌一眼并抢过她手上的胭脂，骄横地冲徐老板说：“这盒胭脂本小姐要了！”
“这……”徐老板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韵小姐，这海棠醉春风只有一盒，刚才岳公子已经说了要买……”
杜小萌连忙打断她的话：“徐老板你听错了，表弟刚才只是说这胭脂颜色不错，没说要买。”她又转头看向岳云泽和韵小姐，笑了笑，“我突然想起舅舅吩咐我的事情还没办，表弟，表姐我先回茶庄了。韵小姐，您慢慢看，民女先告退。”
不等在场的人做出任何反应，杜小萌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沁香居里面的情形，明摆着就是韵小姐把她当成了假想情敌要给她颜色瞧瞧，她再不赶紧表明身份和立场，知情识趣地从岳云泽身边滚开，怕是会从此就与那看着就是个麻烦的韵小姐结下梁子。
杜小萌脚下生风地走回岳氏茶庄，她走进茶庄的时候赵先生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看到只有她一人回来便问：“云泽呢？”
杜小萌不假思索地回答：“表弟他在沁香居里和韵小姐聊天。”
赵先生“哦”了一声后又低下头去拨弄他的算盘。
杜小萌左右看看，店里没客人，几个伙计正百无聊赖地分散在不同的位置擦拭货架和茶叶罐。她悄悄地瞅了赵先生一眼，觉得自己这样无所事事的杵在店里也不是个事，还好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自己是茶庄暂代厨娘这桩事。错过了中午那顿饭，不还是有下午那一顿吗？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就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没有人，杜小萌只能自己动手查看厨房里有些什么存货。
厨房角落的几个笼子里头养着几只鸡鸭鹅，腊肉腊肠挂在架子上挂了好几圈，冬菇，木耳，金针，虾米之类的干货存货尚足。一圈转下来，发现新鲜的瓜菜类不多，只找到几个芋头和红薯，还有半把有些蔫的青菜。
想到自己还从没去逛过清宁的菜市场，不如现在就去转个圈。
杜小萌拿起菜篮子走到店面和赵先生说：“舅舅，我想去菜市场看一看，能不能告诉我菜市场怎么走？”
赵先生看她一眼，抬头往一个方向喊：“小何，陪表小姐去菜市场。”
“好嘞！”一个个子不高的圆脸精明小伙从货架后走出来。
小何接过杜小萌手上的菜篮子，走在前面带路。
在去菜市场的路上，杜小萌意外地发现有一条路上有几个卖春联和年货的档摊，不多，看上去也就是三，四摊的样子，生意冷清没几个顾客。在大街上没看到卖这些，如今看到这些档摊，她才猛地想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的下旬。她没在这个时代过过年，但在现代的时候，人们在过年前的一个月或者更早时候就开始办年货、在家里布置些喜庆的装饰，特别是做生意的商家，出于讨彩头的心理，更会在过年前便开始隆重其事的将店铺装饰一番。可奇怪的是无论是岳府还是岳氏茶庄，还有清宁茶楼和今天去过的沁香居，她都没有看到丝毫与过年有关的布置，以至她都忘了过年这一回事。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小何，你们这里过不过年？”
小何回答说：“过啊。”
杜小萌更觉奇怪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为什么一点过年得气氛都没有？”
小何停住脚步回以一个莫名奇妙得表情，说：“什么几天？表小姐，今年立春立得迟，还有大半个月才过年呢。”
杜小萌“啊”了一下，原来齐央的春节不是农历的一月初一，而是立春。她反应过来后又问：“虽然还有大半个月才过年，但人们应该也要办年货准备过年。”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年货档摊，“为什么那边的档摊冷冷清清的？”
小何四下看了一遭，确定附近没人才向杜小萌凑近几分，一边往前走一边压低声音说：“之前不是闹了清宁侯作乱那一出吗？清宁侯在这里根深叶茂，整个郡与他沾亲带故的可不少。想来今年清宁郡里有心思过年的人没多少啊。”
“原来如此。”杜小萌恍然大悟，学小何那样压低声音，“难道云泽也和那清宁侯扯上关系，所以也没心思过年了？”
小何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杜小萌，说：“表小姐别乱说，公子与那乱贼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表小姐你不知道公子他从来不过年？”
杜小萌楞了一下，然后说：“我与云泽是关系比较远的表亲，而且我的父母去世去得早，我其实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他们一家，对他家的事情还真的不是很了解。那云泽他为什么不过年？”
小何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听说，岳公子他娘是在除夕那天去世的。”
这是个令人有点伤感的答案。杜小萌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又思及到这个小何不知道会不会是赵先生特意安排的，她将快要问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默默地跟在小何的身后，用不了多久就来到目的地。
清宁郡的菜市场规模比起齐央王都的要小许多，虽然如此，但里面卖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清宁郡的菜市场有一个王都的菜市场绝对不上的优点，那就是因为清宁郡近海的缘故，这里的菜市场能看到很多不同种类的海鲜。长尾短尾的螺，种类繁多的贝壳类，张牙舞爪的螃蟹，活蹦乱跳的鱼虾，还有那从海里捞上来就不能活的白色软绵九兔鱼，那新鲜的程度是其他地方不能媲美的。
面对着众多的鲜活诱惑，杜小萌决定今晚煮海鲜餐！什么白灼大虾，蒜蓉粉丝蒸花甲，紫苏田螺，姜葱蒸鱼，金沙蟹，豉汁炒蚬……想一想都馋得口水直流！
怀里揣着足够的买菜钱，还有小何这个劳动力，杜小萌将菜市场逛了个遍，放开手脚买买买，在菜市场里耗了不少时候才将所需的食材全部买齐。翻了翻堆得满满的菜篮子，确定已经将想买的都买了，杜小萌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离岳氏茶庄还有百来米的距离，杜小萌就看到茶庄前面停着的那辆豪华马车，还有一溜儿排在茶庄左右两边的侍卫。杜小萌停住脚步，有些不确定地问提菜篮子提得有些吃力的小何：“郡王来了？”
小何也停下来换个手提篮子，喘了一口气说：“看那马车应该是韵小姐。”
正在说着话的时候，看到韵小姐与那位花夫人从茶庄里出来，岳云泽和赵先生跟在身后送客。
那韵小姐笑得春风满脸的，她站在马车前又拉着岳云泽说了好几句话，这才在下人的搀扶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看到韵小姐与那位花夫人都上了马车，杜小萌这才抬起脚步继续往茶庄走过去。
豪华马车还停在原地，等一班侍卫跑到车的两侧列好队，扰攘了一阵才缓缓地驶离。杜小萌走到岳氏茶庄的门前时，那马车才驶出了那么的几米而已。
见到她回来，还站在门口的岳云泽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杜小萌兴致勃勃地指了指小何手上的菜篮：“因为要挑海鲜啊。你看，我买了很多呢。今晚我们吃海鲜餐！”
岳云泽将她头发上沾着的什么东西轻轻地弄下来下，笑着问：“笑儿，你该不会是钻进鱼塘里挑鱼吧？”
杜小萌往他的指尖看去，原来是一小片鱼鳞。她伸手往头上拨了几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岳云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那辆慢慢驶远的豪华马车的车帘掀起了一角，在岳云泽抬手为她弄去鱼鳞的那一刻，那车帘又重重地合上了。
马车里的花夫人看到韵小姐黑着脸摔下车帘，小心翼翼地问：“韵儿，怎么了？”
“不要脸的贱人！”韵小姐将随手抓到的东西狠狠地一摔，一张俏脸气得发白，双目露出与她这个年纪不是那么相衬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