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借醉行凶
趁着戏台上的戏曲表演中场暂停的当儿，像是已经喝醉了的杜小萌一下子站起来，一手拿过酒杯一手抄起桌上的酒壶，脚步有些不稳地向岳云泽和赵先生走过去。她走到两人的中间，高声说：“舅舅，表弟，我要敬你们一杯，我先饮为敬！”说着，将两人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岳云泽站起来一把拉住她举着酒杯的手，看着她那张红红的脸皱起眉说：“表姐，你醉了。”
杜小萌一把推开他，眯着眼笑得很有醉态地说：“开玩笑，我怎么会醉？我没醉，我还能再喝！”
桌上一个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男人站起来，举着酒杯喷着浓烈的酒气说：“来来来，姑娘，我和你喝！”
杜小萌斜扫他一眼，一点面子都不给地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才不要和你喝呢！”
说着，她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向主家席走过去，酒杯里的酒随之晃出来洒了一地。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清宁郡王看到她走过来并没有让身边的守卫上前阻止。
岳云泽跟在她身后想要扶她，却又一次被她推开。她走到清宁郡王的面前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再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朝清宁郡王说：“郡王，小女子敬你一杯！”
不等清宁郡王给出反应，她就很豪气地仰头把酒一喝而尽。喝罢，她又晃到雷东升的跟前，说：“雷大人，小女子要敬你一杯！”
杜小萌不由分说地挤开旁边的那位大胡子中年壮汉，在雷东升的身边坐下来，为他倒酒。在倒酒的过程中，一个没站稳，手一抖，酒壶里的酒洒到了雷东升的身上。
“啊！对不起雷大人！我给你擦干净！”杜小萌连忙放下酒壶，站起身举起衣袖就要往雷东升的身上擦。
雷东升赶忙挡住她伸过来的手，站起来连声说：“不用劳烦姑娘，我自己擦就行！”
杜小萌顺势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雷东升的手，抬起头望着雷东升傻笑的同时，其中一只手的拇指暗自用力有节奏地在他的手背按了三下，再展开一个旁人看来很花痴的表情，冲他眨了几下眼睛，说：“雷大人，我能和你说说悄悄话吗？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哦！”虽然她说要告诉秘密，但那音量却大得令周围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雷东升微微一怔，在这个时候杜小萌又暗自按了他的手背两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魔爪，摸上了他的脸，边摸边口齿不清地赞赏着：“雷，雷大，大人，这秘密就是，你，你真帅，我很喜欢你！”
现场的观众都被她这轻狂的流氓举动给吓了一跳，连被调戏的当事人雷东升也似乎是被这陌生女子的豪放作风给吓呆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是岳云泽反应最快，他大步上前拨开杜小萌的魔爪，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很不好意思地向雷东升道歉：“雷大人对不起，草民的表姐喝醉了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冒犯大人，扰了大人的雅兴，还望雷大人海量汪涵别和她计较。”
雷东升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说：“小事一桩，岳公子无须介意。”
杜小萌拨开岳云泽扶住她的手，扯下挂在腰上的香囊又从头上随手扒拉下一个发簪，往雷东升面前一递，很豪气地叫嚷着：“雷大人，拿着，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雷东升望着她手上的东西似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说：“谢谢姑娘。”
杜小萌咧开嘴“嘿嘿嘿”地傻笑几声，边要往雷东升的身上挨边说：“大人也可以把它们当是定情信物，要好好地收起来哦。”
“定情信物”几个字就这么随意的从杜小萌嘴里说出，席上在看热闹的群众们又一次被惊着了。不少人还在交头接耳发出轻微的“啧啧”之声，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对不知矜持为何物的醉酒女流氓的鄙夷之情。
神色自若的岳云泽再次将杜小萌拉回来，示意已经站在身后的阿虎将她强行带出去。
杜小萌一边被阿虎拉着往外走，一边回过头来冲雷东升嚷嚷：“大人有空要来茶庄坐坐，我让表弟请你喝茶！”
岳云泽脸带歉意地向清宁郡王和雷东升行礼，说：“郡王，雷大人，实在是抱歉，草民得要先告辞了。”
“好吧。”清宁郡王手一扬，招来一个下人，“你送岳公子他们出去。”
听到岳云泽说要走，一直注意着事态发展的韵小姐连忙跳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不避嫌地一把挽住岳云泽的手，急急地说：“岳公子，宴会还没结束呢，你怎可以这么快就离席！”
“表姐喝醉了，我得要送她回去。韵小姐，告辞。”岳云泽借着行礼这一动作，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转过身跟随王府的下人离开宴席。
韵小姐还想追上去，但清宁郡王喊住了她：“韵儿，回来坐好。”
“王兄！”韵小姐一脸的气愤和不满，还有不甘和不舍。
“坐好！”清宁郡王脸色沉下来看了她一眼。
韵小姐一跺脚，黑着一张脸气鼓鼓地坐到了清宁郡王的身边，恶狠狠地盯着杜小萌远去的背影。
清宁郡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当哥的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对岳云泽的那点心思，但你一位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说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不矜持的举动啊！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妹妹越来越刁蛮任性，弄得他头痛不已。看来，也是时候给她说个婆家，让未来妹夫好好整治她的臭脾气。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理想的妹夫人选，若是动作快点去给妹妹上门说亲，明年的二月应该就能挑个好日子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想到这里，清宁郡王抬头看向岳云泽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郡王府的另一边。
出了宴客的院子，脚步不稳的杜小萌一边推搡扶着她的阿虎一边嚷着：“阿虎哥，你别，别拉着我，放手啊！”
阿虎不发一言，扶稳杜小萌脚下生风地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把杜小萌带出了郡王府，径直往马车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走到了马车旁，阿虎正要将杜小萌扶上车，杜小萌却趁阿虎松开她的那一刻靠着车顺势往下滑，坐到地上一把抱住车轮大声嚷嚷：“阿虎哥，你，你想要带我去哪里？”
从后跟上的岳云泽走到她身边淡淡地说：“要回去了。”
“不，不要！我还没喝够，我，我不回去！”杜小萌用力地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嚷着。
岳云泽弯下身来拨开散在她那通红的脸上的一缕发丝，说：“我回去陪你再喝。”
“真的？”听他这样说，杜小萌欢天喜地的松开车轮扑向岳云泽，抱住他的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有些聚不上焦的眼傻笑着说：“云泽是最好的。”
两步之外的赵先生脸色一沉，说：“大庭广众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阿虎，还不快些扶表小姐上车！”
阿虎上前想要将杜小萌拉开，怎料她死死抱住岳云泽又再叫嚷：“云泽说，说要和我喝酒，我要，要和他一起！”
见状，赵先生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岳云泽淡定地示意阿虎退后，然后对杜小萌说：“你不上车，我们怎能回去喝酒呢？”
杜小萌傻笑几声，说：“对哦，我们要坐车回去。走，我们上车！”说罢她松开岳云泽腰，一手搂过他的肩一手攀住车轮就要往上爬。
阿虎反应甚快地拉住她，动作利落地扯开她搂着岳云泽的手，然后与岳云泽一起将她拖上马车放到座椅上。
岳云泽对阿虎说：“你送赵先生回去，我与杨姑娘一同回去。”
阿虎应了一声便下车。车外的赵先生清楚听到岳云泽所说的话，他的脸上微微一沉，不言不发的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刚起动，原本应该坐在座椅上的杜小萌从座位上滚下来，摆出一个不甚斯文的“大”字形态摊在车厢里。岳云泽正要将她扶起，她却往边上一滚，嘟囔着说：“别扶我，地上凉快着呢！”
岳云泽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坐到杜小萌的身边去。杜小萌翻过身来冲他傻笑，说：“很凉快是吧？”
“是挺凉快的。”岳云泽肯定地点了点头。
“哎呀！”杜小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坐起来，将头上的珠翠头花，手上的手镯之类的全部扒拉下来，再一股脑的往岳云泽怀里塞，“送你！”
岳云泽被她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问，却见她披散着一头乱发又往地上一躺嘴里念叨着说：“送过雷大人，再送你。”
岳云泽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地问：“笑儿，你送给雷大人那些是见面礼，送我的这些又是什么礼？是要和雷大人一样把它们当成定情信物吗？”
杜小萌撑起脑袋眯着眼看向岳云泽很认真地说：“不当定情信物。你说我像你娘，当娘的不能跟儿子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