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守了多年的秘密

  杜小萌很快就跟着詹裬来到了念慈园。
  詹裬先一步跑进了屋里去,待杜小萌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得詹老爷子说:“裬儿,把外头桌上放着的汤送回雅芳园,告诉她,爹不想喝。”
  “女儿这就去办。”詹裬乖巧地应了一声。
  杜小萌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径直往内屋走去。詹裬从里头走出来,朝她笑一笑便去办老爹吩咐下来的事情。
  进了内屋,正端坐在床沿上的詹老爷子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床前的櫈子上。
  杜小萌依言坐到了詹老爷子的跟前。詹老爷子抬眼正视着她,开门见山地说:“小萌,老头子有一件想拜托你去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是杜小萌从没有见过的认真。
  杜小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到大腿上,说:“公公请说。若是小萌能做到的,小萌定竭尽所能去办。”
  詹老爷子认真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他并没有马上说要杜小萌去办什么事,而是说:“三王爷派人围住将军府,把我们困起来,怕是要逼祈儿向他就范,为他办事;说不定,三王爷还会逼祈儿去对付太子殿下。要祈儿因为我和裬儿的缘故而去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是我不乐意所见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看着杜小萌,似是等她说些什么。
  杜小萌怔住。她之前也猜测过三王爷禁锢将军府里的人的原因,如今听詹老爷子这样说,她顿觉三王爷要詹祈对付宇天政的可能性是非常的高。以詹祈那种重情义的性格,如果因为家人落在三王爷的手里而去对付自己的兄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后他的心肯定会很不好过。
  杜小萌猜测詹老爷子要自己去办的事情,多半是和詹祈或宇天政有关,但她不知道在被人禁锢的情况下,她可以去些什么。她想了一想,问:“就算三王爷有这样的打算,我们又能怎样?”
  “我们还可以从中阻止三王爷的诡计划。”詹老爷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
  “怎样阻止?”杜小萌无法相信地望向詹老爷子,“将军府外面已经被三王爷的人围得水泄不通,里头还有个阿卓监视着。现在连靠近将军府的大门都是件难事,我们几只笼中鸟可以做什么?”
  詹老爷子对杜小萌的质疑回以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小萌你愿意答应帮忙,我就有办法。”
  杜小萌惊讶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事情只有我才能去办吗?”
  “在没有太多选择的情况下,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詹老爷子以肯定的语气说。他没有将对太子与杜小萌之间的那层关系的顾虑说出来,杜小萌如今还是喊他“公公”的,他可不能揭了自己的老底让杜小萌知道他一直在装糊涂。
  杜小萌垂下眼皮,迟疑了一下才抬起头来问:“那,公公想我怎样做?”
  “很简单,替我带话给祈儿。”詹老爷子微微地一笑,那轻松的语气和神态,就象是要杜小萌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杜小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这个“简单”的任务,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她只是个普通人,不会飞天遁地,她又有什么能耐离开将军府去给詹老爷子带话?
  转而又想到刚才詹老爷子是很淡定地跟她说,只要她愿意帮忙,他有办法。将军府是詹老爷子的地盘,他说出那样的话来肯定是留有后着。说不定,这将军府就象武侠片中常演的那样,隐藏着秘道之类的地方,可以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得的溜到将军府的外头去呢。
  想到这一点,杜小萌顿觉心里亮堂了许多。她不急着问詹老爷子要她带什么话,而是先抓住重点问:“公公,你打算用什么办法送我离开将军府?”
  詹老爷子四下看了一眼,示意杜小萌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压低声音说:“趁着夜深人静看守的人戒备松懈之时,送你出去。”
  这个答案与杜小萌所想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听了詹老爷子的这个好象不太可靠的办法,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地脱口而出问:“将军府里难道没有通到外头的秘道吗?”
  “没有。”詹老爷子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杜小萌脑海中关于秘道的幻想。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詹老爷子也不打算有什么隐瞒的接着又说:“将军府里没有秘道,倒是有三两个可以藏身的密室,但那密室是通不到外头去的。我想了很久,就觉得夜里送你出去这个办法是最可行的。”
  杜小萌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挤成个“囧”字了。如今将军府里留着的这几个人,用“老弱病残”几个字已经足以做出最好的概括。就凭这样几个人,要避过阿卓和众多官兵的监视送一个不会功夫、身手又不敏捷的女子出将军府,行吗?就算将军府里没有现成的秘道,现在就去挖条地道逃出去都要比这个办法靠谱啊!
  还以为会是一个什么惊世好办法,想不到竟然是这样,杜小萌不得不怀疑詹老爷子是不是又犯病,弄得脑子捣浆糊了。
  詹老爷子似是看透杜小萌心里的那点想法,问:“你在怀疑这个办法?”
  杜小萌很老实地说:“公公,不是小萌要泼你冷水,而是留在将军府里的几个人,看起来根本没有谁有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出去的本事。”她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继续补充,“我如果有翅膀的话就可以往上飞出去,如果我有以一敌十的好身手还可以想着杀条血路冲出去。可惜,我都没有,那要怎样出去嘛!”
  詹老爷子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一笑,说:“老头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有一个秘密守了很多年,这个秘密连祈儿我都没有让他知道的,今天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吧。”
  在杜小萌的眼里看来,那张笑脸看起来很有“老谋深算”的味道,她也直觉那个守了多年的秘密,将会是一个可以彻底改变目前被动局面的关键。她下意识地向詹老爷子靠近一点,抿紧嘴唇不发出半点声响等着听那个秘密。
  “你可知道当年詹家除了巨大的财富以外,还有什么是人所共知的?”詹老爷子又在卖关子了。
  杜小萌虽然是急着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她还是配合地想了一想,猜测说:“难道是詹家的护卫队?”
  她曾经听詹裬说过,当年詹家花巨资聘来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八大高手,将他们组成一队护卫队,专门负责保护家主和生意上往来的货物安全。在那八大高手的严密保护下,詹家的货物从没有掉失过,家主外出行商的时候也从没有遇到过麻烦。久而久之,詹家的护卫队的名声就威名远播,不少人前到詹家请求詹家的家主借护那几大高手护人护货。
  詹老爷子似是很满意杜小萌的回答,点了点头,接着说:“当年老头子我外出行商,遇到过不少的恶匪悍贼,屡次身陷险境,但最终都得以安然无恙完好归来,其中绝大部分是詹家护卫队的功劳,在其他人的眼中来看,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护卫才万无一失。但是,其实一直以来在最危急关头保我周全的人,并不是詹家的护卫队,而是隐藏在护卫队以外的绝顶高手。那位高手的功夫比护卫队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要厉害,但因为我要求他不能在人前显露自己的功夫,所以知道他会功夫的人没有几个。”
  说到这里,詹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杜小萌,问:“小萌你这么聪明,能猜到那个潜藏在我什么边的高手是谁吗?”
  他这样一问,杜小萌可以肯定那位高手是自己所认识的。将军府里,在詹家还没有没落前已经跟在詹老爷子身边,一直跟到现在的,据杜小萌所知,就只有一个人。
  杜小萌试着说出心里的答案:“难道那位高手是杨管家?”
  詹老爷子赞赏地拍了一下掌,说:“没错。老杨的师父是位隐世已久的高人,他尽得那位高人的真传,武功修为更是青出于蓝。当年我在机缘分巧合之下救了刚出茅庐要闯荡江湖的他,他为报恩而决意留在我的身边;而我出于留一后着的考虑而要求他装成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成为我的秘密护卫。”
  平时只不过是觉得杨管家是个淡定又处事稳妥的好管家,硬要说他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大概也就是比普通的老人家多几分内敛的气质,有着圆滑的处世之道,想不到他还会是个不显山露水的武林高手。
  经詹老爷子这样一说,杜小萌觉得趁夜出逃这个办法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不过,想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她忍不住问:“既然杨管家是个武林高手,他想要离开将军府绝对不会是一件难事,让他替你传话不是比不会武功的我更适合吗?”
  詹老爷子摇了摇头,说:“如果老杨走了,这里出现什么变故的话,我和裬儿就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了。”
  说到了这一步,杜小萌终于是明白,詹老爷子的心思远比自己要细密,看事情也比自己看得更远。如果他当年不是有远见让杨管家隐藏自己真正的身份,就不会有今天的后着了。如今前景不明朗,小命还会随时不保,听从一个不犯病的时候精明得跟狐狸似的老人的吩咐去行事,总比什么都不做被困在这里等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