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睿王北征
杜小萌伺候詹老爷子睡下以后，便回自己的住处去。外头还在下着雪，白天的时候看着那飘飘洒洒的雪还觉得是一种浪漫的美景，看得心花怒放、兴奋莫名的；但如今，一样的景致，在昏黄的灯光的折射下，可那飘着雪的天空就象一团灰蒙蒙的阴影，压在杜小萌的心里让她倍觉压抑。
抬眼看向那漫天的雪舞，不祥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总觉得，詹祈突然被皇上召进宫里去，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慢慢地走回了思恩园，她拢了拢身上厚厚的外衣站定在门前望着园门。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会告诉她一切安好，无须担忧。
她一怔，惊觉自己竟然对不该有期待的人，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不由得在心里责骂自己是不是闲得慌了？宇天政不适合，詹祈也是一样的不适合。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和一个只有一个小妾的男人有分别吗？没有太多的分别，一样是家里了女人的男人，一样是有家室的。
对有家室内的人，不论那人是谁，都不该违背自己向来的原则，对他有半点的念想的！
赶紧使劲地摇了摇头，象是要把那不该有的思绪从自己的身上甩出来。不敢再待在门前，她慌忙地转身推门进屋，用力地把门关上。
冷冷清清的屋里凉嗖嗖的，那温度比起外头暖和不了多少。这年代还没有中央供暖的设备，更没有暖气机，要取暖的话，就得要往屋里放个烧地正旺的炭炉之类的。本来一入冬就有下人搬了炭炉进来思恩园的，但杜小萌对“烧炭”这种行为有心理阴影，多年前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冬天的夜里关紧所有的窗户在屋内烧炭取暖，结果全家人因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而死光光了。当年那件意外在当地引起很大的反响，而那跟着全家死去的同学的座位就在杜小萌的前面，因此在年幼的杜小萌心里印下了深刻的烙印，以至如今她宁愿挨冷也不去碰那个可以取暖的炉子。
寒夜漫漫，心里藏着事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更觉寒意逼人。不想挨冷的最佳办法就是赶紧往被窝里钻，只要把被窝捂暖和了，就算孤单的一个人也能驱走寒夜的冷。
杜小萌跳上床缩在被窝里，好不容易把被窝捂暖，倦意涌上合上眼就去找周公梦游太虚。
睡了不知道多久，门被人敲响了。
“杜姑娘，你在里面吗？”来人边敲边大声喊。
外头的人拍了好一会的门，大喊了好一会才将杜小萌从睡梦中吵醒过来。杜小萌睡意朦胧地缩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想动，但外头的人坚持不懈地继续拍门扰人清梦。本想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不理会的，但迷糊之际忽然想到可能是詹老爷子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一个激灵，杜小萌立刻揭开被子一手抓过床头的外衣套到身上，急急忙忙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仆妇，一见杜小萌开门，不等杜小萌开口发问她就匆匆地说：“杜姑娘，太子殿下来了，殿下说是要见你，如今正在将军府大门外等着呢！”
“什么？太子殿下来了？”杜小萌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现在什么时辰了？宇天政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仆妇一脸严肃地催促说：“是的，太子殿下来了。殿下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马上见你，杜姑娘你快点出去吧，别让殿下等太久！”
被仆妇催得急，又听得她说宇天政有要紧的事情，杜小萌没有多想赶紧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小跑着向外奔去。
到了将军府的大门，穿过那扇半开着的门走到外头，果然看到宇天政的马车停在门前。
一个她不认识的、侍卫打扮的青年站在马车前。见她走出来，青年隔着厚重的车帘向里说：“殿下，杜姑娘来了。”
虽然是宇天政的马车，那车前的侍卫却不是赵云。
平时一定是赵云负责赶车的，如今换了人，杜小萌不确定车里的人是不是宇天政。她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当下夜深人静，冷风夹着雪花在脸上呼啸着刮过，更刮得眼前那辆马车上挂着灯笼摇摇晃晃的。那辆马车孤零零地立在纷飞的雪中，车后是漆黑的一团，这样的景致，让杜小萌联想到鬼片中能将灵魂带到无尽黑暗的幽灵马车。
杜小萌被寒风吹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生怕有诈的她站定在大门前，以怀疑的目光看着那辆马车，双脚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车内的人揭起车帘，车内的烛光顺势而出，染亮了在车边飞舞的雪花，也落在了宇天政的脸上。宇天政朝杜小萌招了招手说：“上来。”
既然已经确定了车里的人是宇天政，就再没有必要站在门口吹冷风。杜小萌缩了缩脖子，快步下了台阶向马车走过去。
一进马车，一股暖气便将杜小萌包围了起来。细看之下，原来车厢最里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炭火烧得正旺的精致小暖炉。而宇天政，就坐在这小暖炉的旁边。
座椅旁的小几上点亮了一盏灯，烛光透过白色的灯罩映到车厢之中。在这昏暗的烛光里，有些看不清宇天政的模样，反倒是看到烧得正旺的炉火映得他的衣服下摆一片通红。
杜小萌找了位置坐下来，这才看向宇天政问：“天政，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
宇天政向前倾了倾身子，离灯火和杜小萌近了一点，然后才开口说：“明天我就要奉命北征。”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灯光的映照下，杜小萌更是看到他那张容颜更盛潘安的脸，带着一种她从没有见过的认真，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看着也似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这样的宇天政令杜小萌觉得有些陌生，更令她有一种没由来的压迫和心慌。过了片刻，她稳了稳心神问：“明天你要北征？是要去跟北蛮国打仗？”
宇天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北蛮再次无端出兵侵犯我国的边境，已经有几个边境城市落到了北蛮人的手里。”
没有经历过战争，但知道战争的残酷。
如今听到熟悉的人跟自己说要上战场打仗，杜小萌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是，她很快又想到宇天政是个在沙场征战多年、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更是齐央国中天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北蛮国向来在他的手上讨不了丝毫的便宜，想来，这次的出征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手到拿来的一桩小事。
想到这一点，杜小萌淡然地一笑，说：“希望你能早日凯旋归来。”
“谢谢。”宇天政轻轻地一笑，抬眼凝视着她的脸，说：“我打算在出征期间将笑蕊送到我的封地里去，暂时住到她的外公的家里去。小萌，你可以跟着她一起到我的封地去，代我照顾她吗？”
“我？”杜小萌惊讶地指着自己的脸。
宇笑蕊有那么多个娘，还有好些专门贴身伺候她的丫环妈子，随便让睿王府里的哪一个跟着去宇天政的封地照顾她，都要比她这个不沾边的外人要适合啊！
宇天政将杜小萌的惊讶看到眼里。他直了直腰板，一脸认真地说：“笑蕊她很喜欢粘着你，我怕她去了那里会不习惯，所以才想到麻烦你暂时代我照顾她。”
“这……”杜小萌其实很想说这理由真是牵强，但她忍着没说出来。她皱着眉，有些为难，詹老爷子还需要她照料，可宇天政一直以来给过自己不少的小恩小惠，宇笑蕊那丫头又实在很讨人喜欢，她没有坚定的立场可以毫不犹豫拒绝宇天政提出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