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捉不住的心绪
大感意外的詹祈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脚步,然后向詹裬走过去,笑着伸手拍了拍小妹妹的脑袋,问:“今天这么乖站在这里等大哥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想对大哥说?”
詹裬抬起头来盯了她大哥的脸好一会,才松开一直握紧的拳头,将掌中那锭攥得温热的银子往她哥的身上一扔,板着脸闷声闷气地说:“给你!”
“小妹,干嘛给我银子?”詹祈接住那锭银子,不解地看着詹裬那张板着的脸。平时都只有她来向他这个当哥要钱的份,怎么今天倒过来给他钱了?还给一两银子这么多?
“是杜姐姐要我交给你的。她说,这是她在将军府这段日子来的住宿费。”詹裬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大哥,你真是个小气鬼!”
詹祈反应很大地攥紧了那锭银子,反问:“是杜小萌要你给我的?”
詹裬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是。”
詹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那小娘们有完没完啊!那天只不过是无心说了她一句,她就小里小气的念叨到现在,还给他扔住宿费了?
詹祈恨不得把手里的银子捏个粉碎。他转过身就要往里走,詹裬却喊住了他:“杜姐姐今天早上已经搬出去了。”
他的身形一僵,立在原地后一会,最后还是抬起脚步往积翠园的方向走去。
浸在黄昏日落中的积翠园一片的死寂。
詹祈走进园里推开房门,屋内是静悄悄的一片,他站在门口往里望去,光线不是很足但足够看清里面的环境。
外屋原本放了几口箱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桌椅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是收拾过一番。
在门口站了一会,往内屋走去。
一进去,就见得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半开着的木盒,盒子的旁边还一字排开的放着五两银子。那木盒和银子象是怕别人看不着似的,特意摆放在特别显眼的位置,令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詹祈上前将那个半开着的木盒打开,见到了里面放着的首饰。抬眼四下看去,床上的纱帐挂了起来,床铺、被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得象是从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似的。
无名怒火从心底冲了上来,詹祈狠狠地往梳妆台上捶了一拳。这算什么?算是跟他划清界线了不成?特意挑他不在家的时候离开,甚至连说都不跟他说一声就走得这么的彻底,把他当成什么了?外头大街上不认识的路人甲乙丙?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越想越觉气愤,詹祈抓过桌上的木盒就往地上摔,那木盒顿时摔成了几块不成形的烂木,里面的首饰散落了一地;他又把梳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到地上,几锭银子滚到不同的角落里去。这样还不觉解气,他干脆把屋内的桌椅等能摔的东西统统来一通乱摔,直到全摔个巴烂一地的狼籍,这才黑着脸甩开房门扬长而去。
詹祈出了积翠园,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园外的杨管家。
杨管家脸上带着往常一样的笑容,垂着手立在一旁用不急不慢的语气说:“将军,老爷请您到念慈园见他。”
詹祈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杨管家说:“杨伯,把积翠园给封了,里面的东西也别收拾,由着它!”
“是。”杨管家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到了念慈园,詹老爷子早就坐在桌边阴沉着脸等着詹祈的到来。
一见儿子进门,詹老爷子劈头盖脸就对他来一顿猛喷:“你这个混帐的东西!我让你去留着小萌,怎么她一下子说走就走?你是不是对人家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她特意挑你不在的时候才来跟我说要回娘家,如果她不是不想看到你,又怎会这样做?”
詹祈被老爹冲着来发火,头痛又心烦。他皱着眉压着心里的不爽说:“爹,儿子自问没有让人家伤心的本事。就算她要伤心,也只会是为了太子殿下,她想要看到的人,以后也只会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詹老爷子呆住了片刻,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小萌她喜欢上太子殿下了?”
詹祈摸着发痛的脑袋说:“她喜不喜欢太子殿下我不知道,但太子殿下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喜欢杜小萌。”
听儿子这样说,詹老爷子的心头大石放了下来。他瞪了儿子一眼,提高声音说:“现在只是殿下一厢情愿的喜欢小萌,小萌又没有说是喜欢他!我看小萌一直以来的表现,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殿下的头上去的,祈儿,你快点去把小萌接回来,别让她呆在外头让殿下有机可乘!”
“爹!”詹祈无奈地看了詹老爷子一眼,脸上现出认真又坚定的表情说:“太子殿下是我的好兄弟,他喜欢杜小萌,我怎可以这么没有道义的去抢兄弟的心上人?再说了,我对杜小萌没有任何的念想,我是不会去跟殿下争抢什么的。”
詹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看了詹祈的脸好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詹祈有些意外老爹竟然不打不骂,就这样轻易的饶过他,他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说:“那爹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将军府里负责点灯的下人正陆续把灯点起来,驱赶降临的黑暗。
站在昏黄的摇拽的灯光里,詹祈只觉得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跳得他心烦气燥的。心,在这一片昏暗中象是被什么一点一点的掏空,他想捉住那被渐渐掏空的什么,却又无从捉起,只能让心慢慢地被掏空。他在念慈园前站了好一会,聚了聚神,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慢慢地向雅芳园走去。
“爷,杜姑娘她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这是他踏进雅芳园秋莎第一句对她说的话。秋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关心的表情,语气中也透着关心之意。
两边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秋莎接下来还在说着什么,但詹祈只看到她那张涂了胭脂的小嘴在一张一合的,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秋莎说了好一会,上前晃了晃他的手,问:“爷,听说杜姑娘是在外头买了宅子才搬出去的,是不是?”
这句话詹祈总算是听清楚了。
一听到关于杜小萌的事情,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不已,他用力地甩开秋莎的手,恼火的大声说:“我怎么知道?!”
秋莎呆望着他,被甩开了的手僵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詹祈意识到自己在秋莎的面前失态,他抱歉地伸手将秋莎搂进怀里,解释说:“对不起,今天在朝廷上和军营里都发生了些事情,弄得我焦头烂额的,心里烦头也痛。”
秋莎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脸埋到詹祈的胸膛里,善解人意地说:“是我不好,明知道爷在外忙了一天回来要休息的,还要在爷面前说个没完,徒添爷的烦恼。”
闻着秋莎身上那熟悉的香气,詹祈的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搂着她的手加重了几分的力道,沉声说:“秋莎,这一辈子有你陪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这么一句,似是向秋莎承诺着什么,又似在割断心里某样连自己都弄不清的思绪。
秋莎温顺地依在他的怀里,柔声说:“爷,秋莎会一直陪着你的。”
詹祈笑了笑,轻轻地在秋莎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他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以后,就象以前一样跟秋莎好好地过日子。
杜小萌是个闯进来搞乱了他生活的外来者,如今这个外来者从他的生活中抽离出去,他的生活便可以回到以往正常的轨道。她没有出现前,他过得很好;她离开了,他肯定也会过得象以前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