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秋之夜
杜小萌还以为他是用身体语言来告诉自己：你可以滚蛋了。谁知道，她刚挪了挪脚准备与他擦肩而过，他出声喊住了她：“等下！”
杜小萌停住脚步，抬起一双特纯洁特无辜的眼睛看向身旁的人，轻启朱唇问：“将军，还有别的事情吗？”
被她这种眼神看着，詹祈更觉不自在了。他把目光别向一边，这才问：“你提过的那个什么好姐妹的相公，怎么还没有到过来找杨伯？”
想不到大忙人的他还会关心起这种小事情来，杜小萌不由得怔了一下。不能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想了一想，过了片刻才叹了一声无奈地说：“我姐妹的那位相公，是个迂腐又死脑筋的读书人，他说，将军府帐房里的这份工作是靠我的关系才得来的，他不想别人说他要靠一个女人罩着才能混口饭吃，所以就不来了。”
詹祈听后，用赞赏的口吻说：“你那姐妹的相公倒是有些骨气。”
杜小萌颦着眉没有好气地说：“骨气不能当饭吃啊！真不明白那些迂腐的穷酸秀才脑袋里在想着些什么的，放着轻松的不要，就是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詹祈不以为然地说：“没有骨气的男人，还叫男人吗？”
杜小萌耸了耸肩，对詹祈的话没有发表意见。
詹祈看了看她，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有些良心发现，头脑一热就说：“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做菜了。”
杜小萌冲他眨了眨眼，笑着问：“终于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这个调皮的表情，挺可爱的。詹祈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回过神后他没有回答杜小萌的话，只是把手一挥，说：“没其他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谢谢你了，晚安。”杜小萌很有礼貌地朝他一笑，不再有任何的废话，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詹祈有那么一点点的郁闷：跟他多说两句话会死啊？说走就走，真没意思！
平淡的日子如流水，在无声无息中一点点地流走。在这相安无事的平淡之中，中秋到了。
中秋的这一天，将军府上下都很忙。
就算是过节，詹祈也要天没亮就去上朝；而詹老爷子一大早就在杨管家的陪同下，带了几个家丁丫环出了门，听说是要去宏愿寺去祈福；詹裬则是号令着一班小丫环拿着大堆不同颜色和款式的灯笼跟在她的身后，兴致勃勃地布置将军府；还有詹礽和詹祎两人，也是有正事要去忙的人，一早就出了门不在家。
家里的主人们都在忙，下人们就更不能闲着了，大家都在准备过节所需要的东西，忙得不亦乐乎的。
整个将军府，目前最闲的就要数杜小萌和秋莎两个人了。
柳绿的家就在京城，杜小萌很体贴地放了她一天假，给了她一些赏钱让她在中秋这天回家过节去。
没有了柳绿在身边念念叨叨的，耳根子突然清静下来，杜小萌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闲着没事干的她窝在房里坐在窗边望着外头发呆。刚才詹裬来喊过她一起去布置灯笼的，但她拒绝了。
多年来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她对喜庆热闹的气氛，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她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不去靠近，就象现在这样，宁愿呆着房间里闲着发霉，也不到外头去凑热闹。
一直在房里呆到了下午，詹裬和兰儿抬着一箩筐的灯笼跑找杜小萌，卖萌撒娇的哄着杜小萌让她把灯笼挂到园门上、房门前。
看着詹裬和兰儿积极地在园里忙乎，把没有一点节日气氛的积翠园也弄得热闹了起来，杜小萌无奈地笑了一笑。詹裬这姑娘，虽然不是刁蛮任性自以为是的主，但在不惹人讨厌、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她向来都是随性而为，爱怎样就怎样。那都是被家里几个大男人给惯出来的！
日落西山以后，下人们便将花园里挂着的一溜圈的灯笼全都点亮，在花园正中的空地上摆了两张八仙桌、两排的太师椅。家丁们把花盆搬到一边去，让中间的空地更加宽敞；丫环妈子们将柚子、芋头，熟鸡、水果、月饼等应节的食品，还有美酒佳酿井然有序地一一摆放到桌上去。
夜渐深，一轮象玉盘一样的明月挂在遥不见顶的黑色天幕之中，毫不吝啬地将大把大的光辉撒到了人家大地，照亮着每一个举杯邀月庆团圆的人的身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一夜，这是一个万家欢欢喜喜庆团圆的好日子。但对杜小萌来说，这样的日子，只会令她的心底涌上阵阵的落寞，那皎洁清朗的月光更会让她变得矫情，变得多愁善感。
中秋这中为团圆而存在的节日，杜小萌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过过了，久得她都几乎忘了这个节日是怎样的。
今天，她想躲起来的，但躲不过，被詹裬拉到花园里来。
她来到花园的时候，詹家的其他成员已经全部到场，围着八仙桌站在那里说话；秋莎也到场了，不过，她站在远远那边的凉亭里，詹祈陪伴在侧，牵着她的手在她的耳畔说着什么，惹得她不时地露出快乐的笑容。
詹老爷子见到杜小萌来了，便吩咐下去说：“准备祭月！”
詹家的其他成员闻言，马上停住了说话，詹祈也拉着秋莎的手快步走过来。所有人走到一边等待老父的下一步行动。杜小萌见状，赶紧跟随大队乖乖地站到最后面去。
祭月的仪式很简单，就是由詹老爷子做代表，将一把的香插到切开了顶部的柚子里，对着又圆又亮的月亮说几句祈祷祝愿的话，再倒三杯酒一一撒到地上就完事了。
等到插在柚子上的香烧得差不多，大家便轻轻松松地围着八仙桌坐下，说说话，吃吃喝喝。秋莎也坐到桌上，她坐在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上，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没有说话。或许因为今天是一个团圆的节日，老爷子并没有为难秋莎。虽然不搭理她，但也没有向她摆脸色。
碍于老父在场，詹祈不好粘着秋莎，他抱歉地对秋莎一笑，秋莎向他回以谅解的一笑。得到爱人的体谅，他这才转过身去坐到了杜小萌身边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