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意找碴

  柳绿把菜送到雅芳园的时候,小红刚好走出来要去为秋莎准备饭菜。
  秋莎虽然是尽得詹祈的宠和爱,在将军府内没有哪个下人敢不长眼的给她不痛快,但她却是向来都不得地位最高那个人——詹老爷子的欢心。就算她使尽浑身法宝地去万般讨好,就差没把心挖出来表明心意了,可詹老爷子就是不喜欢她,每次看到她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有自知之明且懂得分寸的她便尽量不在詹老爷子的面前出现,没有必要的话,也不会到饭厅与詹家的其他成员一起吃饭。这样一来,詹老爷子不用看着她心烦,她也不用自讨没趣,詹祈更不用夹在中间为难。
  见到柳绿送菜上门,小红当下就没有什么好面色的,秋莎倒是满心欢喜的样子亲手把食盒接过来,把里面的几个碗拿出来放到桌上,说:“妹妹真是有心。柳绿,回去替我向你家夫人道谢。”
  “奴婢一定会把话转告夫人。”柳绿欠了欠身,“奴婢先行告退,夫人请慢用。”
  秋莎温柔地笑着目送柳绿出去。
  直到柳绿走出了雅芳园,秋莎脸上的笑容敛去。她推开窗户,将桌上的几个碗里的菜全部倒到窗外,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关上窗把几个碗放回食盒里。
  不久,小红便带着饭菜回来。
  见她的目光落到食盒里的空碗上,秋莎用手绢轻轻地在嘴角印了一印,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说:“妹妹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没有吃过这么特别又好吃的菜呢!”
  小红急得叫起来:“秋夫人!您怎能吃那个女人送过来的东西?她是不怀好意……”
  “小红!”秋莎沉下脸来,“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说夫人的不是!你是不是想让别人知道,故意给我难堪?还有,以后不要跟踪夫人,我不想令夫人误会是我指使你去跟踪的!”
  小红委屈地说:“秋夫人,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奴婢不是有意去跟踪的,只不过昨天看到那个女人自己一人出了门,还上了一辆马车不知道去了哪直到中午才回来,奴婢觉得她有古怪,可能会做害夫人您的事情,奴婢才会自作主张去跟踪她的。”
  秋莎看了一眼忠心但没脑子的小红,换上一副无奈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说:“小红,以后不要擅作主张的去做没好处的事情。”
  小红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秋莎站起来转身进内屋取了一锭碎银出来,笑着塞到小红的手里,说:“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秋夫人,我……”
  “拿着。”小红想推辞,秋莎握住她的手将银子推回去,“这是你应得的。”
  小红这下便不再推辞,笑着把银子放进怀里连声说:“谢谢秋夫人!谢谢秋夫人!”
  秋莎拉过她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脸上,说:“小红,你心里有什么事都放到心上来,做事又不够谨慎小心,夫人是个聪明人,我不怕别的就怕你会吃她的亏。”
  “秋夫人……”碰上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主子,小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那颗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心更是暖哄哄的。
  秋莎松开她的手,接着又说:“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怕夫人对我另有所图的,你就在府内多个心眼悄悄地留意好了。不要再到外头跟踪,不要让我为你担心,好不好?”
  “秋夫人,奴婢知道了。”小红用力地点了点头,擦了一下红红的眼框,低下头去将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伺候她家夫人用餐。
  秋莎吃过晚饭不久,被杜小萌当成了色中饿鬼的詹祈,怀着郁闷的心情来到了她的房间。秋莎扭着柔软的纤腰迎上来,朱唇轻启:“爷,您来了。”
  詹祈伸手揽过她的腰,拥她入怀。有了软玉温香的佳人在怀,他的郁闷心情总算是散退了一些。
  秋莎觉察到他的心情似是有异,柔声问:“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詹祈皱了皱眉,片刻才说:“没什么,只是今天忙的事情太多,有点累而已。”
  熟知他心思的秋莎知道他说的并不是真话,但她并没有继续追问。她让詹祈坐下来善解人意地说:“让妾为您揉揉肩吧。”说着,她转到詹祈的身后,一双玉手按到他的肩膀上卖力地捏起来。
  詹祈享受着佳人的贴心伺候,过了片刻,他拉过秋莎的手,反手搂住佳人的柳腰将她带到怀中轻吻一下她的额头,体贴地说:“别累着了。”
  秋莎似是娇羞地一笑,柔软的身子往他的胸膛靠了一靠,说:“能伺候爷,妾不累。”
  见詹祈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找个话题说:“对了,今天妹妹亲自下厨做的几道菜,爷,您尝过没有?想不到妹妹做菜还有一手,味道很不错呢!”
  詹祈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他闷声闷气地说:“不就是些普通的货色,有什么好不好的。”
  秋莎没有错过詹祈脸上的变化,她试探着问:“爷,是不是妹妹惹您不痛快了?”
  詹祈一顿,然后不屑地说:“她没有这能耐。”
  笑话,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会为一个小娘们弄得不痛快?才没有这回事呢!
  秋莎还想说什么,詹祈低下头吻住她的红唇,直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才松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时候不早,我们休息吧。”
  詹祈那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徘徊,弄得她的耳朵、脸庞都痒痒的。她红着脸,眼神迷离地遣退了小红,挽着詹祈的脖子,象一只温顺的小猫窝在他的怀里让他抱着往内室走去。
  但是……
  今晚与平时很不一样。
  詹祈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换过衣服后便和衣躺到她的身边。让她枕上了自己的手臂上后,轻吻了一下她脸,说:“睡吧。”
  他淡定,没有了平时那股折腾人的热情和粘乎劲。
  秋莎顿觉一腔的热情被一盆冷水由头淋到了脚跟。她主动将火热的身子往詹祈的身上粘,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爷……”
  詹祈摸了摸她的头,含糊地说:“乖,累了,睡吧。”
  他不是敷衍佳人,而是这些天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象是没完没了的,累得不想动也是正常的。
  秋莎本来是个很善解人意的美女,如果换了平时,她会很体谅身边人的工作辛劳不再多作纠缠;但如今她把杜小萌当成了假想敌,难免会把一些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给忽视了,只是想着多做些事情来挽住男人的心。
  她心有不甘地继续主动勾搭,将那双软弱无骨的手从詹祈的衣襟伸入去,往里探索。可是,身边的男人象是柳下惠上了身,很有坐怀不乱的定力,不但没有反应,过了片刻,还听到轻轻的鼾声响起。
  秋莎的手僵住。她甚感无趣地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子背对着詹祈自顾生闷气。
  可恶!一定是那个女人背着她对詹祈做了什么,要不,詹祈又怎会对她火一般的热情无动于衷?
  杜小萌在什么都没有做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被秋莎把糊涂帐算到她头上去了。
  这一晚,想了许多的秋莎睡得并不好;而心情有些郁闷的詹祈睡得也不是那么的安稳。
  心情不爽,就会想着去找碴。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詹祈在出门去上早朝前,跑到积翠园去擂门了。
  “起来!快开门!”
  詹祈把门擂得老响,还在睡梦中的杜小萌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她倒是听出是詹祈的声音,她还以为外头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的,拉过被子往身上一卷,鞋都来不及穿就摸黑往外冲。
  她急急忙忙地把门拉开,詹祈擂门的手差点就往她的脸上拍,幸好收得及时,在离她的脸还有一寸的位置停住了。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袋被这迎面而来的掌风彻底惊醒了。杜小萌盯着詹祈未收回的手掌起码好几秒,再抬头望天低头望地,却没有看到任何风云变色、天崩地裂的景象,只看到周围还是黑沉沉的,门边挂着的那个灯笼摇摇晃晃地发出昏黄的光,正努力地驱散浓浓的暗夜之色。
  杜小萌皱了皱眉,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打着哈欠问:“发生什么事了?”睡得好好的被突然叫醒,她的心情明显地不爽。
  詹祈看了一下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光着脚、用被子包裹着身子的小女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昨天请吃的那顿饭,很没诚意!”
  “啥?”杜小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望向詹祈,却见得他那张脸变成了乌云密布的万年冰山。怎么了?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得罪过他呀。
  “我说,你昨天请吃的那顿饭,很没诚意。”詹祈依然板着脸,放慢速度重复一次。
  搞什么啊?特意跑来喊醒她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有病?乖,有病就去看大夫,再不就回去吃药啊,跑来这里扰人清梦干嘛?
  杜小萌忍住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也忍住了向他翻白眼的冲动。她把遮住脸的头发撩向耳边,态度很好地一笑,说:“昨天见你不是吃得很满意的吗?怎么说我没诚意呢?”
  “我说你没诚意就是没诚意!”詹祈斩钉截铁地下了个定论。
  杜小萌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不是有病,他是来故意找麻烦的。
  看着他那副与无赖无异嘴脸,杜小萌笑了,笑得很狗腿。她现在是有求于他,他就是大爷,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为了小姐和萧公子的光明的幸福大道,她忍了。
  “那,我要怎样做,将军才觉得我很有诚意?”一脸狗腿笑容的杜小萌很有诚意地看着詹祈,很真诚地问。
  或是见她的态度不错,詹祈那张冰山脸有点松动。他斜眼看了她一下,说:“为表你的诚意,从现在起,每天用芋头做一道菜,直到我觉得满意为止。”
  这个要求,怎么听起来跟小孩子耍脾气、无理取闹似的?算,再忍!
  杜小萌压着心里的不满,依然笑得很讨好地说:“行,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地做菜,让将军看到我绝对的诚意。”
  “好,我等着。”詹祈抛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杜小萌朝园门的位置竖起了中指,骂了一句:“靠!”
  她完全没印象自己做过什么可以让詹祈来找麻烦的事情。难道那家伙到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时候,霸气侧漏心情不爽要找人发泄心里的郁气?整个将军府那么大,那么多闲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上她啊!
  倒霉!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