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旧伤复发
那被阿七不小心碰掉牙齿的本来发狂的人此时在佛光的照耀下也是僵在原地,经过佛光一耀,其眼中的红光散去恢复了清明,顿时两行清泪便流了出来。
道道黑气从所有人的背上散了出来,弥漫向屋顶,被黑气侵过的屋顶的横梁顿时都发出了腐朽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此时阿七眉心中那点金光也是发生变化,向两边渐渐散开成为了一个眼睛的形状。
阿七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所有人胸膛里都燃着一团火焰,此时在佛光的照耀下都是渐渐由红转向了橘黄色。阿七从着图案橘黄色的火焰上感受到了温暖,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温暖。
“没事吧?”,阿七以为他们哭是因为被魔道吓坏了,便蹲下身去问道,可是被他打掉牙的人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俺想俺娘了。”,这一个回答让柳文文和阿七都是心里一震,他们二人一个没见过母亲,一个被母亲抛弃,故心里都是一阵凉意。
“多谢楚大人!”,周围的那些明白过来的人都是对着阿七跪倒,不住地磕头。
阿七将这些人扶起,令他吃惊地是这佛光竟还有治愈的功效,之前那互相撕咬的人的伤口竟都是奇迹般的愈合不再留学。
陈广从箱子里探出头来,他听见外面忽然没了声音,加上还才那透过缝隙的金光令他感到一阵温暖,给自己壮了壮胆后便探出头来,发现了金光的源头—正是从阿七身上散发出来。
见已经没事,陈广从箱子里爬了出来,他见众人都是恢复,只有刘大姐仍在昏迷,气息若有若无,便恳求阿七道:“楚大人,求求您也救救刘大姐吧!”
阿七早将刚才的事忘在脑后,见陈广求他,便就要出手救人,可是被柳文文拦住。
“师姐?”,阿七很是疑惑,不知柳文文又要干什么。
柳文文踱到阿七和陈广中间,抬着头看向屋顶,语气质问道:“方才是谁拦着不让我家老爷救人?”
陈广之前在街上见过她,他是田家农娃,自小从田里长大,就是县里都没来过几次,看到柳文文的时候,他匮乏的词汇无法形容他所看到的美丽,半天才咂了咂嘴道:“真俊!”
不仅他,除了少数人,大部分汉子都被柳文文那俊俏的容貌吸引了过去,直勾勾地一双眼睛发直。
此时近距离看到了柳文文,陈广只觉得看到了彩虹,尤其是柳文文一席绿袍配上她那白皙精致的容貌真好似仙女一般,竟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阿七眼中所见却是有趣,他看到陈广胸中的一团火焰分出一条细流汇向了其头部和丹田下,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看见陈广已经发木的双眼,这才明白,苦笑着摇了摇头。
“喂!”,柳文文对着陈广斥道,这才将陈广喝了回来。
陈广吓得一抖,问道:“什,什么?”
柳文文拍了拍脑门,叹道:“刚才是不是你拦着我家老爷不让救的?”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叽喳声,所有汉子的目光都是投射到了阿七的脸上,阿七察觉到多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可他看去时,所有人又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阿七从这些汉子的神情中看出了一股淡淡的嫉妒,不由得心里苦笑,心道你们要知道柳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就不会如此了。可他面上却不表,心里竟还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仔细看去,柳文文双眉间微微皱起,眼中也有一丝勉强,双手抱在怀里攥着拳头,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阿七这才想起,柳文文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刚才自己中了凌霄的幻术想必她为自己扛了很久,此时竟还是强忍着,阿七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走到了柳文文的身后,金光又是从其手臂上浮现了出来。
柳文文看似一切正常,实则强忍着背后的疼痛,多年的修行锻炼了她的耐力,尽管修为尽失,可这股耐力不会轻易消失。
陈广这才明白柳文文这是记了他的仇,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楚大人,求求您救救刘大姐吧,她可是个好人啊!”
阿七见他可怜,赶紧将他扶起来,安慰几句后,便出掌按在了那农妇的额头上,她的胸口中的火焰与别人不同,竟完全是纯黑之色,阿七试着将黑气驱散。
可是令阿七意外的是,黑气被驱散后,竟是没有出现橘黄色的火来,一旦驱散便不会恢复。阿七犯了难,他注意到农妇的手上已经出现了变化,黑色血管已经透出了皮肉。
这是魔化的前兆,他想起凌霄从旗幡中召出一黑气按进了农妇的体内,想来那应该就是令人魔化的东西。
陈广见阿七停下,急道:“大人,刘大姐她?”,眼中满是关切。
阿七脸上犯难,心里很是不忍,眼下情况若不将这黑气驱散,这农妇必然魔化,可若是驱散了黑气,这农妇便是无法复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陈广道:“要么成魔,要么死。”
陈广听完,好似晴空霹雳,一下子坐在地上,嘴唇颤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阿七发愣。
周围的人听见阿七这么说,皆是互相看了看,他们本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刘大姐还是要死。
“楚大人,刘大姐她可是个好心人啊,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是啊是啊,人可好哩!”
……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恳求着阿七救救刘大姐,阿七很是为难,因为断无起死回生之法,本来这农妇已被紫阳宗弟子刺死,凌霄用的邪术将其复活,本就是逆天而行。
凌霄想要的只是魔头!
况且这世上就算有起死回生之法,他阿七也不懂啊,他可是一个连御剑之术都尚未学会的修士啊。
见阿七为难,柳文文想要为阿七开脱,她也能感受到刘大姐已是必死无疑了,就算阿七手上那不知什么的力量有神奇的功效,可是起死回生这种逆天的事怎么能够做到?
阿七拦住了她,对她露出一个笑来,接着对所有人一抱拳,道:“各位乡亲,我能理解你们,可是生死幻灭岂能由人?人死岂能复生?那魔道参军只不过是用邪术将其复生,可是不能长久,要不了多久刘大姐就会成为魔头!”
众人一听,皆是顺着阿七的手臂指的方向看向刘大姐的脖子上,黑色的血管如蛛网般出现,使刘大姐的脖子看上去青一块黑一块的很是骇人。
“大家意下如何?是让刘大姐成为魔头还是让刘大姐入土为安?希望大家快做决定,刘大姐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阿七将抉择的权利丢给了众人,场中一下安静了下去,不过看众人目中的意思,都是想让刘大姐入土为安。
陈广捂着眼和额头,强忍着没哭出来,只是哽咽着低声抽泣。
刘大姐身体突然扭曲地动了一下,胳膊竟是向后扳去,那绝不是人可以作出的动作,众人一下慌了起来。
“楚大人,还是让刘大姐入土为安的好!”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一时间,众人纷纷同意,本来事情已经向阿七理想中的样子发展,可是阿七看着陈广,却有一股世事凉薄的感觉,同时那股深深地无力感又是刺痛了他。
陈广猛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看刘大姐。
阿七来到刘大姐身边,此时的刘大姐眼皮半睁,已是露出了红色的瞳孔来,嘴里不停地发出阴森的喘息。
“大人!”
人们有些着急地催促道,他们刚从危险中解脱出来,可不想再陷入之前的处境。
金光散出,佛光普照,刘大姐登时发出了厉鬼一般的惨叫,眼皮完全睁开,指上指甲疯狂地长着,锋利不输刀剑,双手猛地掐向阿七的脖子,似要将他撕成碎片。
可指甲一触到阿七的皮肉便尽数迸碎断裂,阿七轻轻道:“刘大姐,去吧!”
手掌猛地按在刘大姐头上,将其按在了地上,一个闪着金光的‘卍’字从阿七头上上空形成向刘大姐猛地缓缓下来。
梵音响起,是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吽’,滚滚如浪,涤荡人心,闻者心中杂念烦恼一时消除,只剩下了清明。
但刘大姐却正是相反,好似又烙铁落在了她的身上,疯狂地抓挠起来,想要逃脱,可她被阿七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终于字印落下。
阿七见刘大姐胸膛中的那团黑气在字印的挤压下消散而去,刘大姐眼中的红芒也是淡了下去,终于,眼皮一闭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阿七缓缓起身,他背对着众人,天上的阳光落在了他的双肩上,形成了两块光斑,落下的影子和光晕好似披风一般在其身后延伸。
“世道纷乱,众位若是不甘便去投军,若是图安稳,还是赶紧寻个清净去处吧!”
说完,阿七拉着柳文文的手向屋外走去。
此时众人才知道误会了阿七,这不是个贪官,是个大好人啊。只有陈广坐在原地哽咽着,他不知道如何和刘大姐的丈夫交代。可是见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便强打精神。
“打县衙!”,陈广明白这些事都是这些贪官污吏造成,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便拾起了一块砖头握在手里,奔了出去。
那些人心中怒火也是高涨了起来,他们也是想明白,这些都是官府造成,怎么能够放过这些人,便也都随着陈广奔了出去。
将县衙砸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那块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的牌匾被打得稀碎,最后县衙被众人一把火烧了。
至于众人如何参军造反都是后话。
阿七和柳文文行了不多远,柳文文便突然失了力气,向前倒去,阿七赶紧抱住了她,急道:“师姐,你要不要紧?”,手上出现了许滑腻感,阿七一看竟是鲜血!
柳文文被洪万清留下的伤又是复发,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阿七发了急,看到了街边有一个药店,只是大门紧闭,阿七也顾不上这么多,一脚将门踹开。
一股药香顿时扑面而来,几个高大的顶着房顶的药柜子满是抽屉,写着各种药草的名字。
屋内的人被他急切的样子吓到,以为他是强盗,可能是因为世道太过不太平,屋内的人纷纷尖叫着奔逃,阿七也不管他们,从约有一面墙高的药柜中翻出了些草药,用手一抓便都成了粉尘。
“师姐,得罪了!”
阿七揭开柳文文的道袍,露出了柳文文的香肩来,将这些粉尘轻轻涂抹在柳文文的伤口上,痛的柳文文牙间嘶嘶的吸着凉气。
那些四散奔逃的人里有掌柜,有小厮,此时都是躲在角落里看着柳文文,他们本来害怕可是一见柳文文长得如此标致,心里的恐惧便消了几分。
“有没有郎中?!”,阿七大喝道。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阿七却是能看到他们胸口的元气,柜子根本阻挡不了他眉间那只眼的窥探,见这些人仍然躲在那里一声不吭,阿七发了急。
“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砸了!”,说罢举起一个桌子便要向地面上砸去。
“且慢,且慢!”,一个头戴方巾,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从柜子后匆忙地跑了出来,怯怯的问道:“您,您需要什么?”
“你就是大夫?”
被阿七一瞪,这人险些吓得双腿跪下,想要跑已是不能,刚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阿七见他又点头又摇头的很是矛盾,便语气缓和了下来,道:“大夫,我师姐她受了伤,麻烦您救救她。”,说完还对这人行了一个礼。
这下中年人双腿直了一些,既然此人懂得礼数,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恶人,咳嗽清了清嗓子,问道:“这姑娘受了什么伤?”
见阿七也是含混地说不清楚,这郎中便把起脉来,可是一把脉却惊得他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