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喷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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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留下哪怕一个字,死不瞑目,眼神空洞而无助。
只是他的双眼很奇怪,一只眼看着那浑身笼罩在黑纱中的人,另一只眼则竭力的想要往相反的方向转动。
这种奇怪的动作让他的遗容看起来很是诡异。
“混蛋,你跟他说了什么?”余有才惊惧交加,扑上去揪住那黑纱人,厉声喝问。
周启功是在他手里死掉的,假若追究起来,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黑纱人却不理他,仰起头,似是看向赵宁凡的方向,忽然大笑了起来。“温香公,不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赵宁凡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亦是冷笑起来,道:“傅院长,你觉得我应该看看吗?”
自周启功自杀,傅覃就一直呆呆站着,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自脸颊滚落。
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温香公想看的话,那···这···额···”
赵宁凡寒声逼问道:“傅院长,看来你很为难啊?是不愿,不能,还是不敢?”
傅覃被质问的脸色发白,身上像是生了蚂蚁一样,不断的扭动。看他的样子,赵宁凡算是知道为什么山川院空有军方做靠山,还是被打压得这么狠了,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点不假。
“可叹啊,林一刀下狱,高天林外派,剩下的不是卑鄙小人,就是酒囊饭袋。可惜啊,这么多莘莘学子,未来的可造之才,就这样荒废在你们手里。可悲啊,偌大的山川院,数百年辉煌,竟连个说话算数的人都找不出了吗?”
赵宁凡连发三问,问得傅覃面无人色,以袖捂脸,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余有才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可他目睹过赵宁凡发威,是真的不敢说话。
山川院诸学子,尽皆露出悲愤之色。
他们以山川院为家,以军方为偶像,今日却遭到了颠覆性的打击。
素来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诸位院长接二连三的翻车,唯二为人正派的林一刀和高天林却遭到了排挤和打压。
家已不家,偶像崩坏,学子们的天塌了。
“我偌大山川院,难道真的连个敢出面的人都没有吗?”
“院长大人,余副院长,你们倒是说话啊!”
“别说了,除了林副院长和高总教习,根本没有一个有担当的家伙。”
“我曾以山川院为荣,今日,却以你们这些饭桶为耻!”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学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群情激奋。
“鄙,鄙人有些不舒服,余副院长,你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傅覃丢下一句话,掩面而去。
余有才一听就是眼前一黑,差点吐血。他也转过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到,傅覃身为一院之长,竟然比他溜得还快。说好的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他余某人真的顶不住啊。
“我,我···”
面对一波波声讨的声浪,余有才突然发现,昔日他瞧不起的学生们,团结起来竟是这么大的一股力量。他平日主管风纪,可以说生杀予夺,可在这股力量面前,活像是一只卑微的蝼蚁。
田飞虎昏迷,两军官至今没有回过神来,在场老兵没了主心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些早就不满的学生,甚至开始发动冲击,想要冲过去质问余有才。
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在下贾羽,不知道够不够资格代表山川院,回答温香公的问题?”随着声音,一个面色惨败的白衣文士,在一队老兵的簇拥下,自远处走来。
“你就是毒士贾羽?”
赵宁凡居高临下,用咄咄的目光审视着对方,心中嘀咕道:果然是一副坏鬼书生的样子。
“正是在下,区区薄名,让温香公见笑了。”贾羽嘴角挂着轻笑,并没有因为赵宁凡的态度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似乎抵受不住赵宁凡的武势压迫,不禁咳嗽起来。
可他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直直的与赵宁凡对视着。
赵宁凡一愣,略收武势,皱眉道:“你是武士修为?”
贾羽笑道:“大人慧眼如炬,在下只是粗通一些强身健体之术,比之大人初来王城时怕都有所不及。”
只是一句话,赵宁凡便生出遇到对手的感觉,这厮骂人不吐脏,张口就挖坑,果然是一把好喷。
想那诸葛亮骂死王司徒,苏轼讽刺八十老友,果然文人骚客多流氓,古今喷子是一家。
“听说你是军中参赞,以特使身份,接管了山川院?”赵宁凡冷冷一笑,心道你想把老赵拉到跟你一个档次,用嘴皮子抹平其他方面的差距,意图蒙混过关?老赵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对付这种牛皮糖,碾压过去才是王道。
“正是。”贾羽目中闪过一丝讶异,在他的印象中,这温香公嘴上功夫了得,又受不得一丝闲气,怎么突然不接招了?
赵宁凡冷冷道:“既然如此,山川院在你接手之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有不可推卸之责。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一边说,他一边在心里盘算说辞,打算直接用身份将贾羽压死。他是国公,与张倚天同级,又得了淦家初祖的传承,过问山川院之事亦在本分之中,换了谁也无法说三道四。
何况,他还巴不得贾羽赖账,这样就可以下狠手,直接把贾羽及其背后的邹凯打疼。
贾羽目光森寒,深深的望了赵宁凡一眼,忽然,转过身去,对着外围学子们举起双手,语气激昂的喊道:
“参总大人曾交代,林副院长劳苦功高,要妥善处理,切不可让人寒了心,但贾某自作聪明,以为将他下狱就能让他避开风头,侧面起到保护作用,更能引蛇出洞,调出幕后之人。但是,贾某才疏学浅,好心办了坏事,一是未曾发现内奸,犯了失察之罪,二是疏于防范,险些令林副院长遭殃,犯了自大之罪,三是没有及时打击院中的不良风气,让小人趁机上位,犯了纵容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