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如何收场

  “不可能！”
  一片嘈杂中，蔡康辉的叫声尤其刺耳。
  “陛下，这绝对不可能，这绝对是赵康年伪造的。赫连别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死在他这么一个废物手里？”
  看着气急败坏的蔡康辉，赵宁凡怂了怂肩，道：“说了我是万年一遇的武道天才，你不信，怪我咯？”
  蔡康辉气得简直要吐血，如果赵宁凡真的杀了赫连别，那么他给赵宁凡安排的一切罪名，都将不攻自破。
  更要命的是，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赵宁凡要去追查蛮族之时，蔡志杰要率众堵门。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也太敏感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咬着伪造这一点不放了。
  蔡康辉从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宣道明紧皱着眉头，也是拿不定主意，其实不用高公公说，他也已经信了九成。可这么一来，闹剧如何收场，可就成了大问题。
  就在他踌躇之时，外面炸雷似的响起了一串喊声。
  “紧急军情！”
  “东郊王陵，有紧急军情。”
  “报！东郊王陵，赵康年副统领遣使来报，共斩杀蛮族密探一百一十二人，其中更有赫连王族赫连别。”
  “报！蛮族密探的尸体还在路上，但是赵康年副统领已经派人先将赫连别等十六名首领的头颅送来了。”
  一声声呼喝，仿佛一柄柄巨锤，砸得蔡康辉头晕眼花。
  宣道明也是坐不住了，起身离座，带着群臣走出大殿，来到广场。只见有十六名禁军，每个人托着一个铜盘，跪在地上。
  而那每一个铜盘上，都有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真的是赫连别。”宣道明难耐狂喜之情。
  赫连别不是一般的蛮子王族，在赫连部落，可是排名前几的实权人物。赫连别一死，对于赫连部落绝对是重创。
  但狂喜之余，他的心情也是复杂起来。
  赵宁凡这小子是怎么杀的赫连别？这可是一位不逊于那个屠夫的高手。就算是赵康年与屠夫联手，也很难杀死赫连别。
  难道，是暮仁又有了新的底牌？
  “陛下，老奴确定，这个就是蛮子打入我宣苍的密探首领。其他人，老奴虽然认不全，却也能认出来大半，身份与腰牌对的上。”
  “嗯。”
  宣道明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盯着赵宁凡道：“温香伯，你真是出乎朕的预料啊。”
  赵宁凡忙施礼道：“都是陛下的恩德庇佑。”
  “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赵宁凡心中冷笑，要来的赏赐，还叫赏赐吗？这个宣道明，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对自己恶意满满啊。
  他拔高声音：“臣不敢要赏赐。臣是宣苍人，是陛下的子民，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分内事，岂敢要什么赏赐。不过，”
  赵宁凡语气激昂，话锋一转：“正如臣一开始说的，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揭穿奸人，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功名于臣如粪土，臣别无所求，只是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宣道明脸色逐渐阴沉，道：“你说。”
  “臣控诉，蔡家族长蔡康辉，及蔡家，有大罪三。”
  “大罪之一，纵容族人违法乱纪。亨通典当行、富贵钱庄等蔡家产业，搜刮民脂民膏、欺压良善，臣已将一干嫌犯拿下，连带账本等物证，就在宫外。世人皆知，陛下信任蔡家，蔡家却辜负了这份信任，为陛下招惹骂名，是置陛下于不义。”
  “大罪之二，对陛下大不敬。蔡家族人，蔡平、蔡晟、蔡志杰，先后寻衅于臣，且不论其用心，不说其有没有勾结蛮族，但蔡家人半点都不将臣的爵位和驸马身份放在眼里，这是事实。要知道，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看不起臣可以，却不能看不起臣的爵位和驸马身份，这就是对陛下的蔑视！”
  “大罪之三，罗织莫须有之罪名，欺君罔上。臣无奈将蔡志杰打死，本想事后向陛下请罪，但蔡家仗着势大，竟然封锁城门，更派人追杀我，更要诬陷臣勾结蛮族，这就是蓄意欺瞒陛下，乃奸佞也。”
  “至于蔡家有没有勾结蛮族，臣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现在提出来，那是恃宠生骄，跟奸人有何区别。臣，不愿像某些人一样，给陛下添乱。”
  蔡康辉听的是大汗淋漓，亨通典当行，富贵钱庄？他自知自家事，当然知道，这些地方的一些勾当本就见不得光。
  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赵宁凡有天大的功劳傍身，便是宣道明想维护蔡家，也很难和稀泥。更何况，这一次他为了捍卫蔡家尊严，多少逼了宣道明一把，怕是宣道明心里也有疙瘩。
  蔡家看似昌盛，可想想昔日赵家，曾经在宣苍一览众山小的存在，还不是在宣苍一代代君王的扒皮削骨下，变成了今天的惨状。
  “臣，臣···”
  此时的蔡康辉，哪还有世家家主的样子，头发乱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求援似的看向每一个人，但即便是他们蔡家这边的，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嗫嚅了半天，蔡康辉终于下了狠心，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错了，都是臣的错。是臣管教无方，导致家族中出现了许多败类和歪风邪气。是臣失职，臣对不起陛下的厚爱，臣有大罪！”
  他一下跪倒，磕头如捣蒜，砰砰砰，没磕几个，地上就出现了斑斑血迹。
  “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是我蔡家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不二啊！”
  朝堂上的蔡家人也一起跪倒，磕起头来。“我蔡家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不二！”
  宣道明陷入沉思，今日之事，真的不好收场了。
  他的确对蔡家有不满，但这不意味着他现在就想收拾蔡家，何况，赵宁凡的突然崛起，让他生出一种威胁感。
  思忖一番，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却听高公公说话了。
  “陛下，此次温香伯立下大功，不如先论功行赏，再慢慢追究责任。”
  “此言有理。”
  宣道明豁然开朗，阴沉的面庞上终于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