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章 逼宫
风光大葬了皇帝,他就登基称帝,向往已久的梦想眼看就要化为现实,怎么能够让他不激动。
此时他那个废物弟弟也应该死了吧,太子,哼,少武恒勇不屑的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住进东宫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当太子的命!
“驾……”
想到此处,少武恒勇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仿佛,他已经成了大夏的皇帝……
马儿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不由哼哧两声,随即也加快了脚步。
帝京,细雨微微,虽是深夜,但是仍旧有一分炎热的味道,让人不知不觉就很疲惫。
“梆梆梆……”
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清晰。三更了,人最疲累的时候,倚在西城墙的箭垛后打瞌睡的当地驻军听着梆子声,如同听到了催眠指令一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呵欠。
忽然,一名站在箭垛间的士兵拍了拍坐在地上的袍泽,语气颇有几分紧张道:“哎哎,别他娘的扯淡啦!快看看,外面那一团亮亮的玩意儿是什么?”
“啥亮亮的?”两名士兵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起身眯着眼朝外看去。
只见城墙外,一团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烁,显得分外耀眼,而且火光的速度非常快,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点儿,眨眼间便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一颗直冲着城墙砸来的陨石一般……
很快。那团火光便飞临城墙上空,并飞快的以抛物线的形态下落,火光照亮了半边城墙,也照亮了士兵们一张张惊恐的脸,那灼热炙人的热度,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狠狠砸向聚集的人群。
“火石!是抛车投出的火石!”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话音刚落,火石已砸到了城墙的箭垛上,发出巨大的轰响声,连大地都仿佛为之颤抖摇晃,碎石飞溅,十几名站得近的士兵当场被砸得脑浆四溅,死状极为凄惨。这声巨响惊动了所有守城的士兵,很快,刺耳的铜锣声敲起,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敌袭!敌袭!戒备!准bèi
守城!”示警声中,城外上空又出现密如蝗虫般的火石,如同死神的狞笑,飞快的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弧线,毫不留情的向城墙砸去。
城墙外的平原上,数万身着黑甲的乱军手执刀枪,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扬州城,那是一座繁华的城池,它很快将成为他们的第一个战利品……
所有的兵士都是一窝蜂的向城门口涌去,任守城将领也是约束不住,只因为所有的兵士都听到南方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扭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到远方天空处尘土飞扬,一点星光,两点星光,再近一点,随即就是满天的火把,遮云蔽夜!
众兵士就算傻子都知dào
南方有千军万马杀来了,这到底是什么,要知dào
,这里是帝京啊!
黑夜里,只见帝京的百姓们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安逸的表情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一片惶急恐惧之色。
帝宫的禁军们已将帝宫的大门后门死死堵住,手执刀枪警戒的把守着。
“发生了什么?”
炎府,炎少秉还没有睡,看着西天如同瓦砾的云彩,心中一沉,好在此时帝京还没乱,不然他真会考lǜ
带上全家老小逃命去了。
柳畔金池,城中的权贵们畏畏缩缩的躲在花厅外的一处空地上,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商号东主,此时都已没了吃喝谈笑的兴致,惶恐不安的竖起耳朵聆听着城外的动静。
帝宫之中,东宫!
少武恒安正稳稳的坐在主位上,一群朝中官员和皇族成员正围在少武恒安身边,包括柳涣,甚至是炎少秉也赶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柳涣站在一边,面色有些发白,正故作镇静的捋着胡须,云妃在一旁温言宽慰着他。
就在此时,一个小黄门急急忙忙快跑了几步,大步冲进前厅,毫不客气的挤开围在少武恒身边的大臣们,急吼吼的道:“殿下!岳虎反了,陛下已然山陵崩了!”
群臣们见他挤了进来,也没太在意,仍围在一起唧唧喳喳……那小黄门加重了语气,扑通一跪,急道:“太子殿下!陛下驾崩了!”
“轰……咔……”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厅中众臣神色一凛,随即都是心里一凉。少武恒安听到这句话,更是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出来,他身子未愈,听到这样的噩耗,恍若雷击。
“传……传……龙家四将!”
帝京城头,四个高大的身影沐浴在大雨之中……
他们是龙腾的四个儿子,龙家四虎,虽是年轻,却是冠绝帝京,城下一片火把,岳虎已然收起了心里的难过,此时脸色木然的如同一块石板一般。
“开城投降!”
他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很是敷衍,似乎并不愿意看到有人开城,只是被胁迫了一般。
“呸!”
城头上的龙家长子龙泽诚狠狠的朝着城下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呵斥道:“岳虎狗贼,枉为人臣,陛下呢?”
“滴……滴……”
岳虎看着城头上年轻的面容,脸上微微有了一些不自然。陛下,他是在说少武卿吗?
他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尔等叛贼,还有何脸面回帝京,似你们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某一定会将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呼声排山倒海的回荡在营城头上,远远的荡开去,满山遍野地骁武军有了那么一刻安静,似乎也被帝京守军的气势震撼。他们只听到帝京中欢呼雷动,有如千军万马般,可从帝京外看去。只见到人影绰绰。
土垒、木栅、大车等交错掩护,很好的遮挡了敌方的视线,让他们琢磨不透虚实。可听到帝京中满是振奋加嘲弄的声音传出来地时候,骁武军中有人终于按捺不住,有将领呼哨声中,已经带着手下将士向帝京冲过来。
骁武军彪悍,嘶吼声中,马蹄飞扬,尘烟四起,气势锐不可挡。帝京守军有了那么一刻沉寂,龙泽诚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道:“既然我们更强,当不用怕他们。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出兵的就去出兵!”
他出兵的命令说出,早就准bèi
许久的帝京守军摩拳擦掌,在将领的呼喝声中,已经井然有序的守到外垒处。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骁武军纵马疾驰。地面为之震颤,看起来势不可当。
龙泽诚远远望见,却是打了个哈欠,喃喃道:“你们能飞过来吗?”
外垒前有壕沟宽两丈。交错分布,壕沟中布满荆棘铁刺,跌到里面,绝无幸免,龙泽诚见到骁武军气势正酣,就想诱他们来冲,杀杀他们的士气。
骁武军冲到离壕沟还有数尺地距离。有的勒马。有的却是纵马想要越过壕沟,进占外垒高地。远处的骁武军见到己方气势逼人。不由都是振奋莫名,开始尾随骑兵前行,第一次交锋正式展开。这时候惊变陡升!
勒马的骁武军虽是远离了战壕,可蓦然间都是大叫声声,仿佛碰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马儿惨嘶,摔倒在地,人一落地,遍体扎伤。帝京中欢呼雷动,土垒后突然人头攒涌,无数兵士冒出来,只是一轮长箭射出去,纵马跃来骁武军纷纷落马,滚落到沟堑之中,惨叫连连。原来帝京守军在明壕前面又挖了暗坑,却是巧妙掩饰。
帝京城以防御为主,帝京守军就在帝京城下外多设障碍,沟堑为明,暗坑做辅。骁武军急急来攻,虽对沟堑早有准bèi
,却被暗坑折了马腿,又被地面布满地铁蒺藜刺伤。
龙泽诚当年随父亲龙腾安营下寨之时,也知dào
这些道理。骁武军虽是势大,可却少有完备的经验。大夏立国数十年,南征北战,东讨西杀,海外边陲无不降伏,威慑八荒,这和帝京守军的丰富作战经验、严格的完成命令不可分割。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地帝京守军虽然大不如以往,可若论守城下寨、攻城作战各方面,要是远胜骁武军。帝京守军随便抽出个统领,都对这些颇为了解,而骁武军虽然人多势众,却少有这方面的经验,是以虽是帝京四镇,可是比起他们还是要差一点。而骁武军中能有此经验之人,大多数却是来自帝京守军的。
龙泽诚以往冲营之时,都会派人侦察敌营,龙腾亦是如此,可就算岳虎、少武恒勇之流,也是少有防备冲营的准bèi
,是以能被龙泽诚等人一击而溃。
如今骁武军却是妄想用骑兵来冲营,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如何能不惨败?沟壑战壕前,惨叫声声,帝京守军射过一轮长箭后,却任由骁武军的伤兵留在沟壑,并不斩尽杀绝。
可就是这种场面,却是更让人触目惊心。骁武军本来想要一鼓作气的攻下帝京,只此一次交锋,虽不过折损数百人,可锐气大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地同伴哀叫呼救,却无人再敢妄自上前送死。
骁武军地第一轮冲锋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冲动,不过冲动的惩罚极为严重。
帝京守军士气大振,百姓们也是欢呼声阵阵。仿佛打了个大胜仗。龙泽诚人在中军帐,却是眉头微锁,只因为哨楼兵士源源不绝地来报,骁武军络绎不绝,聚集到帝京外最少有五万以上的兵马,而且还有不断增兵的趋势。
龙泽诚暗自皱眉,知dào
岳虎企图以雷霆一击取得帝京。只怕这次小胜之后,就是苦战。除把守帝京城下的将领外。龙泽虎、龙泽胥等人均在中军帐,龙泽胥建议道:“启禀将军,我有一计不知dào
当讲不当讲。”
龙泽诚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微微张了张嘴:“请说。”
虽是亲兄弟,可是在战场上,他们只是袍泽,只是国家大将,龙泽胥沉声道:“敌势过强,我等固守帝京。难免失之灵动。如依我建议,当趁骁武军立足未稳之际,出奇兵袭之,给骁武军迎头一击,以挫锐气。”
龙泽虎也是点头,“龙偏将说的不错,以往交锋,我等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先挫锋锐,敌兵兵败如山。如龙将军许可,我和龙偏将愿出兵两路袭击……”
抚了抚胡须,龙泽诚望向龙泽豹道:“你意下如何?”
龙泽豹犹豫下,半晌才道:“我倒是不敢苟同,今日不同往昔。凡事不可定论。骁武军势强,眼下大军前来,当求一战,我等若是出击。正中他们下怀。舍弃己长,攻敌之长……并非良策。”
他说的口气还算宛转,他是龙家老二,性子向来沉稳,龙泽胥、龙泽虎互望一眼,不再辩解。龙泽豹沉吟道:“大将军……据我判断……”
说到这里,他随手取了根枯枝在地面划了起来。中军大帐说的好听,不过是泥土之地,他动作随便。龙泽诚竟然也蹲了下来。微笑的静候龙泽豹地分析。他最强的地方不是处处胜别人一筹。而是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吸取别人的长处。其余二将也是蹲下来。对这种感觉有生疏,也有亲切。对他们而言,龙泽诚无疑是个很特别的将军,既是他们的兄长,又是他们的将军。
他维护帝京外城,当然对帝京周围地情形了如指掌。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已经勾勒出帝京的周边的概况。龙泽豹指着地面的一个圆点道:“此地就是帝京,北枕黄河,有北邙山屏蔽,南望伊阙,西有强山、缺门山,和西京遥相呼应,东面却有虎牢、黑石扼守,地势极为扼要,可以说易守难攻,陛下在此建都绝非无因。”
龙泽虎不解问道:“这和我们如何用兵有何关系?”
“咳……”
龙泽豹清清嗓子,正色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交兵测算有五,度、量、数、称、胜,而这度量就是首要要考lǜ
的地方。帝京地势易守难攻,北、南、西三面都是有山脉阻隔,难以展开大规模战事,骁武军虽有数万兵众,但却是无用武之地,最少这数十万兵力不能一拥而上。只有城东地势开阔,岳虎当会在此决战,先取帝京外围城郭,再攻宫城。所以据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他想要占领的重中之重。
本来帝京东面也不是如此虚弱,有虎牢、偃师、黑石、金墉等大城扼守,不过如今这些城池均变孤城,反倒让帝京东侧变的最为空虚。”
龙泽诚缓缓点头,“龙统领说的丝毫不错,其实我出兵来占帝京,抢占粮草之地是个目的,可和帝京成掎角之势守望亦是极为关键所在。若是让岳虎占了帝京,帝京势必也要变成孤城一座。外城难防岳虎大兵攻打,若让岳虎又取了外郭,帝京危矣。”
就在此时,龙泽胥皱眉道:“将军,可我们到底能不能抗住岳虎的攻打?”龙泽诚苦笑,“不能抗也要抗。”
龙泽豹却道:“我倒觉得可以抗的住。”
其他三人眼珠一动,他们知dào
老二向来是沉默寡言,但是同样也是颇通兵法,随即不由都是眼睛一亮。
“此话怎讲?”
“岳虎兵力越盛,供给越难。他敢兴重兵前来,不太考lǜ
粮草的供给,就是想一鼓作气取下帝京,做为粮草接应之地。所以只要我们能顶住前几天骁武军地攻击,骁武军必定补给困难,到时候我们若是在运粮之道袭击,骁武军无粮。军心大乱,必定退兵。帝京之围可解!所以在我认为,眼下关键的一点不是出兵去袭击骁武军,而是几日后等骁武军士气低落,转而袭击他地粮草辎重!”
他分析的有理有据。龙泽胥、龙泽虎二人都是露出钦佩之意,龙泽诚微笑道:“你所言正合我意,兵法有云,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我等就要等敌人露出可乘之机取之,可眼下最关键地问题却是,我们一定要抵住骁武军这几日的冲击!你等要全力以赴坚守外垒。退一步,不要回来见我!”
“得令。”
三将站起,脸上满是坚定。
“今夜,定要取下帝京!”岳虎皱着眉头,轻声道。他还是眼中带有淡漠讥诮,可双眉间的皱纹有如刀刻。显然是在深思沉吟。此刻的岳虎略微显得疲倦,因为他突然发xiàn
一点,真zhèng
到了交兵之际,若非他亲自统帅。骁武军还是缺乏了一股硬气,因为他们不光彩,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有一个污点。
叛军,是的,他们是一支叛军,在少武恒勇没有称帝,没有成功之前,他们都只是一支遭人唾弃的叛军。
三四十年的忠君爱国思想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抹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几千年来,就是如此,他只是希望,能够早点结束,早一点超脱,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与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还不如直接下地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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