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心
听着屋外一声又一声砍伐传入耳内,清韵胸口都起伏不定了,一张脸红似天边绚烂的晚霞。
她被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这边才请教她能不能医治废掉的胳膊,刚得到满yì
的答复,转过脸就把她的桂花树给砍了,方才她还以为他今儿心情好,特别好说话,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要是当着她的面吩咐暗卫,她说什么也不告sù
他南楚成王的胳膊还有治好的可能。
清韵很生气,桂花树哗啦一声倒地时,她的怒气达到了极点。
当然了,听到桂花树砍伐的第一声,她不是没想过叫停的,力挽桂花树于暗卫刀下。
可暗卫不是寻常樵夫,那一刀劈下去,再粗的树干也砍掉一半了,救不了了。
心中憋屈,清韵唰的一下起了身,转身要走。
可是刚转身呢,手就被握住了,长着老茧的指腹摸在她软嫩皮肤上,有些刺疼。
她努力挣扎,可是楚北勉强才用了一分力,她都挣脱不开。
她回头,怒视楚北。
她清澈明净的眸子,染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里面火光霹雳巴拉的燃烧,有燎原之势。
楚北就知dào
她生气了,尤其清韵要他松手,他敛了敛眉,道,“你要去哪儿?”
清韵哼了一声,“牡丹苑的桂花树砍了,青梅苑还有。”
有本事你全部让人砍了啊。
没有了桂花树,还有青竹,她还能采竹叶,再不行,她还能爬假山!
她还就不信了,他能把偌大一个王府的树全给砍了,假山也给搬走!
清韵气势汹汹,大有和楚北杠上的趋势。
楚北见她柳眉倒竖,一副不会善了的架势,他嘴角向上翘了翘,霎时间,满室生辉。
饶是在气头上,清韵心肝也忍不出颤了颤,却更恼火了,她都快被气死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不愿和他多待,清韵狠狠地一甩他的手,结果当然和之前挣扎一样,没甩开。
但是要睁开他抓着的手,除了用力之外,她还有别的办法呢,她有一副锋利无比的牙齿。
抬起手,清韵狠狠地咬了下去。
楚北呲疼一声,松开了手,便瞧见手背上清晰的牙齿印,他抬眸望向清韵,道,“你还真咬啊?”
“谁让你不松手的,下次还咬!”清韵揉着手腕道。
说完,再不看他,转身就走了。
等出了门,她就傻眼了。
只见院子里老槐树下,摆着一堆桂花枝干,还有小杌子和小几,小几上摆着盘子。
绿儿手里拿了一支桂花,喜滋滋道,“这样就好了,王妃可以坐在这里慢慢摘桂花,还不用担心会累着。”
清韵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再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清韵想到那牙齿印,她脸一红,恨不得一头朝桂花树撞去。
她想走,可是脚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根本就挪不动。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楚北走到她身后了,他手背往前伸,让清韵看见他手背上的牙齿印,声音清朗带了些无辜道,“挨的有些冤,也不知dào
会不会留疤。”
清韵目不斜视。
几个丫鬟倒是探了脑袋,隐约可看见楚北手背上有淡淡的牙齿印子,淡的都快看不见了,估计用手揉一揉就消了,哪里用得着药啊。
不过,王爷手背上的牙齿印,很明显是王妃咬的啊,她方才迈步出门时,脸上是带着怒气的,虽然怒气很快就消散,然后一脸懵怔,但是她们可以笃定,她们没有看花眼,方才王妃是真生气了。
这会儿王妃一脸尴尬,强忍着镇定,显然是误会了王爷。
有热闹看了。
丫鬟们内心一致感慨。
王府很悠闲,平时活又不多,不但清韵闲的发慌,她们也是一样啊,难得有热闹可以瞧,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嘴角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合不拢嘴。
清韵站在那里,听着四下传来的低笑声,还有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她脸越来越红,红的可以媲美西红柿了。
她又望了楚北一眼,指着地上的桂花树枝道,“杀鸡取卵!”
的确有些杀鸡取卵了,不过,“王府桂花树多,至少有三四十棵,砍个几棵,不妨事。”
刚刚说的话,就被送还了回来,心眼真小。
她敢肯定,这是在杀鸡儆猴。
下一次,她还自己去摘桂花,她摘一棵,他就让人砍一棵,还美其名曰是怕她累着,这样更方便她摘桂花,她就是想生气,都没法生了,不然人家该说有这么一个宠爱她的夫君,她还百般不满,太不识好歹了。
有个如此疼爱她的夫君,她甚是感动,好像不投桃报李,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是不是该给他下点巴豆,帮他排毒养颜一番?
一阵风吹过,桂花飘香。
地上的桂花花瓣夹着几片落叶,翻滚远去,香气渐浓。
楚北望着远处,被砍掉的桂花树干,眼角余光却是瞄着清韵,看着她一会儿扭眉,一会儿舒展,眼神明亮。
他背脊就有些发凉了,这小女人没安好心。
正想着呢,就听清韵笑道,“牙齿印是有些深了,我去给你拿药。”
楚北当即就道,“不用了。”
清韵看着他,露出一抹璀璨笑容,“怎么不用呢,夫君肤白如玉,万一留下点伤疤就不好了。”
楚北眼皮扯了一下,想要说没看见,他刚肯定,他要这样说,清韵会说他得眼疾了,要给他治眼疾,他眸光一转,笑道,“牙齿印可爱,我喜欢留着。”
清韵,“……。”
她没想到楚北会选择这么不要脸的理由,叫她一时间招架无力。
眼角余光看到四下丫鬟们,脸红一片,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清韵想掐死楚北了,他绝对是故yì
这么说的。
她望着楚北,楚北笑看着她,眸底情深温柔,清韵磨牙道,“夫君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咬几个。”
楚北,“……。”
听着清韵的话,楚北脑子里自动闪现一大清早,他还睡的朦朦胧胧的,就被一阵刺疼给惊醒,清韵伏在他胸前,一脸邀功的问,“你看,这牙齿印好kàn
不?”
不好kàn
,重新给你再咬几个。
好kàn
,那就再给你咬几个。
女人,得罪不起。
怀了身孕的女儿,更是不能惹,万一动怒,伤了胎气,不知dào
会有多少人来谴责他。
楚北在心底一叹,捏着清韵的手道,“娘子喜欢就好。”
清韵脸又没骨气的红了。
这个话题是不能再继xù
了。
明明是吵架,最后就变成了打情骂俏,她的脸皮没他那么厚。
清韵看了楚北一眼,迈步要下台阶。
那边,有一道清丽的身影跑过来,环佩叮当作响。
清韵抬头望去,就见若瑶郡主拎着裙摆跑过来,她眼眶有些红肿,像是哭了许久。
这是怎么了?
清韵心中腾起疑问,紧接着便有一个猜测,不会是宁王被北晋挟持的事,她知dào
了吧?
若瑶郡主每次来,脸上都挂着笑,而且她天性乐观,丫鬟还从未见她哭的这样伤心过,一个个都怔在那里,祈祷别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若瑶郡主跑过来,她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把清韵抱住了。
方才还是梨花带雨,这会儿抱紧清韵,她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清韵拍着她的肩膀,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她虽然猜到了,但是不能直接了当的问,她可没忘记,她答yīng
过若瑶郡主,以后有什么事,不会瞒着她。
前几日,楚北告sù
她时,她就想到若瑶了,她知dào
隐瞒她不对,但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因为这事,若瑶和宁王妃知dào
了,除了多两个担心的吃不下饭的人之外,并无用处。
若瑶郡主没想过清韵知dào
,她相信清韵不会隐瞒她,她哭着道,“父王被北晋挟持了……。”
她一直盼着父王归来,可是一天一天过去,父王非但没有回来,甚至连半点消息也没有,她几乎天天都派人去问孙公公。
孙公公总说,“王爷福大命大,就是刀山火海,他进的去,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何况是北晋了。”
她也一直相信父王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可方才丫鬟再进宫询问,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王爷被北晋挟持了!
听到这消息时,母妃手里端着的茶盏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脸色唰白。
她心中担忧,还得先宽慰母妃,让她别担心,不然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等安慰完母妃,她再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偌大一个王府,除了王妃和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她想到了清韵,总觉得就是天塌下来,有她在,就会没事,所以她就哭着来找清韵了。
她需yào
清韵给她一个宽心的回答,她眼泪糊在清韵身上,她含糊不清的问道,“我父王他……会不会有事?”
清韵拿了帕子,帮她擦拭眼泪,道,“若瑶,你不要太担心,王爷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是皇上的亲大哥,虽然这么多年,皇上和宁王的关系一直很好,可知dào
宁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呢,皇上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呢。
当年先太子死,皇上就自责了二十年。
宁王会去北晋,是皇上吩咐的,他要是出了什么意wài
,皇上的下半辈子估计都会在自责中度过了。
还有太后,她如何承shòu的起这样的打击?
若瑶郡主抽泣着,断断续续道,“父王他真的会没事吗?”
清韵知dào
她只说没事,太苍白了,没有说服力,她看着若瑶郡主,眼神坚定道,“北晋挟持宁王,是为了要挟咱们大锦朝,王爷对他们有用处,他们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
至于受点皮外伤,那是不可避免的。
若瑶郡主就道,“可是南楚成王,北晋威远大将军就废了他一只胳膊。”
南楚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小儿子。
父王是大锦太后的长子。
论身份,两人除了长幼顺序不同之外,并无差别。
北晋威远大将军都敢断成王一只胳膊,难保不会对父王怎么样。
万一他们也废掉父王一只胳膊怎么办?
越想,若瑶郡主越是担忧。
清韵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一堆人看着,总归不好。
进了屋,她道,“方才我还和相公谈起南楚成王的事呢,北晋不知dào
怎么回事,废了成王一条胳膊,又找太医帮他医治,应该不是故yì
废掉的,王爷是以使臣的身份去北晋的,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北晋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
“可我还是害pà
,”若瑶郡主红着眼眶道。
害pà
担心是肯定的,就连她,都替宁王担心,何况若瑶郡主还是宁王的女儿了,骨头相连,血浓于水,要是不害pà
,不担心,那都不正常了。
楚北坐在一旁,他道,“皇上在北晋安插了不少眼线,他们会确保王爷没有性命之忧的。”
清韵想起之前上官姑娘中毒时,那态度恭敬的姓卫的男子,他是北晋威远大将军麾下洪将军收留的义子,是龙虎卫的人。
清韵说的话,若瑶郡主信了三分。
楚北话不多,身份又特殊,他都说王爷不会有事了,若瑶郡主信了七分了。
眼泪渐渐止住,还有些抽泣,但没来的时候那么担心了。
清韵都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她说那么一堆,还不及楚北说一句管用呢。
不过不哭了就好了,她问道,“王妃如何了?”
若瑶郡主拿帕子擦干眼泪,道,“母妃受了不少惊吓,我怕她会动胎气,给她服了一粒你给的安胎药……。”
想到什么,若瑶郡主就看着清韵了,“前几日,你给我安胎药,是不是知dào
父王被北晋挟持了?”
清韵知dào
宁王被北晋挟持的消息瞒不住,怕王妃伤心担忧之下,会动胎气,所以先制了几粒安胎药,让若瑶郡主带回去,当时若瑶郡主还吓住了,怕王妃有事。
清韵以皇上做幌子搪塞了过去,皇上和太后一定要王妃平安无事,为了以防万一,多备几粒安胎药,太后和皇上才能心安。
若瑶郡主这才没有多心,这会儿,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但是,清韵能承认吗?
两手一推,又推到皇上身上了,“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怕是皇上早就知dào
了,才叮嘱我的。”
然后,她就望着楚北了,眸光还带了些自责,“你是不是早就知dào
了?”
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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