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奇葩
没辄,楚北只能再进宫一趟了。
清韵闲的没事,也跟了去。
去的也巧,两人坐马车刚到皇宫门前,就瞧见了逸郡王和被揍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直烧的宣王世子。
不但揍了,而且是下了狠手的。
再见他,皮肤白皙,脸色红润。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哪怕宣王世子无凭无据上门质问,不占理,但就凭他弱,别人就偏向他三分了,更何况,大家原就怀疑夜明珠被盗是他干的。
看见逸郡王,楚北额头皱着,逸郡王撇嘴,有些气弱道,“别这么看着我,你叮嘱的话,我没当成耳旁风,我是忍无可忍才揍他的。”
楚北没有说话,他看逸郡王的眼神,明显带着怀疑,他怀疑逸郡王是不是真记得他叮嘱的话。
逸郡王知dào
就凭他揍了宣王世子,楚北不信他还记得,也情有可原,但是现在人也揍了,他后悔当时没再忍一忍也没用了,更何况,他就没后悔。
“就凭他认定是我偷了夜明珠,说我有爹生没娘养,我没废他两条胳膊,已经是看在你千叮呤万嘱咐的份上了,”逸郡王捏了拳头道。
本来楚北还想说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听到那句有爹生没娘养,他就道,“夜明珠的事且不论,如果宣王世子不给你道歉,你就当着皇上的面废他一条胳膊吧。”
楚北说着,清韵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逸郡王的怒气就消了大半了,他笑道,“其实我更想踹他进牛粪的。可惜找了半天都没有,我还真想带一坨牛粪进御书房。”
清韵额头有黑线了,逸郡王的性子还真叫人没法形容,如此凝重的气氛下,他还能说笑自如。
不过宣王世子挨揍完全是活该。
当初兴国公府大少爷羞辱楚北,被他一脚踹进牛粪,这还只是羞辱楚北。那句有爹生没娘养,比伤逸郡王更重。
而且,献王世子是战死沙场的。
他死后。献王世子妃忧思成疾,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大锦朝,献王世子和世子妃活的好好的,岂容他宣王世子辱骂逸郡王?
宣王是被北晋扣了。可夜明珠交到他手里时是真的。被人偷走了,窃贼固然可恶,可也是他失职,更何况,还不排除他是监守自盗。
一个办事不利,一个为国捐躯。
要是宣王世子辱骂逸郡王,还是逸郡王错了,那那些为大锦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该寒心了。
在战场上。他们不会再奋不顾身,因为他们死了。他们留下的儿女会被人辱骂有爹生没娘养,还无处申辩。
不过宣王世子不至于这么说话没分寸,应该是楚北叮嘱了逸郡王,他挑衅,逸郡王不鸟他,才会如此辱骂找揍挨,越是如此,就越显得有问题。
逸郡王笑完,一夹马肚子,就朝前奔去。
等马车进宫停下时,早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楚北是要去御书房的,清韵没有跟去,虽然御书房她也没少去,但是没有皇上传召,她跑去凑热闹,铁定不行啊。
她只是觉得无趣,顺道进宫给太后请安,刷好感的。
至于刷好感,可不是仅凭嘴上请安就行的,讨好拍马屁的话,她就不擅长说。
所以,清韵是带了东西来的。
喜鹊捧着个托盘紧随其后,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
前面有公公领路,朝永宁宫走去。
永宁宫内,太后正在闭眼小憩,丫鬟帮她捏肩膀。
有公公上前,福身请安道,“太后,宸王妃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掀了下眼皮,看了眼窗外,道,“让她进来吧。”
公公退出去后,清韵这才进殿。
太后慵懒的斜靠着凤椅上,望着她道,“三日进宫给哀家请一次安就够了,不必天天来。”
清韵福身请安道,“过不了多久,清韵就会随相公搬去封地住,往后想来给太后请安都难了,皇上那儿……。”
说到这里,清韵就停了。
太后明白她的意思,皇上让她好好照看她身子,她不敢不听话。
太后看见了喜鹊手里端着的托盘,想到她服用的养身丸,太后脸色就温和了些,道,“又给哀家捣鼓药丸了?”
清韵摇头道,“不是药丸。”
太后眉头挑了下,有些好奇清韵给她送的是什么了。
清韵转了身,喜鹊就把托盘交到她手里。
清韵接过托盘,道,“这是清韵新调制的面膜,敷在脸面,有美白去皱,可以保持肌肤滑腻有弹性。”
这面膜是清韵给自己捣鼓的,本来她皮肤很好,都不需yào
涂脂抹粉,但是架不住天气太热了,虽然穿着冰绸,身子凉爽,但是在太阳下多走几圈,皮肤就难免被晒黑一些。
皮肤越白,就越容易被太阳晒黑。
就连丫鬟都没少抱怨晒黑了,躲在屋子里不想出门。
她没事就尝试着面膜,前世她没有做过,可以买现成的方便,但是现在没有,只能自给自足了。
好在她是学医之人,知dào
如何调理皮肤,所以制起面膜来也不难。
听清韵说了一个从未听过的词,还对皮肤好,太后就兴致更高了。
虽然先皇过世快二十年了,可女人对容颜的注意,那是伴随一辈子的。
再加上清韵是奉命来照顾她的,她驳了清韵,就等于是驳斥了皇上的孝心。
太后笑道,“那哀家就试试吧。”
见太后要试,清韵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她就知dào
太后不会拒绝,赶紧端着托盘上前。
先是让丫鬟打了清水来,洗去太后脸上的妆容。再取了一片用绸缎剪成的面膜帮太后贴上。
冰冰凉凉的,敷在脸上,感觉真不错。
尤其鼻尖还嗅到一股淡雅清香,煞是好闻。
帮太后把面膜敷上后,清韵道,“太后,面膜要敷一炷香的时间。”
太后躺在贵妃榻上。轻嗯了一声。
清韵就站在一旁,季嬷嬷见她一直站在,端了个小杌子来。她朝她一笑,然后坐下来。
太后躺着不动,她不说话,没人敢吭声。
过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有个公公进来了。
走到太后什么。想要说话,又顾及清韵在。
太后看着他,道,“有话就说吧。”
那公公就道,“太后,瑾淑县主方才去宁王府了,而且送了不少东西去,像是道贺。”
“道什么贺?”太后多看了公公一眼。
公公摇头。他不知dào。
宫外是这样传话回来的,他也不知dào
宁王府有什么喜事。
季嬷嬷站在一旁。恍然道,“奴婢想起来了,今儿是宁王寿辰。”
太后眼神滞了下,摆摆手,那公公就退下了。
她道,“这么多年,哀家都忘记,今儿是先太子和宁王的生辰了。”
季嬷嬷看着太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以前先太子没有出事,他和宁王都是一同过生辰的。
后来先太子过世后,宁王就再没有办过寿辰了,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办过,都是顺带的。
先太子的死,是太后心底的痛,宁王过寿辰,太后势必会想起先太子,宁太妃懂事,处处顾及太后,就是委屈宁王了。
清韵坐在一旁,听先太子和宁王是同一天出生,她又忍不住怀疑先太子和宁王是偷梁换柱的了。
她越想就越觉得这样的可能大。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先太子和宁王一天出生的?”
太后听着,眼神黯淡。
先太子过世太久了,久的人们都忘记他是哪一天出生的了,还有宁王……这么多年也确实委屈他了,要是他过寿辰,大家也能想起先太子来吧?
见太后眸光黯淡,清韵有些忐忑,怕触及太后的伤心事了。
不过太后还是回了她,道,“先太子是和宁王一日出生的,两人前后就隔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哀家当初生先太子太疼,不小心踹了太妃一脚,让她动了胎气,宁王也不至于早产两个月。”
听到太后话里的愧疚,清韵都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太后这是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不过这么说来,宁太妃和太后是在同一个产房生的孩子了?
那就更有机会偷换孩子了啊。
清韵想提醒太后一声,可是又不知dào
怎么开口,她已经答yīng
若瑶郡主,不拿这事报复宁太妃,而且,太后对宁太妃的信任,从那愧疚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了,说了也是白说。
清韵有些走神了。
直到喜鹊推攘她,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喜鹊脸红着,低声道,“太后再跟你说话呢?”
清韵脸窘了,太后失笑,“想什么呢?”
清韵撒了个小谎道,“清韵在想面膜的事,清韵会好多种面膜,打算在离京之前,都制出来,让太后试试效果,看哪个好,等去了边关,让人给太后送来。”
清韵一番孝心,叫太后动容。
只是想到之前曾下懿旨要赐死她的事,太后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
清韵能猜到太后再想什么,她问道,“太后方才和我说什么了?”
太后没有说话,季嬷嬷笑道,“太后想听听宫外的事。”
清韵眸光闪了下,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这不是绝好的打听机会吗,她忙道,“那我和太后说一个清韵最近听到的奇葩事。”
好吧,才说了一句话,太后和季嬷嬷都望着她了。
“奇葩?”季嬷嬷笑问道。
清韵轻咳一声,赶紧解释道,“奇葩是指非正常人,比如正常是狗咬人,奇葩就是人咬狗。”
一句话,把太后逗乐了,“说来听听。”
清韵就道,“相公的封地在雍州,所以清韵对雍州的事多了些关注,这事就发生在雍州。”
清韵多留了个心眼,万一宁太妃未婚有孕的事她知dào
,那她接下来说的事就有含沙射影之嫌了,所以悠着点。
不过就冲太后的愧疚来看,十有八九是蒙在鼓里。
她继xù
道,“雍州有个大户,养了两个女儿,一嫡一庶,嫡女出嫁后,两年未有身孕,就有些着急了,想给相公纳妾,好开枝散叶,又怕妾存了私心,不好管教,所以就动了把庶妹给相公做贵妾的心思,哪里知dào
那庶妹与人有染,还怀了身孕,偏贪慕权势,就带着身孕出嫁了,偏巧那嫡姐在她出嫁没几天,就诊出了喜脉,嫡姐足月生子,庶妹生的是七星子,双喜临门,但是有嫡子在,庶子就没什么前途,那庶妹就动了歪心思,把两人的孩子调换了,一招瞒天过海,瞒过了所有人,本是嫡子,成了庶子不说,还小小年纪,就被那妾室做主,将来放qì
应得的家产,只要一间陋铺过日子,还被教养成了假嫡子的跟屁虫,处处以假嫡子马首是瞻,只要他犯错,就会重重责罚,嫡母还会心软,那庶母则严厉万分,但是对假嫡子,庶母却百般疼爱,宠的无法无天,以至于性子顽劣,闯下大祸……。”
太后听着,问道,“闯了什么祸?”
清韵临时编故事,有些卡住了,她道,“那假嫡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家产输光了,一家上下,从富庶之家,沦落街头,那老爷责怪嫡母教子无方,嫡母伤心至极,她性情温婉,贤良淑德,那老爷更是正直无私,人人称颂,两人都不娇惯孩子,却养出来这么个孽障,都不像是他们生的,就因为这一瞬间的念头,那嫡妻就多看了那假嫡子几眼,越看越觉得那假嫡子越不像他们夫妻,反倒有些像是她远房表哥,反倒是那庶子性子像他们……嫡母不敢相信,但他们家道中落,那贵妾没有了图谋,也不装了,就去投奔表哥了,结果被表嫂乱棍打了出来,这事也为大家所知晓。”
清韵说完,太后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贵妾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死了,有人说是被表哥当外室养了,没人知dào。”
太后就道,“包藏祸心,害苦了别人,岂会有好下场?”
季嬷嬷也道,“让人母子分离,还装大度,应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清韵笑道,“这还不是最奇葩的呢。”
季嬷嬷啊了一声,道,“还有更奇葩的?”
清韵点头,“有啊,这事传开了之后,有把表妹庶妹娶回来做妾室的,都存了警惕之心,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人能对号入座,不过那是一双女儿,嫡女被换成了庶女,不过两个只是被调换了,不是府外带去的孽种,听说雍州出了这事后,极少再有人敢纳表妹庶妹为妾的,就算有,孩子也隔好几岁,毕竟不是没个孩子出生身上都有胎记好辨认,加上丫鬟什么的都还收买,孩子小,不容易辨认,最容易出岔子了。”
太后听着,她抬起手,从贵妃榻上起来,她取下脸上的面膜。
眸光有一瞬间的迟疑。
清韵见了就放心了,她一番话没白说,太后也对号入座了。
不过,很快,太后就眸光清明了。
非但清明,还有些欣慰。
清韵,“……。”
白费口舌啊!
算了,一口也吃不出来一个胖子,徐徐图之吧,不管怎么说,至少怀疑的种子是种下了,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回头有事没事再撩拨下,她就不信她宁太妃在太后心底就那么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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