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筹谋
市集鼎沸,喧闹嘈杂,一瞬间似哗哗都流淌于身后,形于光怪陆离的暗影。
他耳不闻声,眼不见人,唯有马车前那对夫妇触痛其心。
但见着浅橘暗花衣裳的小妇人从店内出,数月不见,竟如春日里新绽的桃花,愈发明艳鲜妍,想必过得极好。
却咬着唇不带笑,只揩着帕子微垂颈,走得一紧一慢,至马车前顿住,似为何事烦恼。
一忽间,店里又出一男人,身形魁伟,疾步至她跟前,含笑边说边拉她的手。却一扭腰,冷情的甩开。
果然生气了!那小妇人他太懂得,总是温婉柔顺的模样,可惹火了她,忒是哄不住。
那男人倒是个死皮赖脸的货!硬是紧揽住她的腰肢往自个怀里带,凑近耳边低低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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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top.sp;稍许功夫,小妇人转过身来,细细将男人打量,突得蠕蠕嘴唇轻说了什么,握起粉拳捶他。
这便是哄好了!
夏侯寅嘴边浮起抹苦笑,见男人顺势攥住指尖,再把她腰儿一抻,连搂带抱的便送进了车舆里。
原也要跟进去,又踌躇,半开半阖着舆门,辄身朝店里走。
“爷哩!你称的一斤油酥五仁糕可还要么?”铺子伙计有些不耐烦,这人可是古怪,挑捡着突然就跟失了魂魄似的。
“要!”夏侯寅忡忡回神,丢下碎银,拎起纸包大步朝马车而去。
将将几步距离,却见那男人拎着食盒,头也不抬匆匆复从店里直入进车舆里。
“我不要喝这鸡汤,油腻腻的,方才喝了一碗儿,现还糊着心呢!”是玉翘的声,懒懒的,无端就带着股子撒娇的味。
“少加了些酸笋,有些酸味儿,你不是一直爱的么?”周振威把食盒摆一边儿,看她妩媚,手痒痒的,忍不住凑近去抱。
“糖糖威宝在肚里时是爱的很,现不晓得怎地,倒不太喜这味。”顿了顿又道:“或许被夏侯爷养的胃口刁了!”
夏侯寅黯淡的眼眸忽而闪亮,面庞似喜非喜,沉口气朝半开的舆门走近。
“哐”舆门忽得闭阖紧,一步之遥。
“呀还是将军呢,心眼只有针尖大好啦我不再提他就是青天白日的,外头都是人呢!”小女人欲拒还迎,又羞又嗔的推搡躲避。
“谁让你提他的名字!虽感激他,可也不允你惦念半分我如今反正名声不好,强霸人妻,肆意淫乐,衣冠禽兽还怕什么青天白日!”
男人声粗嘎暗哑,下手可不软。
伴着惊呼娇喘,有锦裳嘶啦被扯开,那凉滑尖细的一声,似将夏侯寅的心划了条洇血的口子。
“说,你到底有没有对夏侯寅动过心要听真话莫要故意气我!”伴着唇齿模糊不清的纠缠,都能想见舆内是怎样一团春情旖旎。
“威宝同你长得忒像看着他你便似在眼前被你们套得牢牢的哪有心思对旁人动情。”
“这还差不多乖翘儿让我吃吃你回去你就只管糖糖威宝碧秀几个更是寸步不离,想抱你比打匈奴还难!”这男人三观无底限,也学会说软话诉委屈,就仗着玉翘善良好欺负。
果然他打的算盘又赢了!
“都被你吃了糖糖威宝吃什么?”女人娇嘘低喘,叫得如猫儿般呜咽。
“鸡汤备下了不是!”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位爷还烦请你让让路!”车夫勒着缰绳,赶着马车疑惑的看他,正要拐弯上官道,这人离得近,再驶两步就得撞着他了。
夏侯寅神色恍惚的颌首,微侧身让开,想想把手中的油包递给车夫:“这个记得给车舆里的玉夫人。”
钝痛袭卷四肢百骸,转身离开。
自那日晨被周振威从马车撵下,他不曾死心,数月在碎花城军营帐外徘徊。
翘儿答应过他要随他去江南度日,开个吃店,得空带娃闲适游玩,这个梦对他来说实在太美,怎肯轻易醒来。
可你瞧现在不醒也不成!前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小妇人恨得万念俱灰,此时却被男人三言两哄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怎这般的笨,心肠怎能这样软,跟个傻瓜似的!
舆门倏的半拉开,周振威探出半身,蹙眉问车夫同何人说话?
车夫忙递上油包陪笑道:“是个面生的爷不曾认识!这包糕饼他说是给夫人的吃食。”
周振威顺他指向望去,有个清瘦轩昂的熟悉身影隐没人群中。
“周郎?你在做甚么?”声带着不曾平复的喘息。
回首小娘子已半坐起来,用衣裳掩住胸前,颊生一抹潮红,颈子至锁骨晶莹润透的白腻发亮。
迅速朝车夫嘱咐:“糕饼你自个拿去吃!无事莫来打扰。”
转而复又把舆门紧阖。
车夫哪不晓得将军在舆内干的那些事!
将油包拢进衣襟内,家里小孙孙好甜食,想着心里就高兴起来。
“驾”高喝一声,长鞭用力扬起再甩打白马身上,车轱辘吱哑吱哑转得可快。
官道两边桃红柳绿,漫天飞絮氤氲,阵阵暖风暗拂,莺燕纷飞。
这般明丽春色,在边关之地,尤其碎花城,实在是难得见着的美丽
一忽间,已是赤日骄阳,新蝉满耳,入夏至!
军营是不能再呆,玉翘带着糖糖威宝住进周振威买的新宅子。
是个三进的院落,收拾得窗明几净,不大却格外精致。
周郎对她向来用心良苦,家具物什摆设,甚院里种的花木皆一应按她喜好来。
玉翘抱着娃带着碧秀春紫前后兜了个遍,再瞅一众侍卫及丫头婆子,就觉头上黑压压的。
晚儿灯下,抱着威宝哺喂,想想朝看着兵法书的周振威道:“你弄来的丫头婆子我点了数,不含侍卫,也冒二十人,皆需吃穿用度养着的。我和糖糖威宝哪需这么多人伺候,过于奢侈浮夸了。”就他那点将军俸银,总要坐吃山空的。
“今我遣散去了大半数,侍卫留二三个即好,余下的七八人你带回军营去,这么多军爷进进出出,反超人显眼的很。”
听了此话,周振威阖上书,起身坐她身前,看她楚楚容颜,语中瞬间含几许歉然:“哪有嫌伺候的人少的?再等等我,终有你不愁银子用度那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