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瑞珠之死(7)

  “明日里你们再带些吃的和汤水去,她怀着身子,又遭了这事,无论孰对孰错,总是可怜的。”玉翘心起悯恤。
  凌素无奈道:“明日只怕是去不成了。方才我与碧秀从瑞珠房里出来时,二奶奶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堵在那里,说的话可是难听的很。”
  碧秀点头插话说:“二奶奶说小姐送吃的来,让府里人以为她虐待瑞珠呢,凭白受这个冤枉,她也就忍了,但不允我们再进门一步,否则就当贼儿打出去。”
  玉翘气白了脸,冷笑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置瑞珠与死地么?做人总要给自已留三分退路的。”
  “现唯有老祖宗说话是顶用的!”凌素出着主意:“大夫人明哲保身,摆明不想因瑞珠再受牵扯,二夫人是个懦弱性子,二奶奶又将瑞珠困在房内,不许人去探她,那屋里情形,板床破褥,阴暗热闷,推了半房的杂物,竟比个丫头住处还不如。”
  “堂嫂敢这样做,必是祖母首肯的。”玉翘沉吟,逐吩咐道:“凌素去拿些今新蒸的面点花果子摆食盒里,与〖.
  n
  e
  t我一道去见祖母。”
  她又看向碧秀说:“堂嫂身边的丫鬟红书,受过我的恩惠,你再拿些银子给她,让她暗中关照瑞珠一些,总是渴了有口茶水喝,饿了有些饭菜吃。但要小心谨慎行事,莫要事未成,反拖累了她。”
  凌素与碧秀答yīng
  了,分头领命而去
  玉翘带着凌素立在树荫下,远远向祖母院落望着。大夫人先她一步进去,待出来,又见张可儿带着丫鬟婆子摇摇摆摆从大夫人跟前趾高气扬而过,径自不理也进院去了。再等她出来散去,已过去有一个时辰。玉翘才走至院门边,却见竹兰正指挥着婆子关门。瞧她来了,忙迎上来笑道:“今什么日子呢!大夫人、二奶奶才来过,四奶奶又来了!”
  玉翘笑道:“也无甚大事,瞧祖母为了瑞珠的事操心劳累,我这现弄的面点花果子,加了蜂蜜枣泥,晓得祖母爱吃甜烂,就各挑了些,趁还是热的,就送来给祖母尝尝味。”
  竹兰带着歉意说:“老祖宗上午被闹了一场,方又见了大夫人和二奶奶,倒底岁数摆这里,已是疲累的歇息了,也没精气神再和奶奶说话儿,这食盒可交于我,等老祖宗醒了,让她再尝过。”
  玉翘点头,朝凌素使个眼色,自已便先转身走了。
  凌素忙将食盒递给竹兰,看她接过,逐低道:“方才我去看了看瑞珠,瞧着不大妙呢。”
  竹兰微笑说:“那是她咎由自取,我们旁观的就莫要去管她人的事了,自已本份老实些,就不会出这些妖蛾子不是?”
  凌素有些惊讶的看她,道:“竹兰如今也无情的很,怎么说我们几个从小总一道处的,知心的很。现都大了,你怎就与我们生份成这样了呢!”
  竹兰冷笑道:“那你想让我怎样,把这房中老祖宗与人的话儿都说与你听么?我让你把与四奶奶说的话儿讲与我听,你可愿意?瞧你神情自然是不愿的。我也是如此。现各干各的活,各司其职,各位其主,图个无愧于心就好。”
  “你这话讲的蹊跷,我何时要偷听主子的私话了?”凌素生气道:“你能到老祖宗房里伺候,当初还是瑞珠与张嬷嬷说了好话儿,把你调了过来,否则,你如今在哪还不晓得呢!现瑞珠遭了难,你不帮也就罢了,还出口恶言,又是何道理!罢了罢了,权当我未曾认得你过。”
  语毕,凌素调头就走,朝玉翘追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瑞珠也就由嬷嬷领出来至园中呆过片刻,过过往往的丫头婆子,甚或小厮,三两聚在不远处,有捂嘴幸灾乐祸笑的,有指指戳戳脊梁骨的,还有的索性凑她跟前,嘲弄讥讽、指桑骂槐,把她说的眉目不堪。
  待玉翘听说且忙忙赶到时,瑞珠已回去了,此次错过,便终身未见
  夕阳斜沉,院落里还显清亮,房内已漆黑一片,瑞珠恹恹躺在床上,怔怔望着窗格子外树影重重,风一阵阵过,便摇曳摆荡,却又含着股子凄清静谧。她很想去院子里,凉快一下,房中实在酷闷难当,可四肢酥软,又没有力qì
  爬起。
  有人声过来,房门推开,瑞珠半睁着眸子望去,却是红书一手提了盏灯笼,一手端着瓷白碗儿先进得房来,后又跟进来一人,却是张可儿。
  “这还早着呢,瑞珠妹妹怎么就躺下了?越发是当奶奶的命了呢!”张可儿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着的女子,鬟发凌乱,苍白嬴弱,却又满脸的汗珠子,目光下移,能见的,还有小腹微微的凸起。
  瑞珠使了力坐起,已是气喘吁吁。张可儿冷笑道:“你就坐着吧!我说几句话便走。”她转头瞄了瞄红书,红书领会,有些颤颤兢兢地将手里碗儿摆在床前小几上。
  瑞珠看了看,半碗的汤液,在红笼微光照下,黑糊糊的怕人。
  张可儿瞧她脸颊瞬间血色全无,撇了撇嘴,声音充满戾气:“这是下子的汤药,你就乖乖喝了,明早府门前有牙婆会带你走。”
  “我要见大夫人。”瑞珠艰难的开了口:“大夫人让我喝,我便喝就是了。”
  “见她?其它想来的我倒是拦了,可就你这姑母,我可没拴住她的脚,敞着大门让她来呢!可她就是不肯来,你说怎么办呢?”张可儿满脸的嘲弄,啧啧道:“她怕你连累了她,躲着不敢见你,真是心肠狠毒的很。实不瞒你,这汤药是老太太让端来给你喝的呢,婆婆没胆,只能我来当这个恶人。你看在我亲自伺候你的份上,就乖乖的喝了,彼此都是个解脱。”
  瑞珠流着泪看着张可儿,突然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说:“二奶奶就发发慈悲吧!我这肚里的孩子真是二爷的啊!实实是周家的血脉。那个李显,确是有二年都未曾再理过,求二奶奶再明察一次。”
  “明察?”张可儿俯下身,凑近瑞珠,细细看她的眉眼,笑了笑:“瑞珠妹妹,我已明察过了,你说的倒是实话,确实有二年未曾再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