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殷勤
那些无关紧要的,他便略去不谈。
谷明月难得出来一次,若是逗留太久,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
谷明月一双眼睛眨也不眨,聚精会神的听着。
……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当我手下再次前往山神庙后。里面一片狼藉,先前派的人手枉送了性命,气息全无。庙里只有倒塌的泥塑,还有这口箱子。”
安敏之将所知一切尽数讲出,谷明月托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
她思量之后,问到:“附近没有可疑人物么,还有你派去的人身手如何?”
谷明月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样东西,是不是落到了女主手中。
按照主角光环定律,一切好事都会被女主碰上。
不然的话,如何能解释箱子被人打开,里面东西呗取走。
“我派去的皆是身边死士,武功高强忠心耿耿。”
说到这里,安敏之十分心疼,此去一无所获却折了他不少人手。
“死士?”
谷明月重复着,眉头蹙到了一起。宗室子弟由着身份地位不同,养着一定数目的死士,她是知dào
的。
死士的身手大多不凡,女主现在只是小地主,哪里能和这些人抗衡。
左思右想之后,谷明月还是无法将取走箱子里东西的人,和女主联系在一起。如是,她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她无论如何去做,都改变不了剧情的话,亦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儿。
只要不是被女主得到了,一切就有挽回余地。
安敏之只看到谷明月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稚嫩的脸庞露出思索的神情,却不知她为何如此。
山神庙中疑案连他都没有思路,她又能想出什么。
思及此处,安敏之顿觉他对谷明月的期望太高了。
无论以后谷明月能有何等成就,她现在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孩子,又能懂什么。
“理不清头绪不要紧,我也没出子丑寅卯来。”
他温柔的话语,让谷明月心弦拨动,颔首道:“载恒,这宝藏牵连甚广,即使被人盗去了箱中玉珏。想要轻易将它找到,仍是难事。”
“箱中玉珏?明月可否仔细告知。它可否有出奇之处,或许能以此为线索去寻找。”
安敏之一听峰回路转,不由急切的问。
谷明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到:“何必性急,我自将所知尽数道来。那箱中所放不过是钥匙,无论何人得了,都要寻找云氏后人才能开启。”
她这一番话,让安敏之惊骇异常,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本以为谷明月不过机缘巧合,从书中窥得了宝藏之秘。而今看来,她似乎知dào
的太多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后,谷明月手放到玄铁箱上说:“都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后来又没找到那本书。只依稀记得,所谓云氏后人应该是大荔朝皇室遗民。”
安敏之闲暇之余,常读书消遣,听到这里不由问到:“三百年前的大荔朝,难道这宝藏就是传说中紫宸九千岁的私产?”
熟读经史子集,他对野史传闻十分感兴趣,比如大荔朝的紫宸九千岁,就是一个让安敏之极其欣赏的人物。
紫宸九千岁只是一个宦官,却能权倾朝野,将大荔王朝掌控手中近二十年。
作为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安敏之对于小人物的奋斗史十分感兴趣。
经他一问,谷明月不好意思的回答:“只记得是那个时候,要知根底,恐怕要问史书了。”
穿越到书中后,谷明月笃定着她所记得的机缘,又怎么会怀疑其中真伪,自然不会去翻书验证。
“嗯,明月,你放心,我会遣人去调查的。”
安敏之信誓旦旦的说着,柔情蜜意了快将谷明月淹没。
不知不觉中,两人关系又拉近不少。
她最喜欢性情平和的男子,无力抗拒他的魅力。
宝藏一事,谷明月本来就没抱有多大奢望。但是安敏之言谈之余,不忘将她提上,让谷明月感叹自己没看错人。
金山银山放到面前,亲兄弟都能翻脸,何况他们这身份不对等的友谊。
这厢,谷明月与安敏之侃侃而谈,楼上画儿和墨儿已然心急如焚。
小姐只说净手,一去近一个时辰,再耽搁下去,回府恐被主母责骂。
两人也无心欣赏珠宝首饰,只一心盼着谷明月快快出现。
等终于看到谷明月从帷帘中走出,两人急切上前,一左一右拥着她,松了口气。
谷明月安抚着二人,此时,有一美貌婢女手捧着一盘首饰,屈身恭敬举过头顶。
那女子身段苗条,眉眼精致,身上隐隐带着贵气,与寻常丫鬟大有不同。
“恭请小姐挑选。”
墨儿画儿吓了一跳,这盘中铺着红绒锦布,映得上面金玉翡翠等饰物闪耀非常。
她们并非第一次出门,却从受过如此待遇。
往日掌柜的不过和颜悦色些,现在特地拿出楼里珍藏让人挑选,也是头一遭。
意wài
的惊喜,让谷明月叹叹安敏之的细心。她大大方方的挑了一枚玉簪,又拿了一对耳环,让小二包了起来。
三人出了门,翘首以望的马夫和小厮赶紧拿出凳子,画儿扶着谷明月上了车。
安敏之站在楼上,目送着谷明月离开,表情复杂。
对于宝藏的渴望,让安敏之不得不重视谷明月。她到底知dào
多少,又为什么会知dào
,这个问题被他抛之脑后。
在前世,他曾经详细调查过,谷明月只是一个普通官宦之女。
平凡的家世后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他又该如何对待她。
如今之计,该赶在旁人之前,将云氏后人寻出。
安敏之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想从脑海深处搜刮出些许记忆来。
五哥到底什么时候发掘了宝藏,又是如何找到了云氏后人。
一切提前,他竟发xiàn
自己无从下手。
又想到若是有一天,他的真面目在谷明月面前暴露,她可能出现的反应,安敏之身上一寒。
他,竟开始在意谷明月的看法。
被自己想法惊到的安敏之,离开小楼,准bèi
回府。
他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山神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另一路,则是打探云氏后人的消息。
安敏之有一种预感,提前拿走箱内东西的人,一定是他身边的某个人。
除了死士,最大的可能就在他带去的兵卒身上。
想到这里,安敏之开始后悔,他当初就不该画蛇添足。
早知dào
山神庙那边没有任何危险,他何必防患未然,带那么多人手。
辛长平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还有小半年时间。
王氏在席上,几次三番的探汪清直夫妇口风,想让辛夷到时过来端饺子。
有辛夷在,又怎么会让她的如意算盘得逞。
回到家中,辛夷将这一切抛诸脑后。从荷包中拿出白露书院的地址后,她咬唇犯了难。
该写什么呢?
辛夷将宣纸摊开,毛笔搁在笔架上,未曾取下。
缠绵悱恻?又不是写情书,她暗啐了一下,瞪大眼睛。
如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辛夷这模样可爱极了,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就像只金鱼。
要么写的大气磅礴些,鼓励林然好好读书?
不行,她又不是夫子,写封信还要对人说教,不是惹人生厌么。
辛夷脑袋一直转,一时间,思路全无。
窗外雀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新绿的枝叶风中摇摆,瑰丽的花儿开了一半。
美好的景色,沁人心脾的香味,辛夷闭上眼睛,忽然来了灵感。
她定定的望着院中石凳,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和林然一起坐着聊天的场景。
有了,辛夷微微一笑,从笔架上摘了一支专门作画用的细毛笔。
她蘸了墨水,轻轻几笔,勾勒出庭中树木。
神情专注的辛夷,没有察觉到,青松站在院中角落,隔着门窗一直望着她。
青松很喜欢看辛夷写字作画的样子,她睫毛很长,低头时长发会垂在肩上,偶尔有几缕散落着。
日光照在辛夷脸上,让她面容更加明媚。
辛夷时而低头锁眉,时而抬头怅惘,脑海中回忆愈发清晰,纸上的林然笑容清冽,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她认认真真将画完成,墨痕半干的宣纸上,林然的身影跃然于纸上。
他若是看到这幅画,定然会想起在清流镇的时光。
将画放到一边晾晒时,辛夷灵光一闪,又拿出一张白纸来,画起了他们在学堂中的场景。
这次,人物略多,场景也变得复杂,辛夷破费了一番心思。
小小一幅画,她足足画了一个时辰,都到完工后,辛夷打消了继xù
作画的心思。
然后,她又提笔,在画旁开始写字。
约莫写了近百个字,辛夷便停了下来。女儿家的心思,总是昏昧不明,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
一切就等林然收到信后的反应吧,辛夷也不知她在期盼着什么,又在担心着什么。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不知dào
,这信从汉阳到白露书院需yào
多久,辛夷惆怅的想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