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简单粗暴有疗效!
定下地界是一处,想办法弄来忍冬的苗子是另一处。
忍冬——也就是俗称的金银花,辛夷十分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努力度过严寒的冬天一样。
作为一味药材,忍冬能够热解毒,疏散风热,凉血止痢,降血降火。
它在中药之中用处颇多,所以市场也足够大。
更重yào
的是,金银花能够在盐碱地中生长,起到改良土地的作用。
别人种庄稼,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在荒地里种药材。
有件事儿比较棘手,辛夷这个农学专业的大学生,在种地上还能马马虎虎将就一下。论起种药材来,却成了生手。
偏偏,药材比粮食更难种。
她有心把忍冬干脆当成花卉来种植,毕竟她种花还是有一套的,可又怕环节出错,降低了它的药效。
当下,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本钱,没办法来回折腾。
清溪附近荒地颇多,人烟稀少,能在这里建起专门的药圃,长久下去一定能获得丰厚收益。
重生后的辛夷,在赚钱上脑袋越来越灵光了。
以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求陶朱第二,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潇洒还是有的。
在这个信息不通达的社会,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不会饿肚子,能在行业中做到拔尖儿的,运气也不会太差。
以辛夷两世的积累,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简单了。
同样也是这份阅历,让辛夷能够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谋划,没有犯急功近利的错误。
一墙之隔,路黑娃头靠在枕头上,出神的望着墙上的山水画。
画上蝌蚪大小的题字,他一个也不认得。
身子似乎稍微好了点儿,他咬着牙慢慢掀开了被子,腿斜着钻了出来。
路黑娃勉强下了地,撑着床,步履艰难的往门外走。
他脸上的伤痕淡去了许多,但是细长的痂未曾脱落,身上的伤被衣服遮着,一时看不出来。
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床。
他要去看妹妹,一定要把妹妹救出来。
辛夷正抱着手臂,思考着到底怎样种植忍冬比较好,前期需yào
投入多少银子。
做预算这事儿,必须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砰,路黑娃胳膊撞到门上发出声响。
辛夷扭头一看,身子未动,扬声道:“你病气还未祛尽,最好别吹风,在屋里待着。”
在一栋宅子待了几天,辛夷除了他刚醒时,鲜少到黑娃屋中探望。
一则,毕竟男女有别,二则,二老一直悉心照顾着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前世在病榻上缠绵了那么久,辛夷待在满是药味的屋里,从嗓子眼儿到胃都有呕的冲动。
路黑娃腆然无措,一手撑着门框,吃力的站稳。
“我……我想去看看妹妹。”
他没说出自己的真zhèng
打算,怕辛夷出口阻止。
上次逃离雇主家,是因为雇主太过凶悍,不讲人情。
如今的主子还有二老都是和善之人,路黑娃暗下决心,他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所以,只要救出妹妹,他一定会回来的,不会做逃奴。
正如小主子上次说的,救妹妹是他的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不能靠别人,一定要自力更生。
路黑娃的解释苍白无力,辛夷淡淡反问:“你只是去看看妹妹么,钱家的大门,你要怎么进去?”
路黑娃双腿虚软,慢慢移向辛夷,倔强的说:“我上次便混进去了,这次小心点儿,也可以的。”
上次,辛夷嗤笑一声,他上次差点有进无出,为何现在还如此天真。
但凡富裕人家,高墙深院护卫重重,哪儿有那么容易进去。
两人此时靠的很近,路黑娃比辛夷要高上半头,她身上传来的隐约香气,让他目眩神迷。
辛夷往前迈了两步,紧逼着他站住,然后伸出手抓住路黑娃的胳膊。
“唔。”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脸绷紧,身子却努力撑着,只摇了一下。
见他这样,辛夷手腕用力,膝盖微拱撞向他的腿。
路黑娃终于撑不住,身子朝后倒去,辛夷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使出全身力qì
把他拉住。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辛夷呵呵一笑,松开手讽刺到:“你的命是婆婆他们救回来的,路都走不稳,还要去钱府。你放心,如果你送了命,你的妹妹绝对没人会救的。”
“另外,那么想去讨打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不用送上门去了。”
辛夷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嘲弄。
胳膊和腿上的疼痛,让路黑娃懵了,他咬着牙努力忍着。
同时也明白,辛夷说的话不无道理,他现在连走路的力qì
都没有。出了门去,兴许没到钱府,自己就趴下了,怎么能够救妹妹。
厨房中忙碌着烧火做饭的刘婆婆,刚好出来倒淘米水,见路黑娃在外站着,吓了一跳。
她匆匆的放下盆,手在腰上抹了把,然后急匆匆走向他,扶着他身子说:“黑娃啊,你怎么下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子骨还虚着,不能出来的。”
辛夷不曾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路黑娃单手撑着刘婆婆的胳膊,羞愧的说:“我以为已经好了,以前,以前也挨过打。能爬起来,就得自己去找吃的,也没啥的。”
刘婆婆这么一听,打心底里疼起这个孩子来,唠叨着:“作孽啊,这都是什么日子,以后你就把我和老头子当做自己亲人。我们老俩虽不中用了,也能为你做顿饱饭。”
也就两三天功夫,石榴花尽数凋落,地上一片鲜红。
辛夷刻意让汪老留着,不要扫去了,繁盛之中透出微微萧条。
看着路黑娃没在婆婆面前提去钱府的事儿,辛夷知dào
他自己想开了,也不在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他要是怪她打了他,或者怪她拦着他,辛夷也没必要和榆木疙瘩打交道了。
路黑娃终究是回了屋,没再坚持下去,他的体力也没办法扛下去。
再度躺到床上,难忍的泪意涌上心头,他不怕疼,不怕死。
可是他要是不在了,火坑里的妹妹谁来救?
路黑娃真的好恨,恨他错信了牙婆,由她将妹妹卖到了钱家。
辛夷用简单粗暴明了的方式,向他证明了。现在的他,连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都挡不住。
说起镇上钱家,在揽下路黑娃这个麻烦后,辛夷也托汪清直打听过。
怎么说路黑娃也是她收的第一个下人,若是得力的话,将来少不得要做个掌柜或者领个庄子。
想要收买人心,投其所好,送其所要,最直接有效。
辛夷当面总是摆出一幅甩手掌柜的架势,不过是想要磨砺路黑娃一下。
让他树立起靠自己的意念,凡事不要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一个有担当的助手,比一个应声虫手下,更有价值。
也是凑巧,辛夷突然就想起,当初董婆子到她家说服王氏将她们姐妹送去做丫鬟时,提的正是钱家。
她初还不知此钱家与彼钱家,到底是不是一家,等听汪老说镇上姓钱的有钱人家,只此一户。
辛夷这才明白,原来她差点就被送到了这么龌龊的一家做丫头。
胃里的恶心,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要说钱员外到底欺凌过幼女没有,镇上传言许多,确凿的证据也有。
只恨钱家买的丫头多少死契,万一出了事儿,赔得钱又多。
人穷志短,丫头在乡下又等同于赔钱货,真zhèng
闹起来的人家竟是没有。
辛夷闻听后,不由齿冷。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平生最恨的就是男人靠权势去欺凌女子。
那些对幼女下手的人,就该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了解的越多,辛夷就越厌恶那钱员外一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他家公子哥儿都是镇上有名的浪荡子。
到了最后,她就差生出了替天行道的心思。
放着这么一大祸害,任由他摧残少女。辛夷表示,是可忍孰不可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钱家的田产铺子,辛夷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其在这镇上也是能数得上的人家。
更有传言,钱家的姑奶奶,是河源县太爷的姨娘,这也使得钱家在镇上为恶肆无忌惮。
这样比较起来,辛夷压力很大,她目前认识的最大的官儿——村长。
假如,村长也能算官儿的话。
你若非要说她认识搁在河源县能顶天的世子,辛夷只能恨,做人不要太老实。
她只知dào
柳远景出身英国公府,位于崇州,但那地界儿,她根本就没去过。
要是去求他帮忙,黄花菜都凉了。
比钱,她最富裕的时候有一百两银子,只是钱府家产的零头。
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空有一颗伸张正义的心。
辛夷真想敲醒自己,没有这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儿。
然而一想起路黑娃兄妹的可怜,钱员外的可恨,她只能将抱怨咽了回去。
就当是为了收买人心吧,辛夷下意识避开行善这个想法,努力为自己找着借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