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九、忐忑

  四九九、忐忑
  “不能哇?不按户口福利,按房子福利?”张三老婆表示怀疑。
  “不能?啥还不是政府说了算?你不听话,不听指挥,到时候他就不鸟你,你咋办?上哪儿告去?人家咋走咱就咋扭,你不能跟政府对着干,再说乡政府的领导也是人,他们的工作在你这儿开展不起来,捞不到油水,他能高兴?一级一级上去,完不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大家都没油水刮,谁会高兴?到时候其他村都有的好处,咱村就未必有了!”王三转分析道。
  “这不是给老百姓的福利扶贫?咋还有油水刮?”张三老婆不明就里。
  “这个女人平时看起来挺精的,这个明白的道理都不懂?现如今没有好处,谁还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这个大工程做下来,从上到下都是刮过油水的,不过咱也管不着,咱也占便宜不是?反正用的是国家的钱,大家都有好处也没啥。”王三转神秘兮兮地说。
  “你可不敢这么乱说话!要是让乡政府知道,把咱江岸的盖房指标收走了,你就是个罪人。”村长及时制止了王三转的“独家报道”。
  “我不说不也是明白的吗?咱这儿就是养猪场,你看看咱旗里,过两年就来一头壳郎猪瘦猪,在咱这儿几年,养肥了就再换一头,大家都这么说。”王三转有些尴尬地说。
  “是了,人家说咱们的每一任旗长、书记的都来养膘,养好了就走,根本不为老百姓办事儿。”贾四接话。
  “也不能这么说,国家政策允许,他们就会实施下来的,比如现在的安居房,要是国家没政策,他们也没办法不是?”村长开脱道。
  “你们看看,要不人家当村长了?你看看人家这觉悟?!”大平
  略带讽刺的说道。
  “呵呵呵。”村长看来一眼这个人精,没说话,冷笑了一声。
  “大家还是动员你们的儿孙回来盖房是正经,要不这几家想要房的都要不到,人家要铺派开一个摊子,不够施展手脚,人家就不盖的,或者跟卡拉河盖在一起,那就离咱村远了,到地里干活儿就麻烦些。”村长言归正传。
  “要是跟卡拉河盖在一起,就成了人家守家在地,咱们都是外来户,那不能。咱就盖咱村的!”王三转脑子转得飞快。
  “那就得大伙儿想办法,多过3o户就能在咱这盖,你们赶紧回去联络人,要快点儿,现在工程队到咱这边了,就近几个村子,谁先确定下来谁先签合同,谁先动工盖房子,计划是半年工期,国庆就是八月十五前后就能住新房了。”村长又动员道。
  “快快快!赶紧,大家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哈哈哈!”王三转笑着下地、开门离去。
  “这回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娃,不是各找各妈了,妈已经管不了事儿了。”张三也笑着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为这俩人的幽默话逗乐了,纷纷笑着离开。
  铁蛋儿妈没走,她还是不放心,有些顾虑,她要等大家散去再慎重地问问村长……
  大家散去,村长老婆把铁蛋儿妈推到大炕里面:“他姨你往里头坐,里头炕热。”
  “你说这房子买得?”铁蛋儿妈不放心地问。
  “买得!当然买得!不买才愣了。你计算一下,盖三间正房、两间南房跟一个大院墙,就只砖得多少?咱用的是没孔的红砖,一块儿砖就得一块钱,你算算得多少钱?还不说洋灰水泥、门窗、水电等等一切,咱只用出的三万块钱你连砖都买不回来,人工不要钱?到时候,咱就是搬铺盖进门,你想想占多大便宜?”村长噼里啪啦拨动着手里的古董算盘说。
  每一次开会,会计出身的村长都会把他老掉牙的家伙什儿算盘拿出来,有事没事扒拉得“哗啦啦”响,似乎在提升他话语的权威性。早有人提议老村长换成电子计算机,但那副老算盘带给他的荣耀和满足、权威感,无人能够体会。虽说现在根本不用他算计啥,但一生的习惯还是改不了,说到关键时刻,大家就会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倒也是,到时候生活也便宜不是?”铁蛋儿妈低头思索。
  “咋?铁蛋儿不同意你买?”村长老婆小心地问道。
  “倒也不是,铁蛋儿说他那套砖瓦房他们跟小雨走了就白浪费了,你说再买一套?”铁蛋儿妈还是犹豫。
  “哦,也是。”村长老婆不说啥。
  “你这老财,仔细了一辈子,老了还不享受它几天?你没打电话问问山丹的意见?”村长笑道。
  “问了。山丹说必须买,铁蛋儿的房子扔了都要买新房,她也说要随大流,人家做啥咱做啥,不能…不能…特行独立…她那话咋说的了,忘记了。意思就是不能跟大伙反着做,人家朝东你偏朝西就不行。”铁蛋儿妈笑道。
  “那就是了,3万块钱你这老财眼睛都不用眨一眨。”村长逗铁蛋儿妈道。
  “你真是!铁蛋儿妈买房还用个人出钱?山丹人家去年回来都到镇里面给她妈看好一套楼房,差不多2o万,后来是说政府可能给咱盖安居房才没买。这3万块钱山丹才是眼睛都不眨就拿出来了。”村长老婆娇嗔地剜了一眼老公说道。
  “那是那是!”村长点头应道。
  “这个房子要不我就不买,要买,我也个人出钱,不能再给娃娃们添麻烦。”铁蛋儿妈坚决地说。
  “哈哈哈!那还得轮得上你出才行啊!该花他们的钱就要花,人家给你花你不花,人家还不高兴嘞。人家给你花钱心里高兴!”村长老婆笑道。
  “这些年可是没少盘剥人山丹了,兄妹三个,我也就是舍得花山丹的钱,铁蛋儿和二莲的钱我一分都舍不得花,他们可怜的在土里刨食儿。山丹哪么无论如何都是坐办公室挣钱了,不受罪。可是,就是人家给我也不好意思再要了,要不这成啥了?人家不笑话咱?”铁蛋儿妈说。
  “笑话啥?都是应该的,人们是眼红你有个好闺女。再说了,我记得山丹那会儿念书,铁蛋儿大风里来雨里去的放羊给闺女挣学费,一直到山丹大学毕业才不放羊了不是?现在,山丹坐在办公室风不吹日不晒地赚钱,给辛辛苦苦了一辈子的父母花几个钱哪就不应该了?不过也是山丹孝敬,咱村里也有几个大学生了,也就山丹和毛蛋儿最孝顺了,是你们家主坟寖得好,一家三个响当当的大学生,还都是孝顺娃。”村长老婆不自禁地赞叹道。
  铁蛋儿妈听了村长老婆的话,心里受用良多,就此升起一种骄傲来,不再为张三老婆的话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