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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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人情冷暖
眼看开学在即,山丹心里放不下母亲的病,也放心不下一家人的生活。但上学是怎么都不能耽搁的,她知道她的读书是母亲一直以来理想中最重的一部分。
家里山丹教妹妹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母亲也可以轻来轻去做一些营生了,加上妹妹在旁帮衬也还过得去。
只是秋收受了影响,天气马上上冻了,小麦还没有拔完,荞麦还没有收,土豆还在地里……铁蛋儿妈心急如焚。
后来,铁蛋儿的五个舅舅在铁蛋儿姥姥的带领下来铁蛋儿家帮忙。五个小伙子如狼似虎,黑压压一片,三天就帮铁蛋儿家把小麦和荞麦都收倒了。
剩下的只有把收倒的庄稼个子拉回家,就在拉个子时候,铁蛋儿的外母娘家又闹出了幺蛾子。
就在‘春’天铁蛋儿妈为铁蛋儿到处张罗相亲看对象时,村里一个老实巴‘交’的羊倌六斤半找上了‘门’,他蹲在铁蛋儿家的水瓮跟前,哝哝地说:“媳‘妇’还要到外面去找?村里有的是。”
铁蛋儿妈才注意到这个老实人说的可能是自己的闺‘女’。只是他的闺‘女’粉娥还小啊。铁蛋儿二十,他的闺‘女’可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虽说农村结婚早,也要二十岁左右啊。四岁的差距是不算大,但结婚就要等两年了。
铁蛋儿妈心里盘算开了:再等两年多吃穿用度就要多几百块,加上彩礼和其他费用可能要六七千块了。这样子娶媳‘妇’‘花’钱多了些。
闺‘女’倒是好闺‘女’,身高树大的,干活儿是一把好手。长相也还可以,不算丑。问过铁蛋儿,铁蛋儿不置可否,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说叫母亲看着办吧。
铁蛋儿妈寻思:先找人打探一下彩礼钱数,再做打算。
找了村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老七爷拿了烟酒上‘门’去问过六斤半,老七爷说话做媒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拖泥带水、朝令夕改。
老七爷去打探过回来大致计算了一下需要六千八百块。这个数在铁蛋儿妈的预料之中,她再一次征求了铁蛋儿和亲戚们的意见,大家都认可,认为孩子还小,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脾‘性’,况且过‘门’了在于自己家的言传身教了。大人都是老实人,又是外乡人没有依靠,急着许配闺‘女’出‘门’是因为儿子找了媳‘妇’,拿不出彩礼钱,其它没有什么不好。大家一合计:看来还算一‘门’不错的婚事。
于是,老七爷便正儿八经地提溜了好烟好酒上‘门’提亲了。
一进六斤半的‘门’。老七爷就拱手祝贺了:“今早喜鹊叫喳喳,大喜大喜咯!”六斤半赶忙放下羊‘腿’烟袋下炕拱手回礼:“同喜同喜!”
然后就娘家的要求一一摆说明白:彩礼钱三千五,衣裳钱一千五,金银首饰一千,旅游一千,一年四季吃喝用度一年五百,看钱三百,其余零‘花’五百。按两年后结婚算算:八千八。
老七爷的胡子一下子就立正了。
“那不行,我上次来问你们,你们说的可和今天的有出入!怎么多出两千?我给人说媒很多,从来是说一不二。你这出溜带跑的可不行,你加了这么多人家可不依哦。这样,你看看大包干:就按你们上次说的六千八,你们先合计合计,我好给人家回话。今儿就到这儿,回头说。”
老七爷跳下地提溜起鞋后跟把带来的烟酒拿在手上头也不回地出了六斤半的‘门’。这就是草原人典型的‘性’格,刚正不阿,说一不二,唾沫掉地上都得砸一个坑。
回来和铁蛋儿一家一商量,铁蛋儿妈说:“六千八我们接受,还要等两年才能结婚,多了就算了。”铁蛋儿也未表态。
铁蛋儿家经过这些年的节俭和打拼,光景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只是铁蛋儿妈的抠‘门’也出了名,有人家的闺‘女’不敢嫁给铁蛋儿,怕遭逢个厉害婆婆受气。
其实铁蛋儿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不饶人,理不通绝不放过。但她热心,村里的大事小情——婆媳吵架了,谁家农忙忙不过来了,谁家缺米少面了……都愿意来找铁蛋儿妈帮忙。
第二天,六斤半就找老七爷表示同意大包干:六千八。
老七爷一句话:“六千八!你可记住了:在我这儿绝没有加油添醋的事情,别你明儿说衣裳不够了,要三百,后天赶集了要五百,这是没有的事!至于,六千八你怎么安排,你一家子自己说了算,你哪怕都‘花’了,闺‘女’光屁股跑,只要她自己愿意,我们绝不干涉。哪怕你全部给闺‘女’带回婆家我们也绝不推辞。行吧?”
六斤半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就这样请了一村的亲戚,因为一村人大半都是山西走西口来的人,都是亲戚。外来户很少,加上儿‘女’亲家街坊邻居几乎一村人都沾亲带故,全部聚在铁蛋儿家喝酒吃‘肉’,这样铁蛋儿和粉娥订婚了。
山丹正好赶上周五回家,听说哥哥订婚,路过姥姥家就留了下来,没有回家,她不喜欢闹哄哄的场面,从小她就不喜欢凑热闹。正月里的秧歌队她从来不看,更别说参加了。现在上初中长大了回家除了看书学习干家务更加不喜欢外出凑热闹。
第二天回到家,一点点好吃的都没有了,这让她心里很委屈。
山丹很伤心,两个星期荤腥未沾,她以为母亲多少会给她留一点,但是狼多‘肉’少母亲没有留一点给她。
母亲对她没有及时回来表示生气,哥哥订婚是个大事,你作为妹妹怎么可以参加却不参加?
山丹很委屈,自己还是孩子呢,这样的大事何必要她参加?
其实在母亲眼里念到初中的山丹已经是识字人,加上山丹一直成绩优秀,这已经让她很感荣光,山丹没有回来她多少有点失望。
订婚后铁蛋儿不止要忙家里的农活儿,连外母娘家的农活儿都要帮忙,况且自家有了四轮车,外母娘家的很多农活儿都要铁蛋儿帮忙。
这一次就是因为铁蛋儿就着几个舅舅来帮忙想把庄稼快点收回来,给外母娘家拉个子(忘记说明:个子就是收倒的小麦,捆成一个个的麦捆子)的事耽搁了两天,大舅子明亮就不高兴了,嚷嚷着说铁蛋儿来帮忙都不用了。
铁蛋儿妈很是煎熬,忙忙地叫铁蛋儿去赔不是、去帮忙。
拉回外母娘的个子,大舅子又不高兴了。本来说好要两家合伙拉个子的,剩下铁蛋儿家的了,明亮撂挑子不干了。
铁蛋儿气得脸‘色’铁青,坐在‘门’槛上说:“拉倒算了!爷爷还就不伺候你们了……”
铁蛋儿妈忙拦住儿子的话:“不要说气话,遇到事要想办法,活人不能叫‘尿’憋死!”
山丹和父母商量要自己去帮哥哥码个子(把麦捆子装上四轮车皮码好),哥哥挑个子上车加开车。没有其他办法,父亲还在给村里人放牛挪不出身,母亲生病还没好,亲戚们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铁蛋儿妈就只好叫山丹先试试。
于是,山丹和哥哥开车到小麦地。哥哥一个个小麦个子挑上车皮,山丹按照哥哥的教导一个个把个子头对头码好,一个压一个,不久一车斗子方方正正的麦垛就装好了。
山丹坐在高高的小麦车斗上,虽然小手经过秋天的秋收拔麦子加上现在麦穗麦秸的磨蹭已经裂了很多道口子,一碰到锯子一样的小麦麦芒就会出血,痛到直想哭。但她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原来大家一致认为的码个子这样的技术活儿在她这里也不成问题。
她知道万事在于一个动脑筋,不能蛮干,码个子在于一个个一层层的错位重叠,重心要控制在车皮中心,这样就不会打累赘了。看来物理学还是有用的。
正如她学习了惯‘性’和势动能的相互转化都可以用在生活中呢。每次踩单车上下坡她都会想到惯‘性’和动势能转化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