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神智清晰 领军阵亡

  两名少女身上散发的柔和光芒渐渐扩大,逐渐将这一片区域笼盖,洁白的光芒仿若片片冰晶,又犹如月华的光晕,就这般,照耀在了众人身上,无论是龙骑兵还是狂雷骑兵,此刻纷纷沐浴在这一片光辉之中,他们先是一怔,随即慢慢闭上了眼睛,在那光辉照耀下,静静感受着两名少女心中的祝愿与祈祷,那些或听得清或请不请的柔声,渐渐的将他们的心智带领回曾经的场景与画面。
  一名狂雷骑兵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温馨的微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他抱着三岁的女儿,迎着阳光爽朗大笑的场景,但转眼间,几十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四周涌了进来,他将女儿与妻子护在身后,随即拿起了许久未曾用过的大刀,在一番搏斗之后,他终于带着妻女离去,但刚走不足一碗茶的时间,一名青袍蒙面的老者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一指,他便直接昏死过去,闭上眼睛前,他看到的最后场景,是自己的妻女,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另一名狂雷骑兵脸上则流露出一丝惬意,但神情却很柔和,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幼时自己父母谆谆教导自己时的情形,他手中长枪一扫,颇具威势,但收招时枪尖微微颤动,碰到了身后的武器架,立即招来了父亲的严厉批评,此时看来,虽然当时父亲严厉,但眼神之中却依旧充满着深切的爱。然而画面一转,一名中年男子带领着一群人将自己的家园团团围住,自己的父亲出面交涉,与对方发生口角,随即双方大打出手,他见父亲渐渐抵御不住,当即提起长枪上前,却被一名白衣少年一招击倒在地,最后的画面,他的家园被一把火尽数毁去,留下的,只有一行行的泪水与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狂雷士兵们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们茫然的望着四周,随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惊恐的将手中的兵器扔掉,这一刻,他们昔日被控制的记忆忽然回归脑中,一名狂雷骑兵忽然怒吼了一声,随即两行清泪留了下来,他双膝跪地,仰天怒吼。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狂雷士兵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自己被控制这回事,他们纷纷扔掉自己手中的兵器,不停的怒吼着,以发泄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茫然,无知,恐惧,还有莫大的愤怒与悲伤。
  唐龙炎看到这里,立即知道了两名少女联合的力量已经将这些人唤醒,他当即让龙骑兵撤退,再与这些人交战,已经毫无意义。而他则身形一闪,直接将两名已经衰弱不堪的少女抱住,随即放到了黑猫与黄馨悦的手中。
  就在此时,所有的狂雷骑兵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他们曾经很是熟悉,却再也想不起从何而来,只感觉到,这一股声音仿若心魔,在他们的心中久久回荡:“那个领队便是你们心中的怨恨所在,只要杀了他,你们的怨恨便能消除!”
  这一刻,所有的狂雷士兵们茫然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一名狂雷士兵抬起头,望了一眼耶律烽火,冷声道:“这里怎么还有一名辽人,而且,为何他身上有那些人的气息?”
  其余的狂雷士兵们见状,纷纷抬起了头,朝耶律烽火望了过来,随即,他们再次拾起方才被抛在一边的兵器,朝着耶律烽火那里围了过去。
  不好,他们又疯了!唐龙炎见到这些人眼中满是愤怒之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刻,身在狂雷骑兵之中的耶律烽火,下一刻一定逃不出来!他没有多想,身形一闪,朝着耶律烽火那边冲了过去!
  耶律烽火望着方才还受自己控制,但如今却忽然朝着自己怒目相视的狂雷骑兵们,他心中顿时也慌乱了起来,他向四周望了一望,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袁……袁叔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是不是要逃了?”他见袁青御没有回答,慌忙之中朝身旁一望,这才发现,袁青御早已不知去处!
  但此刻已经为时已晚,第一名狂雷骑兵已经冲了上去,手中的长矛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的头直接刺了过来,耶律烽火在匆忙之中一闪,忽然感觉坐下马匹双腿一软,却是有人将他的马匹刺死,他身子一空,便朝侧面倒下,这个时候,他背后一把长枪,已经从他的背部刺入,从他的胸口透了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寰州城池前,耶律斜轸腰间的一块玉佩忽然“啪”的一声布满裂痕,耶律斜轸在这一瞬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块玉佩与自己的儿子紧紧联系在一起,若玉佩一碎,则耶律烽火性命不保,他惊愕的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黄鸣逍,颤声道:“国……国师,敢问这块玉佩,为何会……会呈现这般模样?”
  黄鸣逍低头一看,看到耶律斜轸手中的那块玉佩,猛然间身形一颤,他急切道:“烽火为何或遭遇到如此危急?我狂雷骑兵如此勇猛,怎会遇到如此困难无法脱身!”
  “本帅是问你,可有何办法救下我儿!”耶律斜轸爱子心切,当即几乎是朝黄鸣逍怒吼而出的一句话,这块玉佩本就是黄鸣逍在收耶律烽火为徒之时赠与耶律烽火的,如今,也只有黄鸣逍能给他指点迷津了,他话一出口,当即感觉到自己失态,虽然此时他是南院大王,又是十万大军统帅,但黄鸣逍毕竟是辽国国师,地位非同小可。他忙朝黄鸣逍一抱拳,道:“本帅方才无礼,还请国师原谅。”
  黄鸣逍忙道:“大帅爱子心切,老夫自然知晓,只不过只要此玉佩不碎,便还有缓和的机会,以老夫所料,狂雷骑兵只有遇到了杨业手中的龙骑兵,才能让烽火遇难……”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间,耶律斜轸手中的玉佩“啪”的一声,瞬间断裂成几十块碎片,耶律斜轸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将玉佩收入怀中,朝身旁的传令兵道:“不必等了,就算对方想向我军投降,我军也决不答应!他西路大军可以任意蹂躏我军城池,为何我军就不行!传我号令,三军立即出发,我要血洗了这寰州!”他的话虽然淡然,但他的眼中却满含着阵阵愤怒。
  一旁的黄鸣逍虽然无奈的叹息着,但此刻,他的眼角却闪现出一丝狡狯的眼神,他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想不到唐龙炎这小子竟然真的能如此轻易破坏掉我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狂雷骑兵,果然不简单,如此一来,只怕我手中已经没有了能与龙骑兵相抗衡的东西,罢了,本想让狂雷骑兵一路杀戮而去,以煞气引出绝世凶魔四散的魂魄,如今看来,正好可以让耶律斜轸大杀特杀,最好将所到城池屠尽,如此一来,纵然是唐龙炎也决不能阻止我将绝世凶魔唤出!”
  而这一边,唐龙炎已经来到了耶律烽火面前,他手臂一挥,带出一股苍白色的火焰,立即将狂雷骑兵们逼到了一丈开外,但他看到狂雷骑兵们依旧势如疯狗一般要朝耶律烽火扑过来,无奈之下,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他猛的一张嘴,发出了一阵汹涌的狂啸。
  这一阵阵的狂啸之中包含深切的悲痛与思念,正是昔日唐龙炎在华山之巅,思念俞寒心时所创的悲龙苍悯。此刻这一股啸声一起,周围两千名狂雷骑兵顿时被制得无法动弹,一开始,他们只是感觉到耳边一阵千军万马踏过,随即是天地崩裂,山河破碎,他们瞬间承受不住这般狂啸,想用手将耳朵堵住,却发现这一阵声音早已深入自己心底,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唐龙炎将长啸止住,淡然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痛苦,有悲愤,或许家人被杀,亲人离别,在被控制期间,你们受到的苦难,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这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在你们被控制的时候,他不过只是一个几岁的少年,他为何会成为你们发泄的对象?醒醒吧,他不是你们怨恨之人,不应该是他!”
  这一刻,迷茫的双眼终于睁开,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名狂雷骑兵叹道:“没有了意义,没有了目标,我们还能干嘛,回家吧。”
  另一名龙骑兵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家?家在哪里?我的家早已被毁了,当年父母在我眼前被杀,当年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忍辱负重,每日练习武艺,但到今日我才明白,就算杀了仇人又如何,我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说话间,几乎所有士兵们都再一次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四散而去,他们眼中满是沮丧,对他们而言,将自己的神智找回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有的,只有所有人无言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