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薛谨然

  白芷话音刚落,便有人恭敬的应声而来。来人是飒禁安排在这里的,负责看管白芷。白芷见他只是冷着脸问了句:“陛下如今在哪?”
  那人诧异着看一眼白芷,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以来白芷甚是很少提及宁皇。如今乍一听白芷问宁皇的动向怎么能不惊?
  不过来人很快反应过来,道了句:“陛下已经摆驾出宫。”
  白芷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问:“陛下去了哪里?”
  来人不知,因此也是这般回答的。白芷也无所谓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而后便道:“本宫要出去,你去安排吧。”
  来人听罢第一反应是要反对,可是又应了下来。宁皇让此人负责看管皇后娘娘,一开始确实是对皇后下了禁足令,公主出生后宁皇便将这条明令撤了下去。因此此时负责看管皇后并不是禁止皇后出门。只是因着帝后关系有些僵,皇后又是个安静的性子,如此才导致旁人看来好似皇后被囚禁了一般。
  如今白芷说要出门,这人自是不会阻止。
  秋府内,秋天熙正在背书,身前是秋木析颇有些严父架势的面容。自从周府回来后,因着吃了不少苦,这些日子便将功课落了下来,实在有些无法无天。秋木析正是因着这一点如今才亲自检查秋天熙的功课。
  天熙背书背的断断续续,甚是不连贯,一看便知晓是因着倦怠才产生的后果。秋木析越是听他背眉头皱的越紧,而背书的秋天熙更是涨红了一张脸,频频看向一旁做着针线活的花色。
  功课上的事情,花色从不参与。秋木析俨然是为天熙好,知道这一点便够了。因此哪里还需要花色指手画脚的?
  渐渐入冬,秋天熙的个子在这一年里长的飞快,去年的过冬衣物如今穿来已经短了一截。秋府自是有针线活不错的绣娘,不过花色左右闲着无事,便想着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秋木析回来后,宁皇也不再让他教导皇子功课。宁皇的心思其实也好猜。不过是不喜欢“白君泽”其人而已。
  也是这般秋木析大多时间都是空闲的。因此这些日子时常带着花色在周边走走。花色也因此去秋木析一起回了徐粲然每年都会去的那个小村庄。小村庄里面的婆婆还在,只是比起上一次花色与徐粲然去看的时候糊涂了许多。甚至将秋木析认作了他的孙子。老人家如今行动都已经不便,花色不忍心。亲自挑选了一位看着还不错的丫头去照看老人家。
  秋木析与花色二人时常出府,没有人管教秋天熙,因此才成了如今的境况。秋天熙这个年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即便再是早慧,孩子蠢蠢欲动的心思总是抑制不住的。等花色与秋木析想起来要好好管教秋天熙的时候……秋天熙也学会怎么应付双亲而不好好去学习。
  花色自是惊讶。秋木析自然也是。
  像今日三人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三四日,秋天熙心思依旧没有收回来。这三四日秋天熙因着被斥责,晚上回去的时候时常没有精神,惹得秋文斐也频频对着秋木析与花色抱怨。
  秋文斐自是因着心疼秋天熙。不过都被秋木析挡了回去。至于二人怎么说的,花色却是一概不知。
  宁皇飒禁踏进这里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出,严父、慈母还有一位极力想讨父母欢心的孩子。这样的场景。比起冬日早晨看见雪景还要刺眼。
  飒禁倒是疼爱飒汝宁,只是因着朝中事务繁忙。时常没有时间陪他。因此飒汝宁对飒禁惧怕多过于尊敬。虽然没有养成战战兢兢的模样,但是与飒禁绝对说不上亲昵。
  飒禁自己本身小时候也是没有这样的父慈子孝场景,先皇疼爱老四这是不争的事实,飒禁即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那院子中的三人最先发现飒禁的是花色,花色刚好最后一针需要换线,不经意便看见立在门口的宁皇。
  秋木析发现花色的异样,转头便看见飒禁。秋木析与花色一齐起身对着飒禁行礼,一时小院子里高声呼万岁的声音响彻秋府。
  飒禁只是淡淡看一眼便抬脚进了院子,而后挥挥手,跟着过来的人会意,后退两步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秋木析也合了书本,对着花色与秋天熙道:“你们也出去吧,陛下似乎有话要说。”
  花色应一声,恭敬的说了声告退便与天熙一起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二人,飒禁表情看不出喜乐,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倒是清闲,门口立了那么多人竟是没有发现。”
  秋木析只是淡淡一笑,而后道:“这些日子却是有些懈怠。”也没有解释什么。
  飒禁自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与秋木析下的毒便是这个作用。飒禁那日对秋木析下的毒并不是什么霸道的致命毒药。只是一点一点蚕食中毒之人的身体机能,如同钝刀子拉肉让人死在无形中而已,没有丝毫痛苦。
  飒禁也不与秋木析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坐下来面对秋木析也不客气,问:“朕今日过来是为了官银一事,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朕若不是掌握了证据自是不会过来见你。”
  秋木析低着头一副恭谨的模样,却是在飒禁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秋木析这些日子还想着怎么在他面前说起这个话题,让他知晓这件事自己也是有份的。
  如今看来宁皇确实比起自己预估的更为聪明。也是,不然又怎么让这朝堂与先皇在位的时候截然不同?
  见秋木析好似默认,飒禁又道:“朕也知道这官银被劫一事的收尾却是出乎你的意料。这些暂时不提,朕只问你:你这般做的缘由何在?”
  秋木析抬起头来看向宁皇,表情肃穆,认真回道:“陛下的话,微臣不懂。”
  飒禁显然没有耐心,一拍桌子喝道:“秋木析,莫要在这里与朕装糊涂,有胆做便要有胆承认,你有自保的手段,林家那小子却是资历尚浅,莫不要以为这朝中都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秋木析颔首,飒禁当然有那个本事,只是飒禁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秋木析道:“陛下,微臣并不是在替自己推脱,这不懂却是另一个问题。”
  飒禁没有说话,两眼灼灼的看着秋木析,满脸怒气。
  秋木析见飒禁没有做声,知道他是默许自己说,因此道:“陛下以为薛谨然其人如何?”
  飒禁眯着眼睛思索秋木析问这个话的含义,若是按成就,薛谨然将将登基,自是比不过旁人。暗卫收集来的资料,邳国还未灭的时候薛谨然其人的表现只能用“平平”二字来形容。
  秋木析暗中观察着飒禁的表情,见他面色露出疑惑便道:“陛下以为薛谨然登基未满三年,这三年内的业绩又是如何?”
  薛谨然改国号封王过后,薛国没有大事发生过。
  “陛下以为薛国没有大事发生因此不好决断薛谨然的业绩?”秋木析依旧不紧不慢说道:“薛谨然踢走郭宁之后才有如今的王朝,薛国如今的大臣多数也还是邳国的臣子们。陛下可知,在薛谨然登基一月有余薛国朝堂有近半数的臣子因着不服薛谨然其人而联名上书斥骂薛谨然贼子出身,要他归还邳国山河的?”
  对于这一点飒禁却是不知道。
  秋木析又道:“这件事微臣虽然不知如何得以解决,却是在知晓结果之后对薛谨然其人有了不同的办法。”
  飒禁不知不觉便开口问道:“什么结果?”
  秋木析轻轻一笑,道:“正如陛下如今知晓的这般,薛谨然好好的坐着皇位,至于那些臣子们联名上书一事却是没有丝毫风声透露出来。”秋木析又是拱拱手道:“林兮之原先在邳国出仕,自是有人脉知晓这些。”说这么一句是在为如何知晓薛国秘事做解释。
  飒禁没有开口,秋木析继续道:“且,那些联名上书的臣子大多至今依旧在朝堂之上,忠心耿耿为国为君。”
  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哪里能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帖?甚至是一点风声不透露出来。飒禁自是也想到了这点,因此眯着眼陷入沉思。
  秋木析又说:“薛谨然登基一年,郭宁带着一帮不知从何而来的匪人逼宫,薛谨然未费一兵一卒便将郭宁擒拿,此后不再有后顾之忧。这件事想必陛下也是未曾听到任何消息。”
  飒禁没有做声,显然是默认了。
  秋木析叹一声气,而后又说了几个可以算得上“大事件”的薛国秘事,越是听飒禁脸色越沉。
  最后秋木析道:“敢问陛下,如今觉得薛谨然其人如何?”
  飒禁却是沉默不做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如何?这些事件若都是真的,那薛谨然“平平”的评语只怕是薛谨然故意做出来的。
  这样的人想必也是不甘心屈于人下的,若是这般说来……当初薛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薛谨然便已经在筹划着如今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