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黑脸白脸
如今只有一群身份尴尬之人在朝堂之上与宁皇唱反调,实在是大大的不妥。那些站出来的世家之人也是满脑门子汗。知dào
宁皇今日颁布此项诏令定是做好万全准bèi
后才说的。只是……他们要不站出来表明态度,只怕废除世家之后这些曾经的世家之人,怕是要过的连寻常人家都不如……总是要替后嗣做打算的。
这方世家们汗流浃背的斟酌着词句谏言,那方以周筠廷为首的官员们脸上洋溢着的表情实在是值得深究。
宁皇见堂下世家子弟们支支吾吾有些烦躁,但毕竟是夺了他们的身份,也不能逼得太紧,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将事情解决最好。若是不行,再动硬手段也是未尝不可的。
白君泽也是站在朝堂之上,端着身份不发一言,却是将飒禁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那些世家子弟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比之白君泽想要的还差了一截。但也不能怪他们,飒禁这一项举措毕竟是打着其他的幌子暗地进行的。若是大张旗鼓说要废除世家,哪里会这么顺利?
事情发生的突然,这些世家之人没有准bèi
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世家之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周筠廷却是站出来道:“陛下,微臣觉得这项举措并不妥。”
白君泽眉头一挑,心头了然,看来这二人是准bèi
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
果然,龙椅上的人轻蹙眉头问:“哦?说来听听。”
周筠廷拱手,道:“废除世家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今国祭大典在即,草率废除世家实在是太过仓促。”周筠廷清了清嗓子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世家之人虽说有顽劣之徒,但毕竟都是贵族后裔。众所周知,贵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仅古书就让我们寻常人家望而兴叹。若是废除世家,岂不是将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与知识一并抛弃了?”
飒禁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半晌没做声。倒是下面有人站出来与周筠廷辩论起来,出来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拱手道:“周大人此言差矣,既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又怎能轻易摒除?书是死物。人是活物,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知识仅是助我们后生少走弯路。若像您说的只是一味听从祖上传下来的经验,不懂革新,岂不是本末倒置?”
说完,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寂静。周筠廷默不作声。好似真的在考lǜ
问题一般。那胡子花白的老人见此又道:“再说,这样有助益的知识为何不拿来与天下百姓分享,反而困在书架上失了作用?”
周筠廷这时却是提高音调呵斥:“胡大人慎言!怎的叫失了作用?这些都是世家子弟从小学习的根本,若不然怎能世世代代教出来的子弟俱是一朝栋梁?”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喧哗。
白君泽却是暗自冷笑,这句明褒暗贬的话听着实在是别扭。旁人不知,他与飒禁走的近的难不成不知dào?飒禁不喜世家。更是对世家子弟无甚好感,缘由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如今说出来这番话激飒禁……再者,世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书架上世代传下来的书籍了。几人这般唱和着演戏……也着实刻薄。果然,飒禁的脸色更是不好kàn。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周筠廷的话说完,那胡子花白的胡大人却是讥笑道:“周大人可莫要昧着良心说话。世家子弟如今想入朝为官还不简单?有族人举荐,家族支持,只有不愿做的,还真没有做不了官的。比之我们这些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千里迢迢赶考的学子们可是好上太多了。大人也莫要忘了当年您走的那一条赴考之路,做人不能忘本啊!”
周筠廷一听显然也是怒了,刚要与胡大人争辩,却听飒禁呵斥道:“够了!朝堂之上岂是你们口舌争辩的地方?”
二人一齐告罪,而后闭嘴不言。
飒禁向二人发了火后才对世家道:“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书可是都看了的?”
飒禁此言一出,有不少世家弟子羞愧的低下头去,飒禁却是专点那些低下头的人名问。那些自是没有看过,一个两个飒禁便也没有做声,一连问了四五个后才发起怒来道:“祖上留下来的书,留着发霉还是留着当柴烧?既然你们不看,有的是人想看。即日起,世家的书籍全都搬到定晟司去,若是朝中谁想看过去就是。”
世家之人皆是目瞪口呆,一些险些哭出来。那些都是宝贝啊,定晟司是什么地方?将书放在那里还不如放在家中发霉呢。只是哪里有人敢在飒禁气头上开口?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做声。
见下面无人说话,飒禁便点了白君泽的名道:“神司大人,明日便是国祭大典,今年该让汝宁去祭奠一番了。”
白君泽回了声是,道:“微臣会安排下去。”
得了满yì
答案的宁皇便直接宣bù
退朝,竟是连一丝辩解的机会也没给世家之人。
散朝后,有不少世家子弟过来邀白君泽一道走,大多都是请白君泽出面让宁皇将那一纸诏令收回去。
白君泽摇头道:“宁皇为君我为臣,只有臣子听君王的话,哪里有臣子对君王指手画脚的?诸位大人若是得闲还是好好回去收拾书籍,若是收拾的晚了丢了一些不该丢的东西……”点拨的话适可而止。
那些人听了纷纷散去。
余白君泽一人时,周筠廷也是追上来邀白君泽一道走。白君泽没有拒绝,二人一道乘上周筠廷的马车。
坐定后,周筠廷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倒是一点不惊讶。”
白君泽似是而非的说一句:“宁皇有心整顿朝中势力是好事。”
周筠廷颔首,而后又道:“你是白家人,却不帮着世家说话。以后莫要与家族生出嫌隙来。”
白君泽轻笑一声道:“宁皇今日既然提出来废世家,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的身份你也知dào
,何苦要两头不讨好?”意思很明显:我不是白家人,以后白家的钱财也不会分我一厘一毫,我又何苦得罪另一人?
周筠廷也是笑出声道:“也不知你是寡情,还是分的太过清楚。”
白君泽不予置否,换了话题道:“幕之该回了吧?”
周筠廷嗯一声,回道:“允画也是要回了,这几年在外面成熟不少,宁皇的意思是让他着手准bèi
接替秋家一事。”
白君泽眉头一挑,道:“世家都废了,费那周章做什么?”
周筠廷却是不赞同道:“即便废了,那也是大家族。秋家一脉本也是普通家族,却在二十多年前一簇成为与皇室、白家其名的世家,可见厉害之处。”
白君泽赞同的点头,而后又道:“想要秋家为他所用,怕是要有几番诚意才行。”
周筠廷并不避讳的与白君泽说:“宁皇已是做好万全之策,只等秋允画回来。”而后便不再透露进一步的消息。白君泽也不问,自顾自的喝着马车里的茶水。
二人分道扬镳后,白君泽缓步走在神司府内的小道上,心里的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飒禁此人,这几年来变得有些浮躁,做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思前瞻后,这样下去只怕……
想着已是出了神,连到了前院也是不知dào。直至宴仕连叫两声才回过神来。
宴仕这些天时常来神司府串门,说是串门,二人住的还真有些远。有时候玩的久了便歇下,好在这几日一直告假,不用每日早出晚归。宴仕见白君泽应了自己便问今日上朝的情况,白君泽还未说话便被红秋与子环姐妹二人截了话。
“爷,仟五来信了。”红秋将手中的信递于白君泽。
宴仕却是不满道:“红秋,先来后到知不知dào?我在这已经好半晌了,你将话截去是不是有些没有礼数?”
红秋只当做没听见,旁边的子环却是捂嘴偷笑,而后回了句:“六少,爷是我们主子,有事上报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做不得失了礼数。”
宴仕刚想说教,余光看见白君泽脸色变得沉重,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转问白君泽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君泽将信压下,对那姐妹二人道:“明日皇子也会来,你们做好准bèi。”
二人应下,而后屈膝告退离去。
待二人走后,白君泽才将今日一事说与宴仕听,不带自己观点,只是将听到的都说出来而已。宴仕也不笨,听了之后骂了句:“真是好不要脸。”可不是?废出世家身份后还要将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一并挪走,这不就是强盗行为吗?
“他就不怕日后生出事端来?”宴仕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