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四章 测验

  “入学测试啊,经研修院的研修生都必须经过的程序,没必要这样惊讶吧?”天空有些奇怪地看着夏娃,她正显出罕见的慌张模样。
  “但、但是,入学测试不应该是先进行笔试吗?”
  “这个嘛,因为受验者是艾纽霍嘉尔的缘故,所以这种无意义的步骤就直接省略过去吧,你只需接受基础体力测试就可以了。”天空耸耸肩膀,显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认为,在动动手指就能操控一艘舰船的现代,基础体力是不必要的。”夏娃轻皱着眉头,貌似顽强地抵抗着。
  “你在说什么啊!别的分院姑且不论,伊曼纽分院培养的可是全素质的人才,若基础体能不能达到见习强陆兵的水准,那可是连毕业也没办法的哦?”
  这是某人利用教导长的特权擅自定下的规则,最初曾使得伊曼纽分院的毕业率一时间骤降不少,不过到现在伊曼纽分院的研修生能够骤然占到五成以上的总院升学名额,或许和这项决定有最大的关联,为此斯瓦诺和杰维斯两所分院也开始尝试将这条纳入毕业测试中来。
  只不过据说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在四年前的那场总院联欢会上,来自三所分院的研修生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大打出手,结果伊曼纽分院一方在无一人受伤的情况下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而导致其余两所分院的研修生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抬不起头来的事实。
  “那里,我知道艾纽霍嘉尔一族向来不以体力见长,所以不会一下子给你艰难的项目。”天空安慰着夏娃,“总之,先跑上五百米试试吧?我来测试一下时间,请尽量在五分钟内跑完。”
  “唔……”带着很不甘心的表情,夏娃走到了起跑线前,并慢慢蹲下去,摆出极为标准的起跑式。天空不由得感到惊讶,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看这位艾纽霍嘉尔的噩梦来……
  “嘎、嘎、嘎……”
  五分钟后,夏娃精疲力竭的趴倒在操场上,任由粗糙的地面摩挲着白皙的肌肤,一动也不动,全身人汗淋漓。不过看起来她似乎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请问……大小姐?”天空走了过来,表情却有些困惑。
  “……不行了……不能再继续了……”夏娃就连喘气声都貌似奄奄一息。
  “不行了吗……”天空茫然地转头看向身后仅仅五十米处的起点,困惑了好久后才想出一个理由,“呃,难道今天你的身体不适吗?”
  “你……你听清楚!”夏娃撑起身体,就像要发泄心中不满似的,语气颇为激烈,“人类的身体构造和猎豹是完全不同的!不可能像它们那样长时间飞奔!一下子要人类如此长时间地奔跑,很可能会因过度运动而导致心脏衰竭死亡的!”
  (五分钟是长时间吗……而且才不过五十米……)天空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喘气的艾纽霍嘉尔幼子,心中涌起深深的挫败感。
  “呃,总之,我算是大致明白了你以前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大小姐……”感到头痛似的搔了搔头发,天空把头转向了旁边从刚才其便一直在窃笑助教,“芙兰,以后你每天早上带大小姐来这里跑上一圈好了。必要的时候,就算用那只黑乌鸦作威胁,也要让她坚持下来。”
  “等……等等!这件事和画影无关!”夏娃猛地站了起来,“艾纽霍嘉尔一族本来就是以人类世界中最高头脑而闻名的,要求这些无所谓的基础体力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你其实只是想捉弄我,没错吧?”
  “当然……不是这样,”天空的回答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随即却一弹手指,轻快地说道:“你认为基础体力没用是吧?那接下来就换成智力测试好了。让我看看大小姐你引以为豪的头脑,到底能不能通过测试。”
  “绝对……会通过的!”夏娃握紧了拳头用力回答着,不过那个人却只是在嘴角露出一抹明显轻蔑的冷笑,随即转身朝另一房间走去……
  跟随着天空,夏娃和芙兰来到一处十平米左右的空间,房间里空荡荡的,一根绳子从天花板中央垂下,并在距离地面一人多高的末端拴着一支香蕉,地上放着一根细木棍和另一只半人高的木箱子,除此以外便再无其它东西。
  “……兄长,这是什么?”看到这情景,就连芙兰都有些茫然。
  “智力测试啊,这可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方式。”天空耸耸肩膀,以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向夏娃说明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把那只香蕉取下来,我就承认大小姐你的智商在猩猩……呃!”
  “……”夏娃一声不响地从地上拾起那根细木辊,开始追着天空敲打。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侮辱艾纽霍嘉尔,一定要让这胆大妄为的狂徒付出代价!
  “停!”被逼到角落的天空以双手夹住了挥下来的木棍,“我说大小姐,你该不会认为自己真的已经知道解题答案了吧?”
  “那当然!”夏娃试着把棍子抽回来,不过那人的手却纹丝不动。
  “那我们来打赌好了!”天空轻轻放开了棍子,夏娃却因用力过猛而一下坐倒在地上,“啊,抱歉……这样吧,在今后两小时内,如果你能取下那只香蕉,那从此以后研修课程中关于基础体力的训练你可以一概不参。”
  “……”正在蹂屁股的夏娃显出心动的模样,而天空则眨眨眼睛,继续说道:“但是若你不能取下那只香蕉,以后每天早晨就必须和芙兰一起晨跑。如何?愿意接受吗?”
  “……”夏娃暂时保留了回答,只是以充满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那根拴着香蕉的绳子。
  “真是疑心病中的大小姐呢,放心吧,这些东西就象你看到的一般普通,我没在上面作任何机关。”天空走去示意般地拉了拉绳子,并轻起一脚把木箱踢到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如何?这样你也还不敢答应的话,我可就要连大小姐你的勇气也一并藐视了哦?”
  “……我答应!”被说道如此程度,即使是夏娃也再无法保持沉默。
  “嗯,就要这样才对啊!”不良教导长的眼中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立即拉着助教退出了房间,并顺手把门轻轻带上。
  “那么,因为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的缘故,我们就暂时先告辞了。两小时后会再过来的,如果期间大小姐你打算放弃的话,只要打开房门走出来就行。”
  听起来,似乎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完成这项测试的可能性,夏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地关键!)如此推测的她,开始在空旷的房间里四下搜索起来……
  “我敢打赌,那大小姐现在一定在房间里四处思索着什么机关暗道之内的东西。”在外面的走廊上,天空和芙兰并行着,并以得意洋洋的声音说着。
  “‘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这是芙兰从古漠那里学到的谚语,其实她也秉持着和兄长相同的意见,“对于艾纽霍嘉尔那种天才来说,越简单的陷阱越是难以应付。”
  “没错没错。”天空热烈赞同着,“身为被委托的监护人,有义务让她知道,大脑以外的部分也是很有用处的事实,所以首先给她一点小教训好了。”
  “我觉得兄长倒是一付乐在其中的模样……”芙兰叹了口气,戳穿了不良教导长的意图,“你该不会是想把研修生时代被柯蒂亚哥捉弄的份,在夏娃身上找回来吧?”
  “吓?”天空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为、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芙兰……”
  “因为兄长笑得太坏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芙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问道:“那么,兄长你到底设下了什么陷阱?我都完全没有看出来。”
  “没、没这回事,那房间里就只有一条绳子、一根棒子和一只箱子,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什么陷阱。”天空貌似无辜的耸耸肩膀。“而且刚才的演示你也看到了啊,以大小姐的身高,只要把箱子推过去,踩在上面就能拿到香蕉,那根细木棍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很简单吧?”
  “……我要把刚刚的话转告雷利娅人公了哦?”夏娃威胁似的开启了枢纽手环上的通讯端口。
  “等、等等啊,芙兰!”天空慌慌张张地抓住她的手,“我真的没有在上面作手脚,那些东西都是从研修院现地徵调来的,就连那口箱子也……啊!”
  天空像说漏嘴般停了下来,而芙兰的目光则转为锐利。
  “那箱子上面果然设下了机关的吗?兄长,我可要提醒你,搞这些小动作只会让那孩子的反抗心更加旺盛哦?”
  “……并不是什么机关啊,”天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不过昨天准备测验的时候,考虑到噩梦之手的破坏力,我选了些稍稍结实的材料而已……”
  这时候,芙兰的视线更加锐利,如同针刺般扎着他,“咳!事实上,那只箱子是铁木作的,这是种坚硬的材料,不过密度上要比普通木材大上少许……嗯,以那大小姐的腕力,我想应该是无论如何也推不动的吧?”
  “原来如此……”芙兰的声音突然转为无力,“也就是说,昨天在我努力替兄长处理教导事务的时候,你却有空去挑选那些稍稍结实的材料,并且还钉成那样的箱子,真是好悠闲啊……”
  “不,这个……”天空额头上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即使以艾纽霍嘉尔的头脑也没能看穿邪恶血脉的阴谋,所以当两小时后天空和芙兰开门进去后,看到的是智商三百的艾纽霍嘉尔幼子,努力模仿猿猴用细木棍拨弄香蕉的情景。
  “噗哈哈哈哈!”不良教导长当即暴笑出来,并且还极为无德的企图以枢纽手环拍摄下了这对少女而言乃一生羞耻的画面,不过幸好同为女性的芙兰制止了这项暴行,但夏娃却似乎超过忍耐界限似的,眼角迅速渗出晶莹的水光,而下一刻则化为洪流宣泄出来。
  “教导长!今天的事务持你自行处理!”义愤填膺的芙兰,转身将那位狠狠践踏少女的矜持,并且似乎还企图落井下石的某人踢出了房间,这才走过去安慰那位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少女来。
  艾纽霍嘉尔家幼子,艾纽嘉霍尔-雷-兰-德-夏娃,进入研修院的第二日,继上次清楚了何谓恐惧后,又跟着体会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败北的屈辱感。此外,这天还是少女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哭泣的日子,不过在这世界上,只有另外两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
  躺在床上的夏娃,把怀中的抱枕当作某人的脸狠狠蹂躏着,虽然全身上下酸疼不已,凝聚不起哪怕一丝气力,但心中燃烧着那股近似愤怒、却又稍稍不同的灼热感情却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闭眼休息。
  一定要对那家伙还以颜色!对夏娃来说,这是很少下定的坚定决心,不过至于该如何行动,她却完全没有思路,前后数次挫败在那个人的手中,她对自己的能力已经不若原来般自信。
  “呜……”千万条想法同时浮现,思路有若一团乱麻办纠缠着,夏娃有些头痛地捂着脑袋,决定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
  “咦?”本想放点柔和的音乐才拿起枢纽手环,却惊讶地发现,不过只一天没有佩带,上面竟然已经累积了几十封未读信件,她疑惑地打开其中一封,念着上面陌生的名字,“研修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