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年少春衫薄(1)

  呵呵,这个其实是接着昨天文的,今天少写了一章,先拿来凑数,等一下补全
  薛黎的庆幸只维持了几秒钟就消失了。等到她靠近时,通过守在外围的侍卫,看到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以及跪坐在男子身旁娇小的黑袍影子时,她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难道贺兰敏之已经死了?薛黎看眼前的画面有些不敢置信,然而那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又无法辩驳。那身衣服是她刚刚为贺兰敏之带来的换洗衣物,没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真的成了丧服。
  所有的人都寂静无声着,包括在场地中间的太平公主。四周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沉闷气氛,太平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顾忌。
  薛黎一出现就被人现了,太平身边的贴身侍卫们对于她也不陌生,因此也没有做出什么喝令,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的举动。薛黎无声的动着嘴唇喃喃自语,一步挨着一步的往前走,直到走到了那些侍卫的面前。
  “让开。”薛黎眼睛盯着他们身后缩成一团的黑色身影,完全无视了挡在自己面前闪着寒光的长刀。
  这些侍卫一个个背朝太平公主的围成了一圈人墙,这样即不会看到公主失态的样子,又能起到保护的作用。因为公主下令过不准人打扰,所以当薛黎走近时他们不得不拔出了刀。虽然不敢对她使强,但是也不敢违背公主的命令放她入内。
  “让我进去!”薛黎捶打着那些人,可他们皮粗肉糙的哪儿是她撼的动,扑打了几下除了差点把自己踢崴了脚之外毫无收获。
  “让她进来。”薛黎闹腾的正凶的时候,包围圈里的太平淡淡的说,语气平静地出奇。得了命令,侍卫们自然也不与薛黎为难,大大方方的放行了。
  薛黎奔到尸体旁边。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
  贺兰敏之的面容很安详,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只是熟睡了一样。薛黎颤巍巍的伸出去试探着贺兰敏之的鼻息,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然后终于颓然的松了手,确定他是真的去了。
  “你杀了他?”薛黎慢慢转过头。不敢置信望着太平公主。不管怎么说她都很难将这样一个可爱地女孩子跟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薛黎地质问。在转头看到太平地脸时哑然失语。
  太平穿着带着头篷地兜帽。宽大地帽子盖住了脸。而她又是背着光。所以薛黎一直都没有看清她地脸上地表情。只到这下子真zhèng
  跟她近距离对视地时候。薛黎才太平公主脸上早就是一片湿漉漉。
  望着太平空洞而又木然地眼神。以及那一颗颗往下滴地泪水。薛黎不由得想到一句话:哀默大于心死。
  太平公主一直都哭。没有抽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像块木雕一样跪坐在那里。任自己地眼泪在夜色中流淌了一地。
  到底有怎么样地仇恨。才能让一个人痛下如此杀手。而到底有什么样地感情。才能让一个人痛苦如斯。
  “太平。别哭了。”看着她这个样子。薛黎的不忍之心又冒了起来,面对这样地太平公主。任何一句苛责地话她都讲不出来。
  只是那么轻轻一揽,太平公主就跟着一个木破布娃娃一样的地倒在了薛黎的怀里。然后。任那沉默地泪水无声无息的浸湿透了薛黎地前襟。
  此时的薛黎不明白她在痛苦什么,在为什么的痛苦。可是却独独的看到了她倔强的悲伤。
  “我报仇了。”过了半晌,太平公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意wài
  的清醒跟冷漠,与她因为激动不停颤抖的身体以及因为悲伤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就像是两个人所为一样。
  “嗯,我看到了。”薛黎轻拍着她,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出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高
  “丽娘,为什么我的泪水一直止不住?连闭上眼都会从眼眶里涌出。”
  “丽娘,我恨他!”
  “我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直想着怎么样报仇,怎么样惩罚他,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怎么可以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死了呢。”
  “他说他不想我脏了手,他说他会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案,他说他想借我的马鞭用一下,他说,,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丽娘,他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搅乱了我的人生,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如果他的这么容易就赎了罪,那我这些年的痛苦算什么!”
  “他是用我的马鞭自尽的。”
  “他说差役们去雷州很辛苦,只要他死了,差役们就不用长途跋涉离家数月,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为什么连一个押解他的差役他都能为其着想,却不会想想他死了我有什么感受?”
  夜色,是最好的掩饰物,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用看,太平静静的躺在薛黎的怀里,呓语般的将翻来覆去讲着那句话。
  “我没有杀他。”太平的声音有些疲倦。
  “我知dào
  ,我知dào”薛黎低着头抱着她,嗓子有些沙哑。
  “我真的没有杀他。”
  “我知dào”
  有些事情,不用说也都可以明白。
  没有人从生下就是仇敌,剑拔弩张的不合之下也有欲语还休的温情。
  贺兰敏之的死,太平公主也就失态了那么一次。等到尸体运回长安,出殡下葬的时候,她便眉也冷冷,眼也冷冷,又是一副跟贺兰敏之不共戴天的仇人模样。
  皇后在台上还是一副哀戚欲绝的样子,贺兰敏之的悼文墓铭也极尽铺陈吹捧之能事。将他生前的恶行一一抹去,仿佛皇后之前配他地种种罪行从来都没有生过一样。
  出殡的时候薛黎也去了,她是代张易之去的,毕竟这种场合这个孩子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去的。
  那晚上苏靖现事情不妙之后,聪明的带着他提前返家,没有给他任何现的机会。而后又是改变计划让他跟第一批人一起,在风言风语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将他送到了高句丽,所以实jì
  上那孩子现在还被瞒在鼓里。整日里四处询问雷州到底在哪里,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听着礼官在前面念地唾沫四溅的念叨文。看着周围一群毫不相关地人装模作样的痛哭流涕,薛黎只觉得这场面荒唐的可笑。武敏之也好,贺兰敏之也好,那个悼词中所写的样板式地翩翩郎君。哪里有半分他本来的面目。
  经此一事,薛黎的心也就更冷了,有人来的时候通通托病不见,连宫里的口书都推了好几遍。每日里只在家里读书写字带孩子,整理总结例年来的手稿,等待着来年春天春耕完毕之后带家人一同去高句丽。
  因为给公主准bèi
  的嫁妆太多了,所以太平公主的婚礼一直延误到来年地七月才举行,而这样皇后觉得有诸多地不如意。按照唐朝婚礼在女方家举办的风俗。高宗武后这对夫妻千挑万选。最后觉得把婚礼地礼堂设到了万年县县衙才不算给寒酸。
  为了给婚车照明,从长安城最东北的大明宫(兴安门)出来。一直到城东南地万年县衙,一路上火炬点成了一条火龙。把道边的槐树都给烤焦了。沿路上撒下地铜钱、水果多到路人来不及拣,堆到街道上腐烂。以至于长安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弥漫着一股水果的香气,而扫路的人在两三年后还能从腐烂的水果里找到铜钱。
  这场豪华的婚礼虽然不能说是绝后,但一定是超前,豪华程度超过了本朝所有公主的婚礼规模。当公主的婚车行走在长安城大街上的时候,几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来围观。而在这一片欢庆祥和中,婚礼还出了一点小岔子,那就是太平公主的婚车豪华庞大到万年县衙那么宽敞的大门都进不去,最后还是高宗和武后这对强人夫妇下令拆墙,这才把婚车驶了进去。
  薛黎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陪着太平,两人没有多说话,但是行动举止间自有着一种默契。薛黎陪着她梳妆,伺候她换上礼服,然后领着宫女们拦住新郎要催妆诗,送她上车,启程,给拦婚礼队伍索要酒食以为乐的路人撒食物,和太平的姐妹们一起“杖打”新郎,是为下婿;接着转席、坐鞍、青庐礼拜,礼成之后才笑着悄悄挤出了喧闹的人群。
  “婚礼结束了?”薛黎骑着马来到城门口,久候的苏靖张口问道。
  “礼成了,也算是目睹了她的婚礼,剩下的撒帐我就不搅合和了,免得等会儿人多现我们就走不了。”薛黎笑嘻嘻的摸着马儿的头,“接下来的一切我都准bèi
  好了,明天自有人去各家送信说明,等到现我们已经走远了。”
  苏靖听到她的说话,也舒心的笑了起来“我们这可算是逃出来了?”
  “嗯,逃出来了!”薛黎兴奋的一甩马鞭,在空中出响亮的声音,“这下可轻松了,呵呵,我们来赛马吧,看谁先到达下一个落脚点。”说话自己不守规矩的先纵马跑了。
  “你啊苏靖看着她赖皮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过也被她轻松的神情所感染,拍马追了上去,两人的笑声纠缠着飘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