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洗白?
“她……睡了。”婆子内心很是震动。她怎么能真的就睡了?像真的来做客似的。
薛世光站在窗前,透过窗子看屋内薄纱帐内影影绰绰的人影,心中也不平静。
她居然睡了……
她怎么能睡的着!
她怎么就……
薛世光紧紧抿唇,眼中有光芒几经闪烁,才转身离开窗前,对那婆子道:“好好侍候着。她若是醒了,派人告sù
我一声。”
“是。”婆子应道。
薛世光大踏步走出了院子,往内院行走一阵,脚步顿了下来,转身往书房方向去了。
“公子,两位姨娘一晚都没睡,等着您呢。”跟班说道。
“多事!”薛世光目光凌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再有下一回,你就去侍候两个姨娘去吧!”
跟班连连跪地请罪。
在他请罪的时候,薛世光已经走开了。那跟班跪在地上抬起头,突然觉得怀里两块银子有些烫人。“看来,今后那两位的好处是再不能收了……”他口中嘀咕道。
京城。
天才亮了没多会儿,就有那大胆的闲人走进了茶楼,叫了一壶茶,开始一天的悠闲时光。最近京城气氛不对,有胆小的自然减少出门,不再闲谈,但那胆大儿的却更加隐隐兴奋起来,一日一天地泡在茶馆酒肆之中,高谈阔论,或者隐晦一笑。
“哎。听说了么?”
熟悉的开场白,却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兄台一向消息灵通。不知又有什么新鲜事儿?”有人立即就起哄道:“趣事儿大伙儿一起听听才更有滋味嘛,兄台再不要卖关子。若是说出新鲜的,您今儿这壶茶,在下包了就是!”
“就是就是!”众人同样起哄起来。
若是此人真能说出一番他们不知dào
的消息,那自然是大大地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和虚荣心;若是此人说的是他们已经知晓的旧事,那就又能好好嘲讽笑话一番,则是另外一种乐子。
那说话之人久在这些人中混,自然知dào
这些人是什么个意思。
他不慌不忙地要了茶水点心,甚至还挑的是价格稍高一些,自信地道:“只怕这些老兄要破费了!我这消息。包管你们不知dào!而且绝对有意思!”
他如此自信,倒让众人期待起来,忙拱手作揖笑着催促他“快说”。
那人见差不多了,便咳嗽一声开了口,娓娓道来:“在下这消息,同样是这薛韩两家之事,但却绝对是你们谁也想不到的事儿!先前我们说这韩氏后人不得了,为报深仇居然能与薛氏女交换婚事,虽是情有可原。但听起来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儿,是不是?”
“但你们猜如今这两人怎么着?”那人抿一口茶水,问众人道。
“还能怎么么!两家可是生死大仇,既然揭破了脸。这婚事定然是黄了呗!只可惜那薛氏女,要因为长辈做孽,受这一番奇耻大辱!”立即就有人接了话。又道:“哎,兄台该不是说。这韩氏后人去退婚,那薛氏女不堪受辱。寻死了吧?”
“在下就料到你们会这么猜。但真相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那人也不再卖关子,当即高声道:“这韩氏后人前两日病才好就出了城,直奔那薛家庄而去!但他却不是去退亲的,反而是去找薛氏女倾述衷肠,说宁愿不继承那南顺侯府的荣华富贵,也要娶薛氏女为妻!”
“什么!”
“你某不是在说笑!”
“那是侯爵!数不清的钱财!那韩家小子不是傻了吧!”
大堂之中顿时议论纷纷,气氛一下子哄闹起来,极为热闹。
而茶楼之上,一间茶客从不知dào
的雅室之中,本该万分忙碌的靖王正咬着一个精致的汤包,美美地嘬了一口其中的汤汁之后,才将那一口大小的汤包吞下了肚中,道:“说吧,你这么卖力地将那韩家小子洗白名誉,是什么个意思?你不是一向厌恶他吗?”
若只是推动舆论造声势,再将宁王殿下逼一步,完全只说韩清元被薛家人劫走报复,薛家如此不顾皇恩,行此丧心之举,怕是另有图谋,进而议论其欲要造反云云。父亲就是反贼内奸,儿子有什么疯狂的想法,如何稀奇?
断定了薛家人有不臣之心之后,这水自然就能引到宁王身上——薛家哪有本事哪有力量造反?还不是要找一直合zuò
无间的宁王爷!别忘了,城外可有宁王爷外祖父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不肯归朝,这京城内又有宁王殿下的岳丈大人领着衙役护卫借着清扫贼人的名义把握了京城!
这薛家人敢如此大胆不顾后果,说不定就是他们一伙人动手的信号!
所以说,有这番舆论就足够达到效果,完全不必“洗白”韩清元,将他的情情爱爱的离奇转折说出来。这一说,虽然更加引爆眼球了,但反而是分散了舆论的焦点,让想要达到的效果消弱了。
京城人是有胆大的,但比起议论“王爷造反”这种话题,“情爱加复仇”显然更让他们感兴趣,也更愿意说。
“直接论断到‘不臣之心’上,难免太刻意了些太急了些。”宋景轩淡淡地道:“有些话不需yào
多说,只需yào
一句就够了。”
靖王颔首,认可他这样的解释,再吞了一个小汤包,道:“说实话。本王相信你肯定还有其他的意思。”
宋景轩冷哼一声,没有反驳,道:“我自然有其他的意思!那韩清元不是心中过不去想要通过与薛家女继xù
婚约来洗白自己的名声吗?那我就成全他!人人都知dào
了他不要富贵要美人,那就成全他!”
“成全他娶薛家女,不继承南顺侯府的心意!”
靖王张了张嘴,惊愕了一下,随即对宋景轩竖起大拇指,道:“你厉害!杀人不见血啊!”
不继承南顺侯府,那韩清元还能有什么?他家无多少钱财,不过是个国子监生。就算是将来毕业顺利地补了官,才能是多大芝麻的一个官儿?他又没有卓越才能,就是再奋斗几辈子,也爬不到多高的位置,更别说能得侯爷爵位了!
这就好比是将一个本来要一步登天,需yào
自己仰望的人,给一脚踹回凡间去,此生再不能有超过自己的那一日!
如此高明!
果然是宋景轩!
“都说美人心狠,我本来是不信的……但如今却不得不信了……”靖王玩笑道:“你就那么不喜欢那韩家小子,要这么折腾他?”
“我不过是成全他的心意而已,怎么能算折腾?”宋景轩冷淡地道:“别说我不懂。他揭了南顺侯府旧案,有理有据,陛下自然是那知错能改之人。但陛下究竟是陛下,被人说做错了,心中能舒坦?能对那韩清元有好印象?说是给爵位钱财大大补偿,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世人看罢了!”
“再看看这朝堂上下,除了王爷你手中的人,其他谁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有好感?就是王爷你,也不过是将他视为棋子罢了!用完了,也就放一边了,哪里就真亲近爱hù
了!”
靖王摸了摸鼻子。
宋景轩说的没错,他的确没当韩清元是怎么一回儿事。揭出南顺侯旧案,也不是真为了韩清元鸣冤曲。
靖王有些讪讪,于是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求仁得仁吧。”
宋景轩没再多说,也继xù
用餐。
又吞下了几个小汤包,靖王突然擦了一下嘴,抬头目光灼灼地道:“不对啊,你肯定还有别的想法……你对韩清元下这么大的狠手,到底是因为什么?说起来,他也没真得罪过你。”
靖王有些不明白宋景轩的想法了。
韩清元身上这“污名”哪里来的?还不是宋景轩的提议——韩清元成为薛家女婿就能得薛士信信任了?信任到告知他根底旧事的地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便是真能,也已经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所以尘埃都已经落定,再找那些证据又有多大用处。
所以,说什么闲棋,不过是废棋罢了。
宋景轩沉默不语。
靖王见状,果然觉得其中有大蹊跷,不禁兴奋好奇起来,桃花眼灼灼其华,笑容怎么就有那一股子浪荡不羁的痞味儿,探身紧紧盯着宋景轩俊美无匹的脸蛋儿,道:“咱们谁跟谁?说说嘛!你跟本王交心了,本王说不定能帮到你不是?”
“嗯,让我猜猜……”
靖王从前并未留意深究这个。但他是聪明人,今日感了兴趣,当即动用敏锐的大脑分析,很快就道:“你与他没有别的交集,自然就谈不上得罪和看不惯……唯一的交集,恩,花小娘子?”
“你从一开始就看不惯那韩清元,便是因为花小娘子的缘故……你看不惯他身份男人不能养家而让花小娘子奔波辛苦……这后来嘛……”
后来嘛,若仅仅站在花袭人的角度,那韩家的确有那么点儿对不住花袭人。尤其是,听说花袭人好心没好报,还挨了韩母一巴掌。(……)